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黃鼠狼信以為真,大喜過望,道:“啊,三哥,我們找的你好苦嗬。”


    黃鼠狼拉住假三哥的手,搖晃著,萬分激動。


    假三哥道:“找我找我幹啥”


    伏在暗處的三哥,聽了大奇,這個假三哥,冒充我,想幹啥


    假三哥說話的聲音似曾相識,是誰呢一時,記憶卡殼,硬是記不起來。


    看來,假三哥跟蹤了小叫花一程,見小叫花頭子滑絡,油鹽不進,軟硬不吃,是根難啃的骨頭,為了套出南不倒的藏身之地,便想出個冒充我,見義勇為的主意,以取信於小叫花吧,看來,此招還真有效果呢。


    假三哥奇道:“你們找得我好苦你們是誰呀”


    黃鼠狼盯著假三哥的臉左右端詳,呐呐道:“我們,我們,”


    突地,語氣一變,道:“你真是柳三哥麽”


    看來,黃鼠狼有些生疑了。


    假三哥笑道:“那還有假啊。”


    “怎麽,怎麽,有點,不太像呀。”


    假三哥也不氣惱,噗哧一聲,笑道:“不好意思,哥易容了。”


    黃鼠狼道:“能不能扯下山羊胡子,讓小的瞧瞧”


    假三哥道:“不能。”


    “為什麽”黃鼠狼有些吃不準了。


    假三哥道:“麻煩。哎,這就奇啦,你又沒見過柳三哥,哥就是扯下山羊胡子,你也認不得呀。”


    黃鼠狼道:“小的見過通緝令上的畫像。”


    假三哥道:“那畫像是個烏花畫師畫的,畫得不像。”


    黃鼠狼道:“也有人說,真像。”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嘴長在別人身上,愛說啥說啥。”


    黃鼠狼道:“就一會兒,三哥,扯了,小的就知道你是真貨還是假貨了,如今這世道,假的太多,要分清,真不易,不是小的小心眼兒,不防還真的不行。”


    在暗處,柳三哥聽了,差點笑出聲來,這小叫花還真是個人精,想騙他,不易。


    假三哥有點不高興了,板著臉,甩開黃鼠狼的手,道:“哥是人,不是貨。”


    黃鼠狼道:“哎喲喂,小的嘴真臭,多有得罪,望三哥多多包涵,卸下易容,讓小的瞧瞧嘛。”


    起初,三哥覺得假三哥的語音熟,卻記不起人名來,話說得多了,猛然記起,此人是怡親王的親信“白臉曹操曹國友”,他也趕來湊熱鬧了,毒蜈蚣孫老二已是一窩狼的人,想必,他也投了一窩狼。


    下麵的戲,看他怎麽唱。


    白臉曹操道:“算了,哥走了。”


    白臉曹操欲擒故縱,要走人。


    剛才,如果說黃鼠狼對假三哥還是半信半疑的話,至此,對其已是徹底看透,三哥是啥人那是人中龍鳳,聽說,不僅武功極高,而且,脾氣也極好,待人接物,文質彬彬,絕對不會跟一個毛頭孩子,橫挑鼻子豎挑眼,斤斤計較,我草,此人氣量狹小,像個娘們,必是假貨,哈哈,想在小爺麵前耍花槍,你還嫩點。


    黃鼠狼見白臉曹操要走,也不勉強,心道:你要走就走,該幹嘛幹嘛去,老子才不希罕呢。


    嘴上卻客氣道:“三哥走好。”


    白臉曹操走了兩步,轉身正色道:“咦,你在罵哥”


    黃鼠狼大愕,道:“沒呀,小的怎敢罵三哥呀。”


    “剛才,你說啥來著”


    “三哥走好呀。”


    白臉曹操道:“對死人,人們才說某某走好,或某某某一路走好,你這不是咒哥死嘛”


    黃鼠狼連連擺手,道:“啊小的壓根兒沒那意思。”


    “那是啥意思”


    黃鼠狼道:“一路順風的意思。”


    白臉曹操道:“你幹嘛不說一路順風,偏要說三哥走好這不是讓哥快點死嘛,小小年紀,竟然恩將仇報,咒救命恩人早點死,哥聽了,非常不爽,非得跟你理論理論不可。”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白臉曹操哪肯就此罷休啊。


