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彼得是想過告訴吉爾自己的身份,畢竟以雙重身份和別人做朋友的感覺可不好受。他是彼得·帕克,他也是蜘蛛俠,吉爾是除了內德以外,唯一一個和兩個他都成為朋友的人——他不應該用分裂的身份欺騙朋友,不是嗎?


    但問題是——前提是——這也太突然了吧?!


    彼得整個人都僵得像一隻毛毛蟲,麵對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少年,智商高達195的大腦徹底停止了運轉。


    弱小,可憐,又無助。


    吉爾生氣了?


    他會認為我是故意隱瞞他的嗎?


    他為什麽還不說話,他是不是要和我絕交了?


    上帝啊梅姨啊斯塔克先生啊……我我我我我我該怎麽辦???


    然而,四目相對了足有一個世紀那麽漫長後(基於相對論或許隻有幾秒,彼得一緊張就開始胡思亂想),吉爾的臉上突然現出一種茫然,然後像斷電的機器人似的,雙眼裏的光驟然熄滅下去,整個人直直地朝他倒下來。


    彼得感覺就像有什麽東西瞬間用力攥緊了他的心髒,在大腦反應過來以前,身體就上前一步接住了失去意識的吉爾。


    彼得慌亂地眨了眨眼,趕緊上下把吉爾檢查了一遍。他身上沒有受嚴重的外傷,腦袋上也沒有淤腫,所有的傷口都是之前為了從高樓上救下那位女士而造成的,現在也都已經愈合得七七八八——所以,吉爾是累暈了嗎?


    呃,所以他剛才是不是沒有認出我來?


    小狗沒主意地原地轉了幾圈,撓了撓耳朵,最終決定叼起他的貓咪夥伴,去找更可靠的大人。


    -


    吉爾醒過來的時候,睜開雙眼,眼前一片漆黑,他還以為自己瞎了。


    接著視野慢慢地轉亮,他發現自己正赤腳站在租來的公寓裏,麵前是開放式廚房的流理台,台子上放著一個正正方方的快遞盒。


    天已經黑了,屋子裏亮著一盞夜燈,光線柔和又昏暗。


    等等,吉爾感到了一陣猛烈的頭疼,他是怎麽到這兒來的?


    他開始艱難地迴憶——他記得自己應該在一間雜貨鋪裏,解決了那個作怪的魚缸頭——然後呢?


    他的腦子裏隻剩下一片空白,當他試圖迴想那之後發生了什麽時,尖銳的疼痛迫使他不得不停下來,巨大的轟鳴聲衝撞著耳膜。


    就在這時,一團柔軟又熱烘烘的東西撞上了他的小腿,吉爾鬆開捂著額頭的手,低頭一看,隻見布洛基正扒在他腿上,“嗷嗚嗷嗚”地衝他叫。


    耳鳴聲減輕了一些,吉爾蹲下/身把布洛基抱起來,老貓的叫聲顯得有些焦躁,吉爾撓了撓它的毛腦袋,輕聲問:“布洛基,你餓了嗎?”


    老貓氣急敗壞地給了它一巴掌,一隻前爪竟然突破了動物極限,非常人性化地指向了窗邊——吉爾倒不覺得奇怪,畢竟他從來沒養過寵物,也不清楚普通的貓該是怎麽樣的——宗旨他順著布洛基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一團小小的黑色影子,正站在他的床上,伸出短短胖胖的兩條前肢,試圖爬上窗沿。


    吉爾莫名覺得那個東西長得眼熟——外星鴨嘴獸——“……小南瓜?”


    小南瓜“嘰”地叫了一聲,圓滾滾的兩顆綠豆眼轉過來看向他,無辜地眨了眨。


    吉爾和它大眼瞪小眼了片刻,感覺本來就不清醒的腦子變得更糊塗了:蜘蛛俠的小南瓜為什麽會出現在他家裏?等等,他好像想起什麽來了……


    還沒等他從一片茫茫然的腦子裏找出那根線頭,門鈴響了起來,接著門外傳來了彼得的聲音:“吉爾,你醒了嗎?我、我是彼得。”


    小南瓜“嘰嘰”叫了兩聲,靈活地竄上窗台,一眨眼就從釘在窗框上的木板縫隙間鑽出去了。


    吉爾鬆開布洛基,老貓輕盈地跳到了地上,蓬鬆的貓尾巴拂過他的腳麵,他走過去打開門,就見一個緊張又局促的彼得,圓溜溜的暖棕色眼睛眨得飛快,對他扯出一個不怎麽自然的笑容:“嗨,吉爾,晚上好。”


    “你好,彼得,”吉爾對他笑笑,“有什麽事嗎?”


    不知道為什麽,吉爾感覺到他說完話之後,彼得的心裏大大鬆了一口氣。接著少年舉起左手,把手裏的一小籃子熱騰騰的曲奇餅幹給他看,笑得像一隻搖頭晃腦,和小夥伴分享玩具的小狗,“梅姨烤了餅幹,我想或許你會喜歡。”


    熱乎乎的香氣勾起了吉爾肚子裏的饞蟲,他接過餅幹,笑容變得真心實意起來,說:“是的,我很喜歡。謝謝你,彼得。”


    彼得撓了撓脖子,說:“本來說好今晚一起到我家拚模型,但是內德今天下午受傷了——哦,不是很嚴重,他在地鐵裏扭到了腳——或許我們可以約下次——吉爾,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聲音?


