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樹,可能是傳說中的孿子千紅。”胖子說道:“你看那些花兒,有什麽特點?”


    “沒看出來。”我皺了皺眉:“就一般的花兒吧,血紅色。”


    “不隻是這樣。那紅花都是成對生的。每一雙葉子中間,都生著一對一模一樣對稱的紅花。所以叫做‘孿子’,就好像孿生子一樣。千紅,是說這花生命力十分頑強,就算是寒梅也比不過。一年四季都會開這種紅花。”胖子解釋道:“但是這種花有毒,具體什麽毒,我也不清楚。”


    “現在看來,是這花的花粉飄灑在了我們吃的飯食裏,就好像是攙和進了喪屍毒,吃了以後會變成喪屍的模樣。”慕南冰說道。


    “我靠,我們不會慢慢真的成了行屍走肉吧?”想起那部重口味美國電視劇《行屍走肉》,我不禁一陣惡心:“我們會不會去吃活人?”


    “應該不會。”米朗月說道:“我們應該頂多會像喪屍一樣漸漸失去意識。隻是不知會挨過多久。”


    “你是蠱苗的人,知道怎麽解除這種蠱毒麽?”我問米朗月道。


    米朗月苦笑道:“我雖然懂蠱毒,但是我也不是全能的。我不知道怎麽解。”


    我翻了翻白眼:“得,看來我們這次死定了,而且死得如此特立獨行。”


    經過了這麽多生生死死的事情,我反而看淡了許多。而跟我同樣的,其它人知道自己可能沒救了,也沒什麽反應。


    胖子笑道:“得,大家都很淡定啊。我們還真他媽視死忽如歸。”


    但他笑了半晌,突然覺得不對勁。因為沒有人跟著他笑。雖然我心中覺得好笑,但是臉上竟然也懶得跟著他符合。漸漸地,我也覺得不對勁起來,說道:“你們有沒有覺得,我們已經開始不對勁了?”


    馮小泠冷冷說道:“是覺得不對勁,好像我們已經漸漸沒了感情和喜怒哀樂了。”


    湘女廟(下)


    我聽完這話,打了個激靈:這難道說明我們真的漸漸變成了行屍走肉,無感情和生命跡象?


    “看來我們的時間不會很多,”慕南冰說道:“生命跡象沒了,感情沒了,接下來我們就差不多死了。現在是我們生命跡象逐漸消失的時候,我們得抓緊時間找到解決方法。”


    “怎麽找?”我問道:“哪有?”


    “既然是在湘女廟附近出的事兒,那應該在湘女廟裏找找,也許會有線索。”慕南冰說道。


    事到如今,我們也沒法子,隻好向湘女廟裏走走看。


    在離開土家族寨子之前,阿秀告訴過我們,看護湘女廟,打掃衛生收拾院落的本來有一對祖孫,一個是年近七旬的老太太,而老太太有個很漂亮的孫女。但是後來不知怎麽的孫女就失蹤了,而老太太即沒尋找也沒向外張揚,似乎讓人很難理解,最讓人費解的是,當有人問起她孫女的事時,老太太顯得很煩燥焦慮,從來都是不加以顏色。於是外麵一直流傳是老太太殺了自己的孫女。


    但是湘女廟這種地方,別人也想來看守,於是便一直讓這老太太呆在這裏。


    我們走過大殿的時候,果然聽到一陣鈴鐺聲響起。抬頭一看,果然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走了出來,穿著簡單的土家族衣服,冷冷地看著我們。


    “你們哪兒來的?”老人問道。


    這一瞬間,我突然想去聽聽看,這老太太是不是也沒有心跳。因為她的語氣冷淡,語調平緩毫無變化,跟僵屍也差不多。


    “我們是來拜湘女廟的。”慕南冰果然撒起謊來信手拈來:“老人家你是?”


    老太太冷冷看了我們一眼,沒說什麽。


    慕南冰繼續問道:“老人家知道門外那棵樹是什麽嗎?”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冷哼道:“我當然知道。怎麽,你是中了孿子千紅的毒麽?”


    慕南冰答道:“是,老人家知道解藥在哪兒麽?”


    老太太冷哼一聲,抬頭指了指後院的一處廂房,說道:“去看看吧。能不能拿到解藥,就是你們的造化了。”說完,她便拿著掃帚去掃地了。


    我們一行人於是去了廂房附近。我本以為這屋裏有什麽猛獸或者養著啥毒蠱蟲,但米朗月卻對著我們搖了搖頭,意思是沒有任何異常。於是我推開了門,大家走了進去。


    進門之後,隻覺得這裏是一處四四方方的房間,沒什麽特別。四壁空空,而且是泥土的牆壁,著實寒酸。我正要問那老太太這什麽意思,卻發現廂房的門不知何時被關上了。


    我心中一驚,趕緊衝過去去拉那房門,卻發現房門紋絲不動。


    我轉頭去看慕南冰,說道:“我們好像是被人鎖在這兒了,我靠,那老太太也太不地道了!”