    三哥藏在暗處,心道:挑刺兒來了,人若想找碴,總能找到借口。


    黃鼠狼叫屈道:“哎喲喂,我的王母娘娘,玉皇大帝啊,小的冤死啦,憑良心說,小的是一路順風的意思啊。”


    白臉曹操道:“看來,哥救錯人了。”


    “沒呀,沒救錯,救得太對啦,要不,這會兒,小的已斷氣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哪能有錯呢,三哥功德忒大,澤及子孫,後福無窮啊。”


    白臉曹操道:“看來,你對哥還真沒安好心。”


    黃鼠狼道:“哪能呢,哥是小的大救星,小的謝都來不及呀,小的雖窮,心是好的。”


    白臉曹操道:“你的心,對誰都好,唯獨對柳三哥,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黃鼠狼道:“啊,黃鼠狼”


    黃鼠狼以為假三哥知道自己的底細,由不得心頭一驚。


    白臉曹操道:“對,黃鼠狼碰上雞,能安好心嗎”


    黃鼠狼道:“那是,可小的不是黃鼠狼,隻是個小叫花而已。”


    心道:你說對了,小的還真叫黃鼠狼。不過,這個黃鼠狼對雞不感興趣,隻對“大嘴巴”感興趣。


    白臉曹操道:“你說,你們都在找哥。這話是你說的麽”


    “是呀,我說的。”


    白臉曹操嘿嘿冷笑道:“那就對嘍,現在找哥的人何止隻有你呀,找到哥,能去水道領賞呀,誰不找,誰有病,對不”


    黃鼠狼能說會道,這會兒卻不知說啥好,道:“沒,沒有呀,退一萬步說,即便小的去水道告密,料想,也沒人會搭理,誰會信一個小叫花呀。”


    白臉曹操道:“哥問你,你們是誰”


    黃鼠狼低頭哆噥,心道:這個問題問到腰子上了,“我們”是誰呀得有個說法。


    他結巴道:“嗯,這個,嗯,那個,我們,我們是一幫小叫花,成天在水道總部門口覓食兒,那一帶油膩,能蹭油水。”


    一急,黃鼠狼急出了個法子:叫花幫,對,就這麽著,沒錯。


    白臉曹操道:“對啦,小叫花找哥,油水更足。”


    黃鼠狼道:“不對。有些油水,咱們撈,有些油水,咱們連碰都不碰,餓死也不碰。”


    白臉曹操道:“喲,怪有骨氣的呀,不過,有人信麽”


    黃鼠狼道:“別人信不信,小的管不著,小的人雖賤,骨氣有一點。”


    白臉曹操:“嗬嗬,看不出來。”


    黃鼠狼道:“那麽明顯,哥看不出來”


    白臉曹操被小叫花繞得有點發懵:“明顯,啥叫明顯”


    黃鼠狼道:“如今江湖兇險,東西南北中,到處在追殺三哥,小丐幫氣不過,抱打不平,派小的出來找三哥,請三哥屈尊到小丐幫住些時日,有小丐幫打馬虎眼,包你逢兇化吉,遇難成祥,躲過水道、一窩狼、官府的追殺,讓你天天吃叫花雞,喝叫花酒,行叫花令,包你天天混得開開心心,平平安安,一覺睡到大天亮,也不用成天苦思冥想,亂夢顛倒,裝神弄鬼,東躲西藏啦,人活到這步田地,真夠慘的,還不如死了得了。三哥,說句真心話,當過三天叫花王,就是費九牛二虎之力,拉你去紫禁城當皇上,也休想拉得動。當皇上多累,哪有叫花王開心呀,成天價胡嗨嗨抬棺材,醉熏熏啃狗腿,沒心沒肺,揚眉吐氣,心寬體胖,壽比南山,那才叫個嗨呀,三哥,幹不”


    現在,黃鼠狼認定假三哥不靠譜,索性擺起龍門陣來,滿嘴胡話,信口開河,一時滔滔不絕,收煞不住。


    假三哥怔怔地打量著黃鼠狼,道:“你小子真會編呀,想不到小小年紀,道兒老極,誰把你帶上道的”


    黃鼠狼道:“是小叫花的頭兒。”


    “叫啥名兒”


    黃鼠狼道:“混世魔王,擺在他跟前,小的啥都不是,頭兒能一氣說上三天三夜,還不帶重複的,跟他一比,小的簡直跟啞巴差不多。”


    白臉曹操道:“啥時候哥得會會他。”


