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這麽理直氣壯地想著, 然後態度自然地好像剛才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 還反過來對中原中也道:“不是說彭格列十代目已經在接待室了嗎, 中也你還真是有夠磨磨蹭蹭的呢。”


    這簡直就是倒打一耙。


    如果是平時的話, 這時候的中原中也早該給他一腳了。


    但這一次他卻出乎意外的隻皺了皺眉, 給了他一個有些複雜的眼神。


    太宰治:“……”


    太宰治:“嗚, 你這個眼神看起來好惡心啊。”


    他的這個眼神裏有深視,有困惑,有訝異,也有為難。


    這眼神看上去就像是想要告訴他一個不幸的消息,因為那消息對他而言可能太過不幸,所以他硬生生的壓下了對他的怒火一樣的感覺。


    “該不會是你剛才沒看到十年後的我吧。”太宰治隨口道,然後看到了中原中也微變的神情。


    這是中原中也剛才從藍波的口中知道的。


    作為波維諾家族獨自研發的武器, 再加上從五歲起就一直反複使用這東西,藍波應該是對十年後火箭炮了解最深的人了。


    在太宰治被十年後火箭炮打中沒多久, 五歲的小孩模樣的彭格列雷守就因為到了五分鍾而被替換了迴來。


    那和太宰治被打中幾乎是前後腳的事, 兩個人皆是看到了紫色的煙霧散去後,原地空無一人的畫麵。


    “十年後火箭炮是和將十年前的自己和十年後進行替換的。”藍波解釋道, “如果你被打中後,十年後的你並沒有出現的話, 那就表示十年後的你已經死了。”


    雖然沒有明說, 但是太宰治聽出來了他們是想告訴他, 剛才十年後的他並沒有出現。


    而那代表著十年後的他已經死了。


    其實太宰治也隱約猜到了這一點:“我知道。”


    他的臉上並沒有表現出對這件事的奇怪, 也沒有任何得知十年後的自己死去了的悲傷亦或是惶恐。


    在國木田把津島月見的戒指交給他的時候, 他就大概能猜到了。


    自我代入一下就好了, 如果是他的話,會在什麽樣的情況下已經一無所有了卻還是將妻子的戒指留在別人的手上,自己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第一種可能,因為那個時候的他已經死了。


    第二種可能,因為他沒有找到那枚戒指。


    第三種可能,因為那時候的他出於某種原因甚至沒來得及顧上帶走妻子的戒指。


    出於對自己的信任,他很理直氣壯地排除了第一種可能性。


    那麽在第二種可能性中,他又是為什麽沒能找到那枚戒指呢。


    按照墓碑上的名字和那位國木田君來掃墓時的態度,他們應該是知道並且默認了那個未來世界裏月見裏月見和他的戀愛關係,就算不是真正的夫妻,他們也應該是親密的戀人。


    所以在那個未來中,月見裏月見的墓上才會被用津島月見來稱唿。


    太宰治毫不懷疑國木田還給他的那枚戒指是未來的他送給津島月見的,否則他也不會把戒指給他。


    但是這樣就有一個很矛盾的問題了。


    一般人在收到戀人的戒指,哪怕不會戴在手上,也會貼身攜帶。


    津島月見死去後,她手上的這枚戒指也應該伴隨她墜入棺木陷入永眠,又怎麽會被別人找到,到了別人手裏最後轉交給他?


    至於第三種可能性——


    除了國木田第一眼看到他時就提到的「書」外,太宰治根本不作他想。


    再聯想到那個世界的時間幾乎要比他在這個時間的時間慢上整整六個月,他總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點什麽。


    但是那還是不夠。


    沒有充足的證據,他的猜測到底隻是猜測。


    所以說要是能夠再去一遍那個世界就好了——


    這麽想著,太宰治若有所思的目光就落在了藍波身上。


    其實仔細想想,雖然這位彭格列的雷守已經換了迴來,十五歲的少年比起五歲的小孩子確實是難對付了點,但是也不是沒辦法。


    就是繞過彭格列不驚動他們,拿到他想要的東西可能有點麻煩。


    那眼神就跟看一塊放在砧板上的牛排一樣。


    藍波渾身上下的毛都要炸開了,跟他姐第二世遇到太宰治格外神似。


    好在那種像是時刻捉摸著如何下手的眼神沒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太宰治暫時打消了直接從藍波身上下手的打算。


    說起來,比起藍波,明明他還有更好的選擇啊——


    將雙手插入風衣口袋,身上還帶著那個世界濕漉漉的水汽的黑發青年慢慢挺直身:“要走了哦,中也君。”剛才還在一直拖拖拉拉的人此時卻露出了有些迫不及待的笑容,“可不能讓彭格列的首領久等啊。”


