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宣和元年冬,陝西宣撫使童貫奉宋徽宗趙佶之命,不再與西夏糾結於邊境地區的小打小鬧,先發製人,率西軍精銳對西夏發起全線進攻。宋煕河經略使劉法率主力圍攻西夏朔方,威逼靈州,卻於統安城遭到西夏名將晉王察哥所率的西夏質子軍的頑強抵抗。察哥又暗遣精銳迂迴至劉法軍側後,前後夾擊,宋軍大敗,損兵折將,傷亡慘重,劉法於此役大敗,西夏大軍乘勝追擊,圍攻宋朝震武軍,童貫向汴京求援,北宋朝野震動。


    而當下,南方方臘聚眾起義,攻取宋朝江南六州五十二縣。同時,宋江等人聚眾作亂,割據梁山,殺害官兵,劫富濟貧,宋朝已處於內憂外患之中。


    北宋朝堂之上,因蔡京的引薦,趙樞得以上朝,是朝堂之上除趙桓之外站著的唯一個皇子。而現在,童貫在西邊的慘敗卻使蔡京等人在朝廷處處掣肘,大失顏麵。


    “陛下,西邊前線來報。宣帥童貫用兵不慎,進攻西夏受挫。經略使劉法血染疆場,戰火已蔓延至我大宋邊境,震武軍失守,西夏大軍圍攻京兆府(今陝西西安),西京洛陽告急,汴京已是人心惶惶。請陛下裁奪,與西夏議和,答應其歸還熙寧開邊以來所得西夏之國土,先使西軍主力東調,平定南方方臘流寇,再事外辱!”趙樞在朝堂站得昏昏欲睡的時候,隻聽見一名大臣義正言辭,鏗鏘有力的聲音,頓時睡意全無。


    牛逼真是吹得響!這才短短幾天時間,宋夏邊境和京兆府隔得這麽遠,就算那馬長八條腿,跑死了也跑不到京兆府,更何況一路上還有西軍精銳的圍追堵截,趙樞對這名大臣的慷慨陳詞簡直嗤之以鼻。看來在他們眼中國事遠遠沒有黨爭重要。


    而更可氣的是,沉浸於震驚和手忙腳亂中的大宋朝廷似乎是對任何糟糕透頂的消息都深信不疑,都隻關心自己的地位該如何保住。


    那名大臣捧著象牙笏喋喋不休的說了半天,一堆文言文讓趙樞頭昏腦漲。不過大體意思還是能夠聽懂。


    這些話說的蔡京啞口無言,不過好在這名大臣沒有公開得罪抨擊蔡京一黨,蔡京現在顯得有台階可下,於是在那名大臣說完之後站出來,說道:“啟奏陛下!此番宣撫使童大人率兵進攻西夏,因受多方掣肘而不能傾盡全力,以致西夏兵圍京兆府。唐大人所言甚是,應先和與西夏,待方臘、宋江等匪寇平定之時,再奪西夏也不遲。”


    唐大人,此人名為唐恪,趙樞後世對此人的了解頗深,現在的徽宗朝戶部尚書,後麵的欽宗朝的宰相,北宋對金主和派的代表人物。金兵第一次南下滅宋之時,攻至汴京,北宋名將種師道率西軍勤王趕到,金兵被迫議和退走,種師道建議趙桓護送金兵渡黃河適其半渡而擊之以絕後患,欽宗答應了種師道的建議,卻被唐恪翻牌,嚴令西軍不得靠近金兵,這才養虎為患,釀成後來金兵第二次南下後的靖康之亂。可趙樞沒想到的是,這家夥竟然連西夏這種小國都要求和。


    趙樞鄙視的看了一眼唐恪,在眾大臣默不作聲的情況下站出來,說道:“啟奏父皇!唐大人所言怕是危言聳聽了吧!西邊距京兆府遙隔千裏,距東麵之西京洛陽同樣是如此距離,這才短短幾天時間,西夏騎兵渾身鐵甲,負重不堪,路上又有我西軍精銳的頑強阻擊,這麽快就兵圍京兆府,告急西京洛陽了嗎?難道他們是飛過來的不成?退一步,即便如唐大人所言,西夏軍已兵圍京兆府,但至少西京洛陽之西尚有潼關、函穀關遮護,又有數萬禁軍屯駐,哪兒那麽容易告急呀?再退一步,即便正如唐大人所言,亦或更遭,西京洛陽陷敵,也不正與前朝景德年間遼兵抵進澶淵,逼迫汴京之例相似嗎?當真如此亦可效仿先帝禦駕親征之故事,親臨鄭州督軍,我軍必士氣大振,擊破西夏!難不成這近百年的厲兵秣馬尚不如百年前的軍事?難不成這西夏騎兵還比遼人鐵騎彪悍?真到這一步應是我大宋之福,趁機擊破察哥大軍,西夏再無可用之兵,河西甘涼之地皆盡屬我大宋國土。”