    黃鼠狼上前拉著假三哥的手道:“走哇,這就去會會。”


    假三哥甩開手,道:“現在沒空,有空就去,叫花窩在哪兒”


    黃鼠狼道:“在龍頭大院不遠處的土地廟,三哥,有空一定要去喲,混世魔王的武功跟三哥沒法比,口才絕對當今第一,無人能敵。”


    黃鼠狼假中有真,真中有假,如今已將故事編得嚴絲合縫,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假三哥道:“你當哥傻,真想當叫花王呀。”


    黃鼠狼道:“哪能呢,三哥若傻,全江湖都傻啦,當然,叫花王名聲有點難聽,卻非常實惠,如今,江湖上的人,都講究個實惠,實惠比名聲更重要,你說呢,三哥”


    假三哥一聲不吭,臉色白裏透青,青裏透白,突地,沉聲喝道:“閉嘴”


    見假三哥火了,黃鼠狼即刻閉嘴不語,眼睛骨碌碌亂轉,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哆噥道:“三哥,這,這又咋的啦,小的又說錯了麽”


    假三哥道:“你沒錯,是哥錯。”


    黃鼠狼道:“哥錯啥呀,小的糊塗了。”


    “哥救錯人了。”


    黃鼠狼道:“哪能呢,小叫花算不上是個好人,卻至少不是個壞人。”


    假三哥道:“你知道,哥幹啥來了”


    “找南不倒來了。”


    假三哥道:“對,也許,你能幫幫我呢。”


    黃鼠狼道:“能幫一定幫,實在幫不了,三哥莫見怪喲。”


    假三哥道:“真的還是假的”


    黃鼠狼道:“小叫花從不打誑。”心中卻道:對壞人,老子從不說真話。


    假三哥道:“剛才蒙麵客逼你,交出南不倒的藏身之地,起初,哥不信,現在琢磨琢磨,無風不起浪,也許你還真知道呢,啥都別說了,快,帶我去見南不倒。”


    黃鼠狼道:“哎喲喂,小的哪知道呀,小的說南不倒藏在茅廬裏,是被逼無奈之舉,茅廬裏到底住沒住人,住著誰,說句實在話,小的一概不知。”


    假三哥道:“據線人密報,南不倒的藏身之處已泄密,水道正調集人馬,去追殺南不倒,快,算哥求你啦,告訴哥,南不倒在哪兒,哥可去救她。”


    黃鼠狼道:“這,這個”


    假三哥道:“若錯失良機,南不倒等就沒命了。”


    “小的,小的,真不知道,要知道,能不說麽。”


    假三哥道:“快,小兄弟,快說。”


    黃鼠狼卻一根筋,歎苦經道:“若能幫,一定幫,不知道,怎麽幫呀。”


    假三哥正色道:“那就怨不得哥了。”


    他的手在劍柄上一按,長劍出鞘,劍影一花,劍刃已架在黃鼠狼脖子上。


    黃鼠狼脖子一縮,道:“三哥,你,你這是幹啥莫非,你也會亂殺人”


    假三哥道:“水有個水性,火有個火性,人有個脾性,人一急,還講究個啥呀,哥管不了那麽多了。”


    黃鼠狼道:“喔喲,原來,三哥也有匪氣”


    “開眼界了吧。”


    黃鼠狼歎口氣,眼睛一閉,道:“哎,算啦,都向小的要人,小的上哪兒找人去,早死遲死都是死,下手吧,三哥,小的認命了。”


    假三哥臉色陣青陣白,怒不可遏,舉起長劍,向黃鼠狼脖子上砍去。


    忽地,一柄長劍,從林中騰射而起,隻聽得“當”一聲,將假三哥的長劍磕飛了,白臉曹操大吃一驚,腳尖一點,斜斜飛起,去抓空中長劍;三哥也一掠而起,伸手去接自己的劍,兩人同時接劍在手,同時落地。