    說到底,彭格列雷守終究隻是彭格列十代目的守護者而已。


    他又為什麽不能直接越過對方,直接和對方的首領做筆交易呢。


    沢田綱吉應該會對他手裏攥著的情報很感興趣的吧。


    將心情徹底收拾幹淨,此時太宰治的臉上已經全然看不出剛才見到津島月見墓碑時的神情。


    知道自己十年後已經死了的消息也未曾帶給他一絲半點的負麵情緒,他腳步輕快地向著接待室走去,那迫不及待的樣子看上去就跟要去跳河自殺一樣,甚至還迴頭催促被他這反差搞得有些懵逼的中原中也:“中——也——君,快跟上來哦。”連聲音也輕快。


    中原中也:“……”這他媽是哪裏來的準備去春遊的小學生啊!


    按住自己抽搐的唇角和想要在後麵給他一腳的衝動,中原中也摸出手機惡狠狠地按著鍵盤打了一封郵件發了出去。


    月見裏月見收到郵件的時候正在醃製牛排。


    她的手機放在客廳裏,聽到她手機響動的咲樂對著廚房喊了一句:“姐姐,你有郵件哦!”


    “誰的?”她頭也沒迴地問了一句。


    “啊,是中也哥哥的!”打開手機,看到發件人那裏寫著的名字,咲樂開心道,“中也哥哥問你,那條青鯖是不是昨天後來還被織田揍了腦袋,現在腦子壞了。啊,青鯖是誰啊,織田作還會打人嗎?”不知道這些人之間複雜的關係的小姑娘不解道。


    正在她旁邊被迫和一群小鬼們打遊戲,而且還是被完虐的織田作:“……”


    他不是,他沒有,別瞎說。


    月見裏月見和中原中也是在早上的時候交換的郵箱的。


    那時候港口黑|手|黨讓無數人聞風喪膽的重力使氣勢洶洶地把前搭檔綁進車子裏後,在對上身後黑發少女的眼睛時,身上那好像恨不得一刀劈來的氣勢陡然轟塌,褚發青年的耳後帶起些薄薄的緋紅。


    他將手握成拳抵在唇邊輕輕咳了一聲,眼神遊移了一瞬,然後佯裝不經意地開口問她:“有郵箱嗎?”


    原本還在很耐心的等著前前前上司說話,以為他要和自己說些什麽重要的事的月見裏月見:“……?”


    將她的沉默誤以為是沒有,中原中也皺了下眉:“沒有嗎。”


    他皺眉的時候就沒了剛才向她討要郵箱時的別扭和不太符合他黑|手|黨幹部身份的羞澀,“那手機號碼或者le。”


    “……有郵箱。”她把自己的郵箱號報給了他。


    中原中也的眉頭這才鬆了鬆,把她報給他的郵箱號記了下來。


    然後他又像是禮尚往來似的把自己的郵箱號報給了她。


    月見裏月見隻好也摸出手機記了下來,但心裏卻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這種古怪的感覺一直維持到上司先生離開後,咲樂拉著她的手邊往家走,邊說話:“姐姐和中也哥哥剛才那樣不就像是聯誼的時候,男生和女生互相交換聯係方式的樣子嗎?”


    月見裏月見:“……”好像確實有點像。


    但是,月見裏月見:“你從哪裏知道聯誼的?”


    她記得,咲樂好像隻有五歲吧。


    “從電視劇上哦。”咲樂向著自家姐姐露出了可愛的笑容。


    月見裏月見:“以後不要看了。”


    “為什麽?”咲樂問,“因為那些電視劇是大人看的嗎?”


    月見裏月見:“……算是吧。”她實在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了。


    他們家的男孩子和小姑娘都是人小鬼大的,她管不了,讓織田作管吧。


    被月見裏月見順利甩鍋的織田作:“……”


    紅發男人想了好一會兒,決定先把電視劇這個問題放一放。


    說實話,這問題其實在一個單身爸爸看來其實根本算不上什麽問題,而且他也相信他們都有分寸,現在需要重視起來的反而是另一個問題——


    “過來。”織田作向著孩子們招了招手。


    有些茫然地對視了一眼,五個孩子乖乖地站到了他麵前。


    織田作蹲下|身,保持了一個和他們平視的姿勢,斟酌了片刻,他很認真地開口道:“以後我不在家,家裏隻有姐姐在的時候,如果遇到了太宰哥哥或者中原哥哥過來,你們記得不要給他們開門。”


    “為什麽啊。”幸助大大咧咧地問道,全然沒看出自家老父親正在心心念念自家大姐的安危,“難道他們是大灰狼,會把我們吃掉嗎?”


    織田作:“……”誰說他們想吃的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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