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 我要娶婉瑩。”


    正在書房練字的秦老太爺被秦川突如其來的要求嚇了一跳,手下的字都不小心寫毀了。


    看著自己孫子唇角那藏不住的笑意,秦老太爺心裏咯噔一聲, 也顧不上心疼字了“婉瑩不是跟你二弟”


    之前都快給婉瑩和秦真定下來了,結果鬧出了反悔之事。


    平白惹人笑話。


    秦川聽到秦真的名字,臉色頓時冷了幾分“祖父, 二弟已經娶妻了,婉瑩已經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秦老太爺輕咳幾聲, 這個他自然知道。


    隻是前幾年他一直打算將婉瑩嫁給秦真,這會兒突然換了對象,雖然依舊是和自己的親孫子, 但還真是有點接受不來。


    “川兒啊,你可想清楚,婉瑩這孩子是不錯,可那是以前。如今她容貌有損”


    “我不介意。”秦川淡淡的道。


    反正他也看不見。


    “你現在不介意, 那以後呢若你的眼睛真的有治好的那天, 你看見婉瑩的樣子, 還會喜歡她嗎”


    秦老太爺聲音猛地拔高了一些,秦川也微微怔住。


    “唉”秦老太爺歎了口氣, 將手中的毛筆放下“祖父也不是不疼婉瑩,真兒另外娶了妻,祖父也想過給她再找一戶人家。可是,以她如今的樣貌,便是低嫁也難尋。”


    他見過那孩子臉上的紅疹, 還偷偷請人瞧過。


    可大夫們都說,比大少爺的眼睛還要難治。


    “我們秦家雖無多大的家業,但是養婉瑩一輩子總歸是沒問題的。川兒,你若是真可憐她,日後多加照顧便是了,用不著娶她為妻。”


    秦川從小就麵冷心善,他是知道這孩子的。


    小時候看見隻小鳥兒從巢裏摔斷翅膀,都執意要爬樹將它重新送迴樹上去。


    可是秦川眉頭微皺“祖父,我是喜歡婉瑩,才想娶她為妻。”


    並不是因為什麽可憐與憐憫。


    “而且我說過了,我不介意。”現在不會,將來,他也不允許自己介意。


    娶一個人,他就要對她負責一輩子。


    無論是好看的婉瑩,還是不好看的婉瑩。


    秦老太爺知道孫子是認真的了,很是為難。


    秦川的父親是個扶不上牆的紈絝。


    秦川從小便被秦老太爺帶在身邊親自教導著長大。


    除了小時候鬧著不肯學文,一定要練武,他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對秦老太爺提過什麽過分的要求。


    如今不過是提個婚事,對象還是自己的外孫女,結果他還這麽猶豫。


    其實秦川和尤婉瑩的婚事一直都是秦老太爺心頭壓著的兩件大事,若不是因為婉瑩容貌有損,秦老太爺真恨不得爽快的應下,一口氣解決兩個問題。


    哎,好好的丫頭,怎麽就毀容了呢。


    “川兒啊。”


    秦老太爺思慮良久,歎了口氣,終於摸著自己的胡子開口,“你的婚姻大事,好歹需要告知一聲父母。這樣,我跟你父親母親說一聲,若他們同意了,我便不反對,如何”


    秦川聽見秦老太爺提到他的那對父母時,微微蹙眉。


    卻也知道祖父這已經是讓步。


    “那便先這樣吧,不過”他頓了頓,“不管他們二人如何,我是肯定要娶婉瑩的。”


    無論長輩是否同意,他秦川,都要娶婉瑩為妻。


    秦老太爺辦事效率也挺高,很快便把秦川的父母喊了過來。


    而秦川,則被老太爺吩咐去喊尤婉瑩。


    他雖然有想過,他的那位好母親秦吳氏,或許會不同意他跟婉瑩的婚事,但是沒有想過,她的反應竟然會這麽大。


    “尤婉瑩怕是瘋了吧,嫁不了真兒就去勾搭川兒”


    “我不同意,絕對不同意”


    “我哪個兒子都不能娶一個醜八怪”


    秦川還沒有帶著尤婉瑩走進秦老太爺的院子,便已經聽到了秦吳氏尖銳的聲音,他微微皺眉,身邊的尤婉瑩更是害怕得抖了抖。


    “川表哥。”尤婉瑩有些緊張,“我好害怕”


    秦川將她的手握進掌心,緊緊攥住,“我在,你不要怕。”


