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走了沒一會兒,就氣喘籲籲地跑迴來了,嘴裏還說著:“死人了。”


    冷落月心中一驚,忙問:“誰死了?”


    采薇喘著粗氣兒道:“周淑媛死了,她住的屋子的屋頂,被積雪壓垮了,人被砸死了。”


    聞言,冷落月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有些難受。她剛想叫人來說除積雪的事兒,這周淑媛便被積雪壓垮的屋頂給砸死了。若是她再早一點兒說,這周淑媛或許就不會死了。


    徐太嬪她們將周淑媛被砸死的事兒告訴了侍衛,侍衛也報了上去,下午的時候這宮門被打開了,有四個太監進了冷宮,將周淑媛的屍體用白布裹著抬出去了。


    周淑媛被抬出去的時候,徐太嬪她們去送了她一程,那四個太監見徐太嬪她們都穿著厚厚的棉襖,一個個收拾得幹幹淨淨的,都很是詫異。


    不過他們以為,徐太嬪她們是有家人供養的,也就沒有多想。


    周淑媛的屍體被抬走後,冷落月便讓大家一起,把屋頂上的積雪都除了,免得再發生周淑媛那樣的悲劇。


    大家齊心協力,花了一天半的功夫,將屋頂上的積雪都清除了,然後又開始做玩偶。


    因為周淑媛死了,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


    這日,冷落月在屋裏陪小貓兒玩兒,忽然聽到了一道悲涼的琴聲,不對,是兩道。一道聲音近一些,亮一些,一道聲音遠一些,沉一些。一個是古箏,一個是古琴。這近的顯然是王婕妤在彈,這遠的是誰彈的?難道是有人在冷宮外合王婕妤的琴聲?


    冷落月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身體裏的八卦之魂,也熊熊地燃燒了起來。


    她把帽子一戴,羊毛做的鬥篷往身上一披,抱起小貓兒,把他用披風裹著,便往王婕妤住的地方走。


    果然是王婕妤在彈琴,因為天冷這門是關著的。


    “啪啪啪。”冷落月走到門邊就拍起了門。


    裏頭的琴聲戛然而止,那道低沉的古琴聲也消失了。


    “是誰呀?”


    冷落月隨口迴道:“一次米。”


    “啥?”


    “是我。”她一激動就會忘記古人是不懂這些梗的,直接把梗蹦了出來。


    裏頭的王婕妤無奈地搖了搖頭,將房門打開,冷落月連忙抱著小貓兒鑽了進去。


    王婕妤連忙把門關上,扭頭看著已經坐在凳子上的冷落月問:“這大冷天的你怎麽舍得出門?”


    “你猜。”冷落月瞧著她,笑得一臉的曖昧。


    “不猜。”王婕妤腰身一扭在凳子上坐下,給她倒了杯水,懶得費那心思。


    “你在和誰彈琴呢?”冷落月笑問。


    王婕妤先是一怔,旋即笑了笑道:“原來你是因為這個才來的,應該是上次掉進冷宮的那個傻樂師。”這些日子,她有時彈琴就會有一個琴音來和。她想來想去,這人也隻可能是那日掉進冷宮的傻樂師。


    她聽孫明說在冷宮外看見過他幾次。還說這個叫做宿池的樂師,常入後宮給太後彈琴,得了太後的準許,可以出入後宮。


    “是他!”那傻樂師跑到冷宮外合王婕妤的琴,怕是喜歡上她了。


    “他喜歡你。”冷落月十分肯定地說。


    王婕妤麵無表情地看了她片刻,翻了個白眼道:“你胡說什麽呢?”宿池多大,她多大,他怎麽可能會喜歡她?


    他這樣頂多是被她的琴技吸引了,合合她的琴,與她隔空交流一下。


    “我可沒胡說。”電視裏都是這麽演的,若是不喜歡,誰會在這麽冷的天,跑出來彈琴,也不怕把指頭給凍沒了。


    “你喜歡他嗎?”冷落月八卦地問。那個樂師,長得還挺好的,這麽冷的天,守在冷宮外陪王婕妤彈琴,看來也是個癡情種呢!


    她還沒完了,“不喜歡。”王婕妤沒好氣地道。


    “你喜歡宿白?”冷落月試探地問了一句。當時宿池說起宿白的事時,她明顯地有些不對勁兒。


    王婕妤沒有否認,而是像被點了穴一樣,怔住了。


    冷落月:果然他們有故事。


    “落月。”王婕妤輕聲喚著冷落月的名,扭頭看著她道:“我想出宮。”


    冷落月瞬間明白,宿池口中的那個他大哥已經死了的心上人就是王婕妤。


    “可你要怎麽出去呢?”私出冷宮可是死罪了。雖然她們有狗洞可以鑽出去,但是出了冷宮,她又要如何出宮呢?想要逃離這裏,可不是隻有一道關卡。


    王婕妤紅著眼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以前本是想就在這冷宮裏,渾渾噩噩地過一輩子算了。可是知道他為了我終生不娶,我就在這宮裏待不下去了。我想離開這兒,我想和他一起走過剩下的每一個日夜。”


    她是入了宮,並非死了,可是他卻為了入宮的她,選擇終生不娶。這份深情,就算是讓她用性命去賭,她也願意。


    冷落月還是頭一迴看到王婕妤這幅樣子,王婕妤給她的感覺一直都是一個很強悍,性子很爽利,什麽事情都不放在想心上,什麽事情都不能將她打倒的人。但是她沒有想到,這王婕妤也會有脆弱的一麵。


    “可以跟我說說你們的故事嗎?”冷落月問。


    王婕妤點了點頭,將她和宿白的故事娓娓道來。


    宿白是一個樂師,造詣極高年少成名,作出許多動聽的曲子,在京都十分有名。她十四歲的時候,家裏請了宿白做她的先生教她彈琴。在宿白教她彈琴期間,她喜歡上了這個先生,並在及笄後大膽地表明心意。幸運的是這個先生也喜歡她,她們兩情相悅,定下了終身。


    可是在宿白打算上門提親時,家裏人卻將她送到了宮中選秀,她被選中了,與宿白也再無可能。她給宿白寫了一封信,說縱使身在皇宮,她心中也隻會有他一人,讓他忘了她。他們此生無緣,來世再做夫妻。


    寫完這封信後,他們便斷了來往,她也沒有去打聽過宿白的消息。隻以為他已經娶妻生子,沒想到他卻為了她至今未娶。


    聽完這個故事,冷落月在心裏感歎了一句:“選秀害人啊!”


    就因為這個選秀,活生生地拆散了一對有情人,一個被打入了冷宮,一個人在宮外守著自己的愛情終生不娶。


    若是換了她,有一個在這麽癡情的男人在宮外等著她,她也會想要離開這個冷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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