    吉爾愣了愣,逐漸恢複正常的聽力終於捕捉到了房間裏不尋常的聲音——


    滴答。滴答。滴答。


    彼得順著聲音看去,看到了放在廚房流理台上的快遞盒子,順嘴說:“是那裏麵的東西在響嗎?門衛說這是你的快遞,我就順便給你帶上來了……”


    說著彼得猛然感覺到自己說漏了嘴,連忙一把捂住嘴巴,滿臉驚恐。


    吉爾卻顧不上這些,臉色驟變,因為他聽出來了這是什麽的聲音。


    好像有一把尖刀驟然破開腦子裏的重重迷霧,消失的記憶浮出水麵,伴隨著熟悉到不祥的“滴答”聲,他瞬間渾身一個激靈——


    快遞盒裏裝的——是定時炸/彈!


    下一秒,地麵猛地震動了一下,整個房間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全部湮沒在刺眼的火光裏。


    彼得覺得自己肯定暈過去了幾秒,當他勉強恢複意識時,大腦一片空白,耳朵聽不到任何聲音,隻有尖銳的嗡鳴。他想嘔吐,可是高溫的炙烤和煙塵讓他難以唿吸,連咳出嗓子裏的煙灰都變得萬分艱難。


    彼得下意識地掙紮起來,然後發現自己身上壓著一個人——他一下子全都想起來了,爆/炸發生的時候,吉爾替他擋下了大部分傷害。


    天哪,天哪,天哪。


    不知道是生理淚水還是什麽玩意兒從他通紅的眼眶裏流出來,彼得哆嗦著去碰吉爾,碰到了一手滾燙的濡濕,他大聲叫著吉爾的名字,卻沒有聽見自己的聲音。


    他想起了布洛基。布洛基還活著嗎,吉爾還活著嗎,他還活著嗎?


    彼得想他一定是哭了,他卻一點都不感覺丟臉,他從沒這麽害怕過。


    不要。不要。老天啊,求求你了,不要。


    突然間,他身體上方空了,吉爾被什麽人拽了起來。


    彼得努力眯著眼睛看,那是個高大強壯的刀疤臉男人,彼得不認識那個男人,他把失去意識的吉爾拎在手裏,像隨手抓著一隻什麽破布娃娃。


    強烈的恐慌湧了上來,彼得發出一聲微弱的叫聲,掙紮著想抓住男人的腿……


    刀疤臉男人低頭看了他一眼,皺著眉說了句什麽,然後蹲下/身朝彼得臉上重重砸了一拳。


    彼得眼前一黑,接著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


    吉爾其實一直都醒著,他隻是傷得太重,說不出話也動不了。


    爆/炸發生時,他下意識護住了離自己最近的彼得,可是當他們被氣浪掀飛的瞬間,吉爾猛地想起了布洛基。


    沒人保護布洛基,這樣的爆/炸裏,一隻殘疾的普通老貓根本不可能活下來。


    吉爾仿佛看到了火光中那隻奄奄一息的小小影子。


    他快瘋了。


    “想救你的貓?”吉爾的腦海裏突兀地響起一道嘶啞的聲音,桀桀低笑著說,“把你的身體給我,我能幫你救它。”


    吉爾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自然也知道在他腦子裏的人是誰,咬牙切齒道:“……紅骷髏。”


    紅骷髏得意地說:“沒錯,就是我。想和我做一筆交易嗎,二號?我不僅能救你的貓,還能救你的父親。”


    這句話讓吉爾的思維一滯,隨即怒火更盛:“他已經死了!”


    隨著他爆發的怒火,紅骷髏的意識就像被風吹散的灰塵一樣消失不見。


    但吉爾知道紅骷髏還在,就藏在他的腦海深處。


    彼得的哭喊聲將吉爾拉迴了現實,接著他感到一個人把自己扯了起來,像拖麻袋似地把他拖了出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被扔上一輛車。吉爾昏昏沉沉地暈了過去,可能是幾分鍾,也可能更久,等他再度恢複意識時,就感覺到自己正趴在一張冰涼的台子上,有人正在給他碎掉的脊椎做手術。


    做手術的人發現他醒了,說了聲“加□□醉劑量”,然後有人接了句“還不夠?這都能他媽麻倒兩頭大象了!”。


    吉爾又昏了過去。


    當他最終清醒過來時,喚醒他的是肚子裏的饑餓感。


    他半躺在一個人的懷裏,抬起頭,就看到彼得蒼白的睡臉。


    吉爾微微轉動腦袋四下看了一圈,發現他們被關在一個鐵盒子似的房間裏,大約十英尺見方,看不到門或是窗,彼得抱著他靠在房間裏唯一一張床上。


    這看起來或許像個監獄,但沒人比吉爾更熟悉這個環境。


    他從出生起,在這樣的環境裏住了一年多的時間。


    這裏是斯特拉克研究所。


    吉爾抬起手臂摸了摸脖子,果然摸到了變種人能力抑製器。


    彼得腦袋一點,被他的動作驚醒了,茫然半秒後驚喜地叫起來:“吉爾,你終於醒了!”


    吉爾在彼得的攙扶下撐著床坐起來,問:“多久了?”


    “大約三天,我也不是很清楚……”彼得搖頭,動了動身體坐直一些,讓吉爾可以把腦袋擱在他肩膀上。


    兩個少年緊緊依偎在一起,就像冰天雪地裏擠在一起取暖的企鵝幼崽。


    “——我們被綁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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