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城寒黑瞳猛地一縮,長睫顫了顫,心裏莫名的有些怵,又有些氣憤。


    明明是這個該死的女人對不起他,她還好意思對他這麽兇。


    好氣。


    “咳咳……”鳳城寒幹咳兩聲,憋屈地說,“我沒想把你關起來嚴刑拷問。”


    鳳城寒的反應,也讓冷落月意外地怔了一下。


    王信他們更是下巴都快要驚掉了,他們還是頭一迴見皇上,在被人冷聲挑釁後說軟話。


    雖然皇上的聲音聽著依舊很硬,但對皇上來講,這就是軟話了。


    冷落月看了鳳城寒兩眼沒有說話,繼續拿起筷子吃飯。


    見父皇和娘親終於偃旗息鼓了,小貓兒才鬆了一口氣。


    再說阿瑤和阿顏一路到了絕王府,見到了鳳城絕,便向他說了冷落月的事。


    鳳城絕下午就聽說了在正街上發生的事,便猜到那紅衣男子就是冷落月女扮男裝扮的,也在暗中派人尋找。


    沒想到,卻還是被皇兄先一步找到了。


    “絕王殿下,你能不能幫幫阿月?阿月她肯定是不想跟皇上迴去的。”阿瑤的臉上帶著哀求之色。


    鳳城絕道:“你放心,就算你們不說,本王也會幫小師妹的。”


    因為他也不想,她跟著皇兄迴去。


    聞言,阿瑤和阿顏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了一絲笑意,有絕王這些話,她們就放心了。


    “你們可有住處?沒有的話,本王可以幫你們安排一個。”鳳城絕看著二人問。


    阿瑤搖頭,“不用麻煩王爺了,我們有住處,很晚了,我們就不打擾王爺,先告辭了。”


    說罷,阿瑤和阿顏都衝鳳城絕福了福。


    見她們要走,鳳城絕也沒有留,讓豐明將她二人送出了府。


    阿瑤擔心父親,想要迴家一趟,在絕王府門口,與阿顏分別,一個迴了客棧,一個繼續往前走。


    阿瑤告訴阿顏,若是巳時她還沒有迴客棧,就不必等她了,但她應該還是會迴客棧的。


    時辰不早了,夜裏值夜的門房馮叔將正門和側門都插上了門栓,剛轉身,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這麽大晚上了,誰還會來呀?”門房心裏犯著嘀咕。


    高聲問:“誰呀?”


    門外的人也不迴答,隻繼續敲門。


    門房將側門打開了一條縫,伸出頭朝外看,就看到一個戴著帷帽的女子。


    他突然想起老爺說,在街上看到大小姐時,大小姐也戴著帷帽,立刻便想,這人會不會是大小姐?


    他幹咽一口,有些緊張地顫聲問:“是、是大小姐嗎?”


    聽見大小姐三個字,阿瑤鼻子一酸,紅了眼圈兒,輕輕點了點頭。


    門房立刻關上了側門。


    見側門被關上,阿瑤的心驟然一涼。


    “嘎吱……”伴隨著響聲正門被門房完全打開。


    大小姐迴府,自然是要走正門的。


    看到打開的門和門房帶笑的臉,滾燙的淚從阿瑤的眼眶之中落下。


    竟然真的有人歡迎她迴家。


    門房哽咽著道:“恭、恭迎大小姐迴府。”


    他在歐陽家幹了幾十年,大小姐是他看著長大的,大小姐溫柔善良,對他們這些下人都很好。


    十年前,他摔斷了腿,還以為這輩子就成廢人了。


    五歲的大小姐,拿著她攢的壓歲錢來看他,奶聲奶氣地說:“給伯伯治腿。”


    他當然沒要大小姐的壓歲錢,因為老爺宅心仁厚,找了最好的接骨大夫給他接腿,一文錢也沒讓他花。


    腿是接好了,但是走路還有些跛,但老爺並未嫌棄他,留了他在府中做門房。


    大小姐以往進出府,也是甜甜的喚他馮叔。


    他是拿大小姐當自家孩子一般,大小姐出了事,他也是心疼不已,日日都乞求菩薩保佑大小姐平安。


    如今看到大小姐迴來了,他歡喜得很,打心底裏的歡喜。


    阿瑤進了門,讓馮叔關上大門,先不要聲張,讓人知道她迴來了。


    自己避著人,朝爹娘住的院子而去。


    這是她家,一磚一瓦,一草一木,她都熟悉得很,很清楚那條路走的人少,不容易看見人。


    充滿藥味的院子內,歐陽夫人端著藥碗給剛醒來的夫君喂藥。


    不過病了三四日,歐陽無患就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頭發都白了,臉都是青黑青黑的,臉頰和眼窩都凹陷了。


    藥才喝了兩口,歐陽無患便擺著手不喝了。


    “再喝兩口吧。”歐陽夫人聲音沙啞地說。


    這兩日都是她衣不解帶地照顧著歐陽無患,雖然還沒病,但是從身到心都很累,臉色也蒼白得十分難看。


    “喝不下了……”歐陽無患的聲音氣若遊絲。


    歐陽夫人再也繃不住,眼淚落下,哭著說:“你不喝藥,這病如何能好。你要是有什麽事,我和雲清可怎麽活?”


    “你不想見到雲瑤了嗎?”歐陽夫人又提了女兒歐陽雲瑤。


    若是他還想見到女兒,那自然是要吃藥養好病,活著才能見到的。


    歐陽無患死都想再見他可憐的女兒一麵,咽了咽口水,“喝,我喝……”


    歐陽夫人擦了擦淚,繼續給夫君喂藥。


    錢嬤嬤和丫環看著心酸得很,背過身去用袖子擦了擦眼淚。


    阿瑤一路走到了爹娘住的院子外,還沒進門,就聞到了一股很濃的藥味。


    熟知藥理從小就跟藥草打交道的她,從藥味之中聞出了幾味烈性的藥。


    能用上這些烈性藥,看來父親是真的病得很重。


    阿瑤十分自責,若是她那天沒有跑,或許父親就不會生這麽重的病了。


    院門還沒有落栓,阿瑤一推就將院門推開走了進去。


    端著飯食從小廚房出來,剛走到廊下的小綠,見院子裏走進一個戴帷帽的人,立刻便問:“你是誰?”


    “你怎麽進來的?”這府裏的丫環可不會戴著帷帽在府中走動。


    阿瑤沒有迴答,繼續朝前走。


    見她不迴答,小綠還警惕了起來。


    錢嬤嬤聽見去小廚房端老爺飯食的小綠在外頭問,便走了出去,還沒走出去,就問:“怎麽了?”


    小綠扭頭看著錢嬤嬤說:“嬤嬤,來個奇怪的人,問她是誰也不說。”


    阿瑤站定,抬手取下了頭上的帷帽。


    哭著顫聲說:“嬤、嬤嬤……是我。”


    “大小姐!”錢嬤嬤驚唿出聲。


    屋內,靠著引枕半臥在床上的歐陽無患猛地坐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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