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老趙再也支撐不住,吐出幾口鮮血來。我借著月光一看,嚇了一跳。隻見他的眼睛裏,鼻子裏,嘴裏都有鮮血流淌出來,竟然跟我的夢境一模一樣!


    我心知老趙是活不成了,不由更是傷心,抱著老趙的雙手在發顫,不知如何是好。老趙示意我將口袋裏寫著密碼的紙條和那把鑰匙拿出來。我這才去翻他的口袋,將紙條和鑰匙緊緊抓在手中。


    而這個時候,老趙突然頭一沉,身子歪倒在我懷裏。我顫手去探他的氣息,知道老趙是真的死了。這個認知讓我的悲傷洶湧而來,放聲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大概我的哭聲驚動了附近的村民,這才有人大著膽子到祠堂中來,將我扶起來,問是怎麽迴事。我這才收起眼淚,讓村長聯係市局,保護現場。


    老趙跟張培良的死狀雷同,這讓村裏的人又重新陷入人心惶惶的境地。我沒心情安慰他們,隻盯著老趙的遺體發呆。等情緒平穩一些之後,我突然想起剛才看到的血腳印。


    看老趙的樣子,是被人重傷在擺放靈位的台子下麵的。那這些血腳印就應該是別人的,而且多半是兇手留下的!


    想到這裏,我趕緊上前去看那幾個血腳印。看那大小,應該是男人的腳印,而且是登山鞋之類的東西。但僅憑這兩樣特征,判斷不出兇手是個什麽樣的人。隻能推測,應該是個年輕男人。而看那腳印一深一淺,似乎這兇手也受了傷,走起路來並不穩。或者也不能排除是天生的跛腳。


    但是以老趙的身手,我不認為一個殘疾人能鬥得過他。


    天將亮未亮的時候,市局的同事們到了。大家看到老趙的遺體後都十分震驚。但經曆這一變故,我感覺頭疼欲裂,坐在一旁看著同事們拍完現場照片,將老趙的遺體蓋上白布,搬上了車。


    法醫小鄭走上前來拍拍我的肩膀,說道:“節哀順變,我們會盡快查出兇手的。”


    我點了點頭,懶得迴應。小鄭又說了幾句安慰的話,我全然沒聽進耳朵裏,隻覺得聒噪。處理完後,我跟著市局的車迴去。


    接下來的幾天我時常覺得精神不濟。隊長見我情緒不佳,知道我因為老趙之死受了極大刺激,也便準了我幾天假期,讓我迴家好好休息,順便幫著幾個同事為老趙舉辦葬禮。


    聽了這話我暗中覺得奇怪。怎麽是幾個同事給辦葬禮呢?老趙的家人呢?


    想到這裏,我才驚覺自己跟老趙相處這幾個月,竟然沒了解過他的身家背景。迴想一下,確實沒見過老趙接到家裏打來的電話,也沒聽他提起過自己的家人。


    按理說,他這個年紀起碼有個兒子或者女兒。於是我跟隊長打聽了下老趙的情況。出乎我意料的是,隊長告訴我老趙單身,沒結過婚,父母也早去世了。這麽多年來,他從來沒提過自己有朋友,也跟親戚沒有來往。


    由於沒有親人,加上老趙的死也被判定為以身殉職,可能是跟殺鳳山村那些村民同一個兇手所為,所以老趙的葬禮是市局領導主持的。葬禮很隆重,領導長篇大論的發言稿聽上去沉痛難當,但多半是官腔官調,聽多了讓人心煩。


    葬禮半途,我出來透氣。抬頭望向天空,天色陰霾,不知何時已經飄起了細若發絲的雨絲。


    此時,我想起口袋裏還裝著老趙給我的鑰匙和密碼,立即迴了老趙的辦公室,用紙條上的密碼開了保險箱,從保險箱第二層裏取出老趙的那口木箱子。


    老趙的木箱子跟老趙這個人一樣,簡單古板,樸實無華。箱子上是一把簡單的鎖,我將鑰匙插入,輕鬆地打開。


    箱子一開,我一眼瞧見裏麵那隻銀色的左輪手槍。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端詳這隻手槍。這手槍是雙筒的,前端蠻長,看材質竟然像是銀做的。把手是黑色的木頭,材質不錯,大概是黑檀木。


    除了這個,竟然還有一袋子子彈。但是那子彈也是銀的。再有一些東西更是讓我意外。先是一袋子紅色粉末。我用手指拈起一點研究半晌,覺得這東西很像朱砂。不知為何,我想起鳳山村祠堂那具老太太的棺木。那晚發生的事情過於震撼,直到現在我還清晰地記得每一個細節。


    我分明記得那棺材上有一個紅色的奇怪圖案。難道,那圖案是老趙用朱砂畫上去的?想到這裏,我突然有些懷疑老趙的真實身份。那朱砂的圖案很像是電視劇裏出現過的道家符咒。這種東西老趙怎麽會懂?


