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團子上身穿著杏色的圓領小衫,下身穿著天藍色紮染出雲朵的背帶褲,細軟的黑發,用杏色的發帶紮了兩個小包包。


    這樣的背帶褲和小衫是天元最流行的小孩兒衣服,已經流傳到其他國家了。


    鳳眼大大的,明亮有神,小臉圓圓的帶著嬰兒肥,臉頰還紅撲撲的,十分軟萌可愛。


    被推下去的大白,在地上轉了個圈,張著嘴直叫喚:“嗷嗚嗷嗚,嗷嗚嗚……”鼻子不停的朝外噴著氣,像是在控訴一般。


    “為什麽推你不推小白?”小團子似乎能聽懂“大狗”的話,“因為推你比較順手。”


    “嗷嗚嗷嗚……”大白氣的直用兩隻前腳跺地,又轉了個圈兒。


    憑啥推它大白就比較順手,大白我不服。


    “好了,你不要鬧了,要是把娘親吵醒了,她要捶你的。”小團子擰著眉勸道。


    昨天晚上,帳篷沒有完全拉上,蚊子跑了進去,娘親半夜打蚊子,沒有睡好,這會兒在馬車裏補覺呢!


    “喵喵……”趴在小團子腿上的白貓,蹭著小團子的肚子叫了兩聲。


    大白想了想那個女人的鐵拳,認慫地消停下來,委屈地嗚咽兩聲,一抬頭就看見小白呲著個牙花笑話它,眼神頓時變得淩厲起來。繞到馬車的另一邊,一躍而起,咬著小白的後頸就把它從馬車上拽了下去。


    兩隻“大白狗”就這麽打了起來,這樣的場麵,小團子已經屢見不鮮了,故而也沒有搭理它們,繼續用胡蘿卜引誘著馬兒往前走。


    “啊哈哈哈,男的通通殺了,娘們兒抓迴山上,給弟兄們生兒子。”


    “啊,救命啊。”


    “吵死了……”躺在馬車裏的軟榻上睡覺的的青衣男子在睡夢中聽見吵鬧聲,煩躁地坐了起來。


    “男子”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劍眉斜飛入鬢角,有著一雙杏仁眼,眼眸卻是一個紫瞳一個黑瞳,看起來有些邪肆,但人也該死的俊美。


    馬車裏還有一個縫著衣裳的柔美女子,她梳著婦人發髻,穿著水藍色的交頸襦裙,臉色有些不正常的蒼白,看著“男子”道:“小姐,是我的唿吸又吵到你了嗎?”


    沒錯,她叫“男子”小姐。


    “男子”睨了她一眼,“又忘了是吧,你要叫我相公。”他輕佻地伸出手,挑起了柔美女子下巴。


    柔美女子蒼白的臉上染上一抹緋色,頭一轉,讓自己的下巴不被“男子”挑著。


    “男子”豎著耳朵提給聽了聽,尖叫聲,打殺聲還有求饒聲更加的清晰了。


    “小貓兒……”他掀起馬車簾子,對外頭趕車的小團子道,“前頭出事了,讓馬兒跑快些。”


    “哦……”小團子應該一聲,讓馬兒吃到了胡蘿卜,“紅紅跑起來。”


    吃了胡蘿卜的馬兒,宛如大力水手吃了菠菜,在官道上飛馳起來。


    這馬上的男人和趕車的小團子,不是旁人,正是讓當今皇帝把天元國翻遍了都沒有翻出來的冷落月和鳳九霄。


    至於另一個,則是給當今皇帝下過毒的采薇。


    “小、相公,前頭出了什麽事?”采薇輕聲問。


    馬兒跑的太快,馬車有些顛簸,她也沒再縫製衣裳了。


    冷落月神色平靜地道:“應該是山匪打劫。”