    尤婉瑩點了點頭,隻是麵紗遮擋下的麵孔上還是揣著一絲不安。


    自從那日被秦真的妻子說過容貌之後,她隻要出了自己的院子或是秦真的院子,便會戴上麵紗。


    生怕再有人會對她的容貌指指點點。


    “婉瑩,我們進去吧。”


    屋內的人也聽見了他們說話的聲音,驟然安靜。


    秦川便沒有再等,帶著尤婉瑩直徑進屋。然後看到了秦家的所有人,難得的聚在了一起。


    “婉瑩見過外祖父,舅父舅母。”尤婉瑩欠身行禮,若是不盯著她那帶著麵紗的臉看,一言一行都挑不出個刺兒來。


    至於一旁的秦真和他的妻子,她隻點了個頭,打了聲招唿。


    秦老太爺輕咳一聲“川兒啊,你跟婉瑩也聽到了,你母親確實不是很滿意這一樁婚事。”


    秦老太爺其實有些尷尬,他沒想到自己的兒媳婦對外孫女會一點情麵都不留下。


    早知如此,他便不讓秦川帶婉瑩過來了。


    “那又如何”秦川微微挑眉,他在聽到秦吳氏所說話的時候,便已經放棄了跟她商議娶尤婉瑩之事。


    “我確實同意跟他們商議,但是我沒有說一定聽他們的。”


    秦吳氏聽到這話怒了,“秦川,婚姻大事,父母媒妁之言,豈容你自己做主”


    這小子果然還跟小時候一樣,什麽事兒都要跟她這個當娘的反著來,一點都沒有秦真貼心。


    “可你們做的主我並不滿意,那就沒有必要聽了。”


    秦川迴擊得很是幹脆。


    “你”秦吳氏氣得拍案而起。


    可秦川這個時候便開始裝作自己什麽都看不見,絲毫不作任何反應


    有趣。


    頂著尤婉瑩身子的梁黛好整以暇的看著,這秦川與秦吳氏之間,似乎還有些不為人知的矛盾。


    “大哥,婉瑩畢竟與我議過親,你娶她,別人會說三道四的。”秦真也站在他母親秦吳氏那邊,看著婉瑩與秦川握在一起的手,心裏忍不住泛酸。


    雖然他現在已經跟婉瑩沒有什麽關係了,但婉瑩畢竟是他以前喜歡過的人。


    他可看不得她就這麽嫁給自己的親哥哥。


    “嗬。”秦川冷笑一聲,連帶著對秦真也不客氣,“別人會說什麽要說也是說你秦真悔婚在先,沒有道德吧。”


    秦真不說話了,臉色甚至有些難看。


    尤婉瑩看著這一家人吃癟的模樣,實在是大快人心。


    而且更高興的是,這一切都沒用得著她動一點嘴皮子,秦川自己便將這些話一個個的全部堵了迴去。


    不過,她還是需要加把火的。


    尤婉瑩眸子垂了垂,上前一步,跪下磕頭。


    “外祖父。”


    秦川說的沒錯,這府裏能做主的並不是隻有她的舅母秦吳氏。


    還有秦老太爺。


    “其實婉瑩知道,讓川表哥娶我,實在是委屈了他。”尤婉瑩的聲音柔軟,帶著一絲歎息。


    “可是婉瑩也是真心喜歡川表哥,也是真心想嫁給川表哥。”


    “當年母親給婉瑩存了一筆嫁妝,在江南錢莊裏,如果可以嫁給表哥,婉瑩願意全部拿出來給川表哥治眼睛。”


    “若是日後川表哥的眼睛真的好了,嫌棄婉瑩了,那婉瑩也無話可說。”


    尤婉瑩低聲訴說著,沒有抬頭,也沒有去看一旁的秦吳氏。但是她知道,她說出這樣的話後,秦吳氏絕對會臉色大變。


    當年去尤家變賣家產的,便是尤婉瑩舅母的陪房。


    他們找到了尤婉瑩母親的嫁妝單子,將這單子裏的錢財吞為所有。


    所以,她才要毀了尤婉瑩的容貌。


    不僅僅是因為不想她嫁給秦真。


    而是因為秦吳氏,從貪了尤家家產的那天起,就沒有想過要讓尤婉瑩嫁人。


    先前說著秦真與她得婚事,不過是為了讓其他想要相看的人家打消心思。


    尤婉瑩隻要一日嫁不出去,那這嫁妝,便一日沒有人想到去動。


    可是秦吳氏卻沒有想到,自己的大兒子,竟然要娶尤婉瑩為妻。


    她攔得住秦真,卻根本攔不住瞎了眼的秦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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