    眨眼間,他倆長劍在手,也不答話,你來我往,劍氣縱橫,鏘鏘鏘,一疊聲響,如今,三哥功夫隻有五六成,真氣不足,劍上威力自然大打扣。


    而白臉曹操一年不見,卻武功大有精進,劍招指東打西,稀奇古怪,別有一功。


    從左側進招的劍,劍影一花,突變成攻向右側,明明是刺向咽喉的一劍,劍影又是一花,突變成刺向下陰,變招奧妙,奇快莫測,用心歹毒,專挑死穴。


    一年來,白臉曹操不知拜在何人名下,苦練成如此劍術


    聽說,指東打西,稀奇古怪的劍術,由來有自,發軔於無量河的無量魔王,白臉曹操的劍術是從無量魔王那兒學來的


    怪不得蒙麵大漢,落荒而逃了。


    好在三哥劍術精奇,身經百戰,雖感別扭,卻也頗能應付。


    激鬥有頃,忽地,兩人長劍一磕,各後撤三步,白臉曹操道:“你是柳三哥”


    三哥譏道:“我不是,你是。”


    白臉曹操道:“見笑了,看來你的記性有點差。”


    “何止有一點,簡直是差極。”


    白臉曹操道:“聽說,近一個月,你受了不少罪。”


    三哥道:“受罪還在其次,主要是大腦受了點刺激。”


    “啥刺激”


    三哥道:“老婆孩子不見了,這種事,誰碰上都會急得火上房,大腦難免會出問題。”


    白臉曹操道:“確實要命,看來,你記不得故人了。”


    三哥道:“你的易容功夫太好,即便你老婆碰上,也認不出,何況是我呀。”


    白臉曹操道:“見笑了,在千變萬化柳三哥麵前,那叫班門弄斧。”


    三哥道:“不敢當,不敢當,喔喲喲,記起來了,你叫,你叫白臉曹操曹國友,文武雙全,是怡親王的親信。”


    白臉曹操道:“哈,不錯,看來三哥刺激還不夠大,記性可以啊,隻是慢了一慢。”


    三哥道:“聽說,老婆有土行孫的功夫,地遁了,我心一寬,大腦的功能就自行修複了。”


    白臉曹操道:“聽說南不倒沒跑遠,小叫花跟她在一起,那小子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死不開口,曹某人真個火了。”


    三哥笑道:“小叫花眼毒,隨你裝佯作腔,恐嚇威脅,他抱定宗旨,寧死不招,長大後,倒是一條硬漢。”


    白臉曹操這才記起小叫花來,目光在四周的溜溜一掃,人沒了,叫道:“啊呀不好,小叫花人呢”


    三哥道:“腳底抹油,溜啦。”


    白臉曹操道:“追。”


    三哥長劍一攔,道:“哥不讓,你走得了麽”


    白臉曹操道:“你不想找南不倒啦,他知道呀。”


    三哥道:“小叫花主意老,這會兒,就是我出麵,他也不會信。”


    “為什麽”


    三哥道:“多怪你,剛才,假三哥要殺他,一轉眼,又來了個三哥,他能當真嗎換做我,也得推敲推敲。”


    “你可以卸下易容,讓他認。”


    三哥笑道:“別說卸下易容,就是脫光衣褲,估計小叫花也不認。”


    “這又是為什麽”


    三哥道:“世上長得相像的人又不是沒有,小叫花道兒老,最保險的方法是,一口咬定三個字,不知道。”


    白臉曹操道:“咦,這倒是句實話。”


    邊說,手中長劍一刻不停,向三哥連攻三招,三哥後撤三步,白臉曹操趁勢又欲進招,三哥一式“無心插柳柳飄絮”,逼退白臉曹操,這之後,白臉曹操落了下風,自忖結果不妙,虛晃一劍,飛身後撤,沒入叢林,逃得無影無蹤。


    三哥也不追趕,去壩上三間茅廬,查看一番,茅廬破敗,蛛網密布,灰塵厚積,空無一人,可見長期空置,無人居住,又在山林中找尋小叫花,無果,至東方發白,三哥迴客棧。


    三哥花了三天三夜時間,在蠶桑鎮附近,日夜搜求南不倒與小叫花,卻蹤影全無,隻得怏怏離去。


    盡管南不倒杳無音訊,三哥卻也放心了,也許,南不倒等人當天便已遠走高飛,即便未走,其藏身之地,也是極其隱秘之所,非常人所能獲悉,隻要她們平安了,還有啥可擔憂的呢。


    午後,三哥根據盜賊克星李得勝的叮囑,扮成一個五十上下,鬢角微白的小老頭,在南京鹽大街,找到了閑話瓦舍。


    據李得勝介紹:南京捕頭麻雀馬成功,喜歡聽書,通常會在午後,到閑聊瓦舍消遣。


    南京鹽大街的閑話瓦舍,是個茶館,凡茶館都有說書的,不過,能在閑話瓦舍說書的藝人,都是小有名氣者,一般藝人,想進這道門坎,實在不易,即便倒貼茶水錢,也不行,人家不讓進。


