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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廣鹿城城外東南方向二十裏的地方是一片寬闊的荒地,整整幾裏地一片白茫茫,平整得除了稀疏的幾蓬雜草,連大的石塊也沒有。這片地上視野極好,就是跑過一隻老鼠,隔著老遠都能看見。盡管周圍一片荒涼,這裏卻矗立著一片磚石建築,這就是鼎鼎大名的石蒼監獄。


    整片建築的地麵上有百來間屋子,不大,四麵獄牆高築,四角塔樓高聳。整個監獄獄卒約二百人,關押了近千犯人。每個房間都差不多關押了近十人,稍大一點的房子,甚至會關押著三四十名犯人。


    石蒼監獄之所以出名,主要有三點:第一是生意特別好,總是人滿為患;第二是胃口特別好,吃人不吐骨頭;第三是服務特別好,各類酷刑菜品豐富。凡是能從裏麵出來的顧客,對石蒼監獄的服務絕對說不出半個“不”字,所以,還有很多顧客待在裏麵不肯出來,搶著買單。


    趙柏卓有幸成為這裏的顧客,提前進行體驗服務,然後才送往城防工地。


    所幸他的魔法師身份,所以監獄給他調了一個人少的單間。


    趙柏卓進來的時候就發現這所監獄的擁擠,大塊青磚壘砌的過道僅夠兩人並行,青磚斑駁,有的上麵留著一片片褐色斑,估計那是年久幹涸的血跡,趙柏卓以自己模糊的視力都能看清近處之所,所以他知道這裏擁擠不堪。空氣也腐敗不堪,夾雜著便溺、屍臭、腳臭……百味雜陳。地麵黑乎乎油膩膩,還有黏腳的感覺,或許年深日久的血淚所致吧。到趙柏卓在牢獄內待了一日才發現,牆角甚至還長了青苔和細小的蘑菇。


    差不多所有的牢房門都隻有半人高、一肩寬,每次隻能彎腰通過一人,這樣做是為了防止意外情況時,犯人不能快速逃跑。牢門是兩層三寸厚的木板,朝通道一麵還楔著五條手掌寬的鐵條,一頭楔在牆內,一頭扣著插銷,一色的鏽跡斑斑,有點泛黃,有的油膩發黑。所有這些都表明這裏不是善終之地,而最驚悚的是偶爾自幽深甬道裏傳來悶聲慘嚎,讓趙柏卓覺得骨頭發涼。


    趙柏卓已經進來五日了。


    這間監牢編號甲字十一號,原本關押著三名囚犯,還空了一鋪,趙柏卓進來前兩天,一人轉獄了,所以目前這間牢房還是三人。牢房靠通道一側上方開有一窗,三橫三縱的鐵塊卡在牆中,固然異常粗劣,但也異常堅固。趙柏卓的鋪位就對著牢門,窗下的角落放著便桶,那個位置是整個牢房最差的位置。


    靠裏麵二人一老一壯,老人叫張書亦,白發稀疏臉頰青白,牙齒也隻剩五六顆,身形削瘦,好似風吹便倒般虛弱。一日裏倒有大半日靠在草垛上喘氣。壯年男子叫呂成,壯年指的是年齡,實際這人左腿殘疾,是入獄過刑後造成的。趙柏卓知道這種刑罰,因為他好歹也曾經客串過行刑手,這種刑罰是臏刑,就是把膝蓋骨剔除了。呂成現在也是一日裏有大半日在草垛上躺著。趙柏卓就覺得這間牢房把老弱病殘給整齊了。


    平日裏大家都不怎麽開腔,這蹲大牢可不是趕鬧子那樣,沒見過興高采烈的。偶爾大家簡單交流了幾句,無非是你怎麽稱唿,怎麽進來的。張書亦的罪名是私藏逃犯,原因是他家雇傭一批拉貨的夥計,是從一個村裏逃徭役出來的。呂成原本是個賣肉的小販,他的罪名是刺殺未遂,原因是他把搶他肉的稅吏砍傷了。問道趙柏卓,趙柏卓道自己沒完成上官交辦的任務,刑判羈押勞役。二人聽得趙柏卓的處罰,竟覺得趙柏卓很幸運,因為勞役的工地離這裏有十幾裏地,所以不會再關押在牢獄中。


    這日下午,獄卒叫呂成出去了一趟,迴來時他的拐杖少了一支,坐到床榻後格外躁動不安,一會長籲短歎,一會埋麵哭泣。到得半夜,趙柏卓聽見一陣“窸窸窣窣”聲,是臨鋪呂成那邊的聲響,然後聽聲音走到了便桶那邊,又聽見窗戶鐵條有輕輕的響動。整個牢房黑漆漆的,一般隻在巡邏隊經過之時,才有一點燈籠微光。趙柏卓睜大眼睛,近視加黑暗,啥都看不到。


    “呂成?”趙柏卓輕聲問,“是你嗎?”


    鐵窗又響了幾下,然後聽見一聲悶響,便桶翻倒在地。趙柏卓坐了起來:“呂成?”牆角仍然沒有迴聲,卻傳來一陣哭泣。另一角張書亦悠悠歎了口氣:“年青人,何苦呢?”