    但這時慕南冰卻沒看我,而是看著我們對麵的那堵牆。我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見對麵牆上有一個很神奇的紋路。像是大圓圈裏套著無數的小圓圈,而小圈子裏有奇怪的花紋,說不明白是什麽東西。


    “我怎麽覺得那圖案有點眼熟?”慕南冰問胖子道:“師兄你看,那花紋。”


    “時空符。”胖子沉吟道:“這種符說起來有點玄幻,說是這東西連著陰陽兩界。也就是說,這東西連著的應該是處在陰陽兩界混沌不明的某個地方,比如鬼城。”


    我抽了抽嘴角,想起很久前自己神魂遊離的時候,到過奈何橋畔,不由有些失笑。


    但是此時,我突然覺得自對麵牆壁傳來一股巨大的引力,拽著我向那牆壁撞過去。


    “有人啟動了時空符!”胖子嚷道。可惜,他發現得太晚了你媽。我們幾個瞬間都被那時空符吸引了過去。


    一陣頭暈目眩過去之後,再次睜開眼,發現我們站在一個古城的外麵。


    天色昏沉,說不出是白天還是夜晚,甚至說天空是混沌一片也是對的。


    看這古城,從建築風格來看,年代也不是很久,應該也就是清代時期。


    “穿越了?”我詫異地問慕南冰。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鬼城。”慕南冰說道。


    “鬼城其實是古代的一座小城,名字不記得了。傳說為修建這座城,曾有一對貪官父子被剝了皮,並且剝下的皮被做成了一麵人皮鼓,懸掛在城門上,日夜有人敲響,以告誡後來為官者。粗略推算,應該是清朝康熙年間。”胖子說道。


    這傳說聽上去很快意。我們幾個想了想,既來之則安之。不知那老太太安的什麽心,讓我們到這鬼城來。


    又或者說,鬼城裏有讓我們重新變成活人恢複心跳的機會?


    於是我們幾個一路前行,向那古城腳下走去。但再看周圍,竟然沒什麽生命跡象,而是一大片荒蕪的沙漠。


    等到了城腳下,才忽然看見一片綠洲,清水環灣,一條小河向西流逝,旁植四棵參天大樹,濃蔭掩映鬱鬱蔥蔥。就在這個小河旁邊,有一座古老而不失宏偉的城池。


    而那古城城頭上,竟然真的懸掛著一張鼓。


    我們互相看了一眼,心想還真他媽到了鬼城。於是各自握緊手中的法器,向那城門走過去。


    宮澈依舊呆呆地看著前方,就算穿越時空也沒給他帶來任何影響。


    這個時候,似乎遠處走來一大片黑壓壓的東西,好像還有個人,從打開的城門中走了出來。


    我們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個放羊老漢趕著一群羊。老漢沒什麽特別,特別的是那群羊,整個羊群黑壓壓的一片,竟然沒有一隻白顏色的。那老漢看到我們來,也便停住了腳步。


    “這麽晚了,你們去城裏幹啥?”老漢突然對著我們冷冷地問道。


    “我們去看看。”慕南冰說道:“這裏也沒別處可去了不是?”


    “去鬼城看看?你們想見鬼?嗬嗬……”老漢笑聲很詭異,表情也很詭異,露出一排稀落的牙齒。


    “鬼?我們倒是不怕。”慕南冰似笑非笑地說道。老漢不再理會我們,慢慢趕著羊群走了。我正要繼續向前,去見慕南冰沒動彈,便轉身去看了看身邊的慕南冰。此時他正看著那群遠去的黑羊,不知在想什麽。


    “走吧,看什麽呢?羊有什麽好看的,你沒見過?”我問道。


    慕南冰問我:“你不覺得奇怪?”


    “奇怪什麽?”我問。


    “那群羊。你看羊群裏大概有多少羊?”


    “怎麽也得上百隻吧,怎麽了?”我狐疑地問道。但突然,一股莫名的涼意從我的後脊梁傳到腦後。這麽一大群羊,走路居然沒有一點聲音。


    看來,這裏不僅有人的鬼魂,也有羊的鬼魂。


    “胖子,你說這裏是陰陽兩界混沌不明的地界。那到底這兒住的,是人還是鬼?”我問胖子。


    “不一定啊。”胖子皺眉道:“資料上的記載也很模糊,好像是說這鬼城自古風水被篡改了,在陰陽界中打通了一個小缺口。所以出現在鬼城中的未必都是人,也有可能是鬼。我們現在屬於時空穿越,一般來說,應該跟電視劇裏一樣,穿越到了另一個時空和時代,周圍都是活生生的人才對。但是,鬼城不一樣。這裏住的不一定是人。”


    我一聽,再迴想剛才經過的那羊群,總覺得那一雙雙黑幽幽的眼睛一直在直勾勾地看著我,心中不由發毛。


    這個時候,突然傳來一陣詭異的鼓聲。我們抬頭一看,那人皮鼓上突然出現了兩個骷髏做成的槌子,咚咚地敲著那鼓麵。而四周好像被濃墨潑灑一樣突然變得漆黑,天光已經消失。


    我們小心翼翼地向城內走了一會,路邊不遠處出現了一棵棵枯死的胡楊。早已幹枯的樹幹顯得張牙舞爪,猙獰可怖。偶爾一陣風吹過,幹枯的胡楊樹枝發出輕輕的“嗚嗚”聲,有點鬼泣的感覺。


    但我們進了鬼城許久,始終沒見一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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