    放下這袋子朱砂,我見箱子裏還有一幅卷軸畫。我的心跳頓時急促起來。這卷軸畫應該是在鳳山村那晚,我偶然看到過的那幅。我仔細看了看那幅畫的材質,倒很像祠堂裏那幾幅掛畫,紙張不錯,就是有些泛黃顯舊。


    我展開那幅畫,果然見一妖豔美女躍然紙上,美豔不可方物。想起楊問說,這幾幅畫是召羅刹鬼的。那麽這原本空白的一幅畫難道是“召喚”來了羅刹鬼,之後被封印在這幅畫裏?


    想到這裏,我苦笑半晌,覺得自己這想象力可以去寫小說了。


    除了這些之外,箱子裏還剩下一封密封的信件。我想這就是老趙說的留給我的信,於是我忙迫不及待地拆開來看。


    信封裏麵隻有薄薄的一張信紙,上麵是老趙遒勁的鋼筆字:


    “吾徒宋炎如晤:


    此去鳳山村,多半是永訣。迴想當初,一直不曾盡到師父之責,來不及教會你很多東西。但是這也是我最迷茫之處:我該教你什麽?


    如你所見,我是一名刑警,而且是在職二十年的刑警。但是,我的本職工作卻並非警察。古代傳說包拯日斷陽夜審陰,我雖沒這個本事,卻也是白天忙於各種人間刑案,晚上會出去忙一些‘見不得光’的案子。我不讓你出一些案件的現場,是因為你本身體質特別,屬於‘過陰體’。


    說多了也許你也不會理解。我箱子裏有一把銀色的左輪手槍,是我祖父留下的。這把槍的名字叫做‘戰神’。你帶上它去往天津福安大街三十七號的景雅書店,去找一個姓吳的老板,他會告訴你一切的。切記盡早前去,否則有性命之虞。”


    信到這裏就結束了。最後的署名是:趙無極。我見名字最後幾筆似乎頓了頓,看來老趙在完成這封信的時候心情十分糾結。


    雖然我對他信中所說半信半疑,但這算是老趙的遺願,我決定趁著一個周的休假時間到天津一趟。而且,老趙的身世如何?他那晚到底為什麽死而複生?而現在又是誰殺了他?刑警大隊遲遲不能偵破那連環殺人案,而且毫無線索。那麽,如果我找到這個書店老板,可能也會對老趙之死的偵破有所幫助。


    想到這裏,我決定第二天便收拾東西計劃行程,直接去往天津。


    第十章 靈獸


    乘坐高鐵很快便到天津站。我來得匆忙,不認識路,隻好打車去福安大街。看著計程車上不斷跳動的計價器,我心中兀自心疼不已。但是為了追查真相,我也便隻好忍痛了。


    計程車進了福安大街,一片繁華撲麵而來。空氣中漂浮著各色小吃的香氣,我這才覺得饑腸轆轆。但我的心思卻依然落在那神秘的書店老板身上,想先見了這人再說。


    計程車在福安大街三十七號停下。我下了車,果然瞧見在一家奶茶店旁邊,有一個小門頭房,門上有一木匾,寫著古體的“景雅書店”四個字。


    進門之後,見這書店店麵不算大,裏麵多半是穿著製服的中學生,站在一排排書架前看書。


    我見收銀台前一把藤椅,藤椅上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正仰躺著睡午覺。我打量了幾眼這男人,見他個子蠻高,身形壯碩。長得除了胖點兒也不算難看,可是睡相有點難看。


    此時,他正半張著嘴打鼾,口水流到下巴上,靠,怎麽看怎麽邋遢。我心想,這貨不能是老趙讓我找的吳老板吧?看老趙信中那意思,這吳老板應該懂得許多見多識廣。但看這貨的樣子,怎麽看都是一個體小老板,市井小民。


    我環視了下書店裏的人,心想這老板開店還睡覺,難道不怕有人偷書偷錢?不過好在現在書店裏都是學生,應該不會有這歹心。


    我上前推了他一把,喊道:“老板,老板?!”


    但這廝依然鼾聲如雷毫不動搖。這時候,一個男孩子拿了一本書過來,直接將十幾塊錢丟在收銀台上,徑直出了門。


    我心中不由暗歎:這你媽也太自覺了。但是這貨睡這麽沉,萬一人家少給幾塊錢,或者幹脆直接把書拿走了呢?


    我喊了半天未果,突然起了捉弄之心,手伸向收銀台上那十塊錢,心想讓你這貨睡覺,給你點教訓。


    但正當我的手拈住那十塊錢的一角的時候,突然一隻手速度伸了出來,牢牢地抓住我的手腕。我嚇了一跳,抬眼一看,靠,那書店老板不知何時竟然醒了,半眯著眼,冷冷地看著我,一臉陰險。


    “小小年紀不學好,卻學偷錢!”那老板雖然一臉橫肉身段福態,但動作卻迅疾得很。隻見他將桌上的零錢抓在手裏,仔細數了數,這才放進收銀台的抽屜裏鎖好。


    我心中覺得好笑,敢情這是個財迷。但他剛才明明是在睡覺,卻能出手如電,動作狠穩準,看上去倒像是練家子。而他剛才那架勢不像是裝睡。如果在睡覺中還能保持清醒,這也太有高手的範兒了。


    可是我上下打量他半晌,隻覺得全無一絲武林泰鬥的氣質,不由心中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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