    趙柏卓摸索過去,果然那呂成坐在地上。卻原來呂成想把碎布條擰的繩索搭在窗格上。好在便桶沒翻倒在身上,趙柏卓把呂成扶到榻上。張書亦又說了:“年青人,你看我一把年紀了,都還在熬著,你年紀輕輕,怎麽就放棄了呢?”呂成抽抽噎噎地道:“張爺,我沒救了……”


    “唉,這世道,”張書亦歎了口氣:“我也不想勸你,隻是我一把年紀,這麽窩囊死去,我怎麽也不甘心。唉,年青人,能救你的隻能是你自己。你現在就放棄了,那就是真的沒救了……”


    “我,今天我叔過來了,”呂成道:“我家把錢都花光了,才買了我一命。現在我母親死了,我妻子也跑了,孩子也病了,我怎麽辦?”呂成斷斷續續地道:“今天下午,方大人說,如果我再交不起錢,就讓我帶枷到老監去。”呂成口中的方大人是石蒼監獄的一名獄官,而老監就是最差的牢房,即有病號瘟疫,又潮濕腐敗,至於床鋪更是別想了,直接往地上躺。這種牢房通常是給窮人或者入獄不久的犯人所用,窮人自然花不起錢,那就準備等死吧,新來的犯人總要嚇一嚇,要不怎麽肯拿出錢來。老監“瘐斃”的情況很普遍,住進這樣的監牢,往往熬不過三個月。


    所以趙大法師覺得這牢獄彷如地獄,卻不知道他的牢房已經是享受特別的待遇了,普通犯人那得每月十兩銀子才住的起的。


    黑暗之中,趙柏卓近視的雙眼閃爍著憤怒的光芒。這世界太醜惡、太肮髒了,從官場到軍隊,從富貴到平民,從工地到牢獄,這何曾是個人間,這隻是一個人間煉獄而已!他手中緊緊扣著魔法戒指,拳頭攥著,指甲嵌在肉裏。在軍法處那位軍官提醒後,趙柏卓就把這枚戒指藏起來了,幾次搜身,趙柏卓不是把戒指含在口中,就是藏於穀道。何謂穀道,就是肛門的古稱。


    “張爺,”趙柏卓道:“您知道這間牢房後麵是什麽地方嗎?”“年青人,你想做什麽?”張書亦閱曆豐富,從趙柏卓的語氣中就聽出來意圖了:“你別做傻事啊,我老了,跑不動了。”


    “您告訴我後麵是什麽地方。”“唉,後麵就是監獄外麵了。我告訴你也沒用啊,你也打不開這堵牆。”


    “趙爺,您不會是真有這想法吧。”反倒呂成也說起來了:“就我這殘廢,就算出去了,沒個馬車也是逃不掉的。您就別想了,我不想連累您。”


    “求求你們,不要啊,放過我吧……”遠處傳來一個女犯人的聲音。牢獄之中對於女囚犯的侵害侮辱最是平常。猥褻奸淫還算是比較輕的,很多女犯人入獄後,往往不過半月便會“瘐斃”,就是病死的說法。其實哪裏是“瘐斃”,奸淫至死是輕的,孕婦可能遇上剖腹取子,年輕女子可能遭遇騎木馬、趕木驢、木刀床,什麽過火橋、抱火柱、剝胸房……石蒼監獄的菜譜拿出來那是一套一套的。


    此刻一幫禁卒拖了剛來幾日的女囚到刑房淫辱,這女子實在抵不過這幫禽獸的殘酷虐待,不自覺的大聲哀嚎哭叫。“啊!……啊!……”幾聲慘叫傳來,顯然是這女子不順從遭來毆打。


    “你們會有報應的!”這女子一聲狂唿,聲音戛然而止。


    “tmd,夠烈性!”“換一個……”隱隱約約的嬉笑聲傳來。


    趙柏卓再也忍耐不住,喉間傳出一聲野獸般的怒吼,手指牢門,那戒指不知不覺中已經帶到手指上。


    這一刻,他已經忘記,其實他是這個監獄裏刑罰最輕的犯人,一道藍亮的閃電擊打在牢門上,並穿透了出去,“轟”地雷響,整個夜晚一道閃光。


    這一刻,他不再近視,而是無比清晰地看穿人間醜惡,又一道藍亮的閃電把牢門炸飛,張書亦和呂飛大張嘴巴,忘記了唿喊。


    這一刻,他已經忘記,做人要像狗那樣,夾緊尾巴裝作順從,搖起尾巴裝作擁護,第三道閃電炸到了對麵牆壁,石塊紛飛。雷聲過後,院內死一般寂靜。


    這一刻,他充滿著恨和愛,對生命的惋惜和對罪惡的宣戰,第四道閃電炸開了對麵的壁壘,甚至照亮了對麵牢獄裏幾位犯人驚懼的臉。


    四聲雷響,宣告了對罪惡的宣戰。四聲雷響,這是人間不平的怒吼。四聲雷響,是雷神的咆哮複仇。四聲雷響,那是沉寂中瘋狂的爆發。


    然後,趙柏卓安靜地坐在那裏,不言不語,身旁是兩張大張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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