    這兩年,她們四處遊玩,還要避著搜捕她們的官兵,山匪可遇到得太多了。


    采薇擔憂地擰著眉道:“但願沒有傷亡。”在心裏為被山匪打劫的人祈禱。


    冷落月沒有說話,但心知沒有傷亡是不可能的,這古代的山匪可兇殘得很,殺人不眨眼的。


    深林之中,被打劫的是一隊舉家搬遷到原州的人,雖然有隨行的家丁,也請了鏢局的人護送,但鏢局的人見山匪太多,他們抵擋不住,抵擋了一陣就先跑了,丟下了手無寸鐵的雇主們。


    鏢局的人一跑,根本不是山匪對手的男女老少,隻能跪在地上求饒。


    “好漢,好漢……”穿著錦衣卻狼狽不堪的中年男子跪在地上,拱著手衝朝他們越走越近的山匪求饒,“我們所帶的財物,可以全部獻給好漢,求好漢饒命,放我們一條生路。”


    他們一家是從青州搬遷到原州來的,怕路上不安全,大部分錢財,都已經兌換成銀子,存到了錢莊,隻要拿著印信,就可以在原州的錢莊取到銀子。


    所以,隻要留的命在,進入了原州城,這些身外之物便可以重新置辦。


    中年男子姓徐叫徐源,他和兩個兒子還有下人們都跪在一輛馬車前,約莫有二十多人,馬車上是他的夫人和兩個還未及笄的女兒。


    山匪攻下來的時候,他們首先想到的是護著馬車內的女眷,故而都擋在馬車前。


    扛著大刀的獨眼龍的,身後跟著二十多個小弟,像看螻蟻一樣,看著跪在地上的眾人,姿態囂張地道:“這裏的所有財物,已經是老子的囊中之物,何須你獻?”


    “是是是。”徐源狂點頭,“都是好漢的,求好漢放我們一條生路。”


    他的兩個兒子,也低著頭藏著猩紅的眼,屈辱地跟著父親道:“求好漢放我們一條生路。”


    下人們更是哭著磕起頭來。


    馬車上的徐夫人,緊緊地摟著兩個女兒,雖然嚇得哭了起來,但是連聲都不敢出。


    兩個教養的女孩兒,聽娘的話,用手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聲來。


    獨眼龍看了被他們護在身後的馬車一眼,突然來了興致,“要大爺我放你們一條生路也可以,把馬車裏的人,和這四個丫頭,以及這兩個老婆子都獻給大爺我,大爺就放你們這群龜孫子一條生路。”


    他們如此護著馬車裏的人,讓他們為了活命,把他們最想保護的人獻出來,似乎更有趣。


    根據他多年打劫的經驗,像這樣的馬車裏,多半都是身嬌肉貴的大小姐。


    被點名的丫環和婆子嚇得渾身發抖,不停的磕頭喊:“大爺饒命,大爺饒命。”


    徐源臉上的肉抽搐著,他沒有立刻迴答,內心似乎在做著艱難的抉擇。


    馬車裏的徐夫人哭的更兇了,如果沒有女兒,她就自己走出去,用自己換夫君和兒子活命了,可她有女兒啊。


    還是兩個沒及笄的女兒,若是女兒進了那虎窩,還不得受盡屈辱和折磨。


    留得兩個兒子的命在,那麽徐家就還在,要是不把妻女獻出來,那他們都得交代在這裏,他們死後,妻女照樣也會被土匪抓到山上受盡屈辱折磨。


    該怎麽選擇,似乎很容易,但要說出來卻很艱難。


    獨眼龍見他遲遲不做決定,便道:“我數十個數,你要是還不說的話,爺就要大開殺戒了。”


    “一、二、三、四……”


    徐源的額頭上開始不住的往外冒汗,撐在地上的手也在顫抖。


    徐家大郎和徐家二郎都是很愛自己的兩個妹妹的,他們很想硬氣地說:“不行。”但卻也畏懼死亡。


    “八……”


    “三當家,又有一輛馬車過來了。”一個禿頭小弟指著從不遠處駛過來的馬車,衝獨眼龍也就是三當家道。


    獨眼龍的數數被打斷,扭頭看著官道上的馬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蒼蠅腿兒再小也是肉,劫了。”


    馬車裏的冷落月聽到這句話,嘴角勾起了一個嘲諷的弧度。


    指不定誰劫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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