    大書說得好,茶客就多。


    凡茶客,有錢的沒錢的,貴的賤的,閑話瓦舍來者不拒,兼容並蓄。


    大廳裏的茶便宜,茶客眾多,人們邊聽書邊閑聊,廳裏總浮著一層嗡嗡的人聲,人多嘴雜,難免有些紛亂,一半的人聽說書,一半的人,卻與三兩好友相聚閑扯。


    三哥先在大廳前排,揀個位子坐下,將瓦舍瀏覽一番。


    二樓的包廂,才是正宗聽書的客人,包廂有八個,在樓上呈弧形雁翅兒排開,2號到7號包廂,離說書者稍遠,唯獨1號與8號包廂緊挨著說書藝人,不光藝人的敘述聽得真切,其表白說唱間的一舉一動,一笑一顰,皆能居高臨下,盡收眼底,屬閑話瓦舍的頭等包廂。


    一號包廂,是麻雀馬成功常年包下的,不管馬爺來,還是不來,掌櫃的不敢也不會轉包給其他客人。


    麻雀馬成功,朋友多,兜得開,官不大,權柄卻不小,瓦舍掌櫃是個明白人,懂得怎生出門看天色,進門看臉色,屁顛屁顛伺候各色人等。


    馬爺定下的規矩,掌櫃奉為圭臬,絕對照辦,若沒有馬爺罩著,這家瓦舍早被地痞混混攪黃了。


    在南京鹽大街,若想經營茶館戲院賭場青樓,沒一點背景,是斷斷不成的,靠著馬爺這棵大樹,足以遮風擋雨,省卻許多麻煩。


    因為,閑話瓦舍閑適安泰,藝人書又說得好,所以,茶客就多,生意興隆。


    三哥在前排要了一個座頭,沏一壺茶,像是聽書的模樣,不時朝一號包廂偷覷兩眼,見包廂內果然坐著個中年漢子,著便服,圓臉,麵色微黑,邊喝茶邊聽書,聽得頗為入神。


    三哥心想:這大約就是麻雀馬成功吧,他長得幾乎沒啥特征,淹沒在人群裏,隨便抓一把,就能抓出幾十個來。


    世上有許多行業,像他這付吃相,找個謀生行當都難,一個沒有特征,長相平庸的人,老板能器重才怪。


    不過,世上有個別行業,找的就是這種人,如盯梢的捕快,黑道的臥底,暗殺的殺手,不顯山不顯水的線人這種人去幹,那就太棒啦,不能不說是得天獨厚,天造地設的絕配,冷不丁的給你來一下子,讓你小子吃不了兜著走。


    據李得勝說,麻雀馬成功的唯一愛好是聽大書,尤其愛聽三國,三國裏的神機妙算,用在破案上,竟十分成功。


    麻雀隻讀過幾年私塾,書讀得不多,閑書卻聽得不老少。


    聽書不僅可以消閑破悶,並且,有助於破案拿賊,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是以麻雀樂此不疲,到了後來,連他自己也搞不清,究竟是喜歡聽書呢,還是喜歡破案,哎,管他呢,世上說不清的事,太多啦,管它作甚。


    你能說清唐明皇為啥喜歡楊貴妃這個胖婆兒嗎又不是種地的拉黃包車的,沒錢,娶個老婆實在不易,這個老婆走了,再要一個,難於上青天。


    唐明皇是皇上,天下美女隨到隨挑,偏偏喜歡楊胖子,你想破頭也想不通吧,哎,想不通,就別想,費腦筋。


    其實,天下事,長短闊狹,胖瘦高矮,各俱千秋,隻要自己喜歡就好。


    喜歡的事,喜歡的人,是補的,補心補肝補腎髒。


    一聲驚堂木,將柳三哥從遐想中喚醒,怎麽啦,竟扯到楊貴妃身上去了,不扯了,辦正事要緊。


    三哥付了茶資,向樓上走去,茶房說:“先生,出口在那頭。”


    三哥道:“敝人上樓”


    茶房打量打量三哥,見這個衣著不整的小老頭要去包廂,不免有幾分訝異,道:“你去包廂”


    三哥道:“不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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