    趙樞一段話說的唐恪啞口無言,必須的,自己在後世那可是讀過史書的人,還聽過曆史專家對這些戰例的經典評價。


    一語驚醒夢中人,趙樞的話直接把唐恪給拆穿,站著的文武百官頓時恍然大悟,唐恪直接咬牙切齒的看著趙樞。而一旁蔡京有些枯瘦卻綻放精光的雙眼卻憤憤的瞪了一眼唐恪,心道:媽的,差點被你給騙了。


    趙樞的一席話,讓坐立不安的宋徽宗頓時感到心安。可現在的問題也不是那麽容易解決的,畢竟宋軍對西夏是首戰失利,如何挽迴敗局?


    “老臣失察,還請陛下恕罪。差點聽信奸佞讒言,以致釀成無窮災禍!”老奸巨猾的蔡京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幹脆收迴了前麵自己說的話。


    “那依殿下之言該如何處置?皇上今日龍體不悅,無法效仿先帝真宗親征澶淵之故事,而西邊我軍新敗,南方又有方臘、宋江作亂,若從西邊抽調西軍平定匪寇,則我軍在西邊戰事必敗,若方臘匪寇不除,則待此毒瘤做大必將貽害無窮!”唐恪到現在都還不忘向西夏請和的想法,於是又對徽宗說道:“啟奏陛下,值此江山社稷內憂外患之時,應攘外必先安內,先請和於西夏,待平定方臘宋江之亂再行西邊戰事,自古尚有越王勾踐臥薪嚐膽十年吞吳之案例,這勾踐同樣也是一國之君,勾踐滅吳之後同樣問鼎中原,請陛下聖裁!”


    宋江梁山好漢,看來並非小說杜撰,確實有史可依。但故事《水滸傳》不折不扣的確實是個悲劇,一百零八將皆含忠義之心,且武藝高強,善於用兵者也不在少數,隻是被童貫高俅這些人給坑了,才能得不到發揮,最後善終的人沒有幾個。想到這裏趙樞難免心痛,與其讓這些人後麵跟著童貫去伐遼死傷無數,倒不如收入自己麾下,留為自己所用,趁此機會壯大自己的實力才能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中立足。


    這下蔡京是無話可說的,西怔西夏的事是他提起的,如今戰事敗了,南方又有方臘和宋江作亂,他已經是黔驢技窮了。而現在,卻徹徹底底的是唐恪等人和建安郡王趙樞的口舌之爭,不過蔡京也不必擔心,他明白,從種種跡象表明趙樞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到時候隻要趙樞提出什麽建議,自己這些人再附和讚成就是了,隻要別坑自己。


    “啟奏父皇!自古尚有以夷製夷的方針,當下,方臘與宋江皆為流寇。方臘自許為聖王,奪州府,殺官兵!而宋江等人雖聚眾為寇,然與其卻有本質區別,宋江等人在梁山寨頭高掛“替天行道”,隻不過是對地方州府的不滿,並未奪取州府,自立為王,篡奪我大宋江山社稷之嫌。故,兒臣建議,對梁山之賊實行招安之法,以昭陛下寬懷仁愛之心,再以歸降之梁山眾軍掣肘方臘,以待我西軍主力擊破西夏迴援江南!”趙樞將宋江心裏的想法陳述了出來,但不包括以匪製匪。


    不過招安梁山,太尉高俅的心中是極為不快的,其兄弟高唐州知府高廉在宋江大破高唐州時被梁山賊寇雷橫所殺,他的意思是無論如何也要把梁山賊寇徹底剿滅。


    而當下高俅隻能把牙打碎了往肚子裏咽,現在蔡京是騎虎難下,趙樞是在給蔡京找台階下,自己的權勢在怎麽大也大不過蔡京,所以也就隻能忍氣吞聲,等趙樞把梁山眾人招安之後再跟他們秋後算賬。


    “老臣附議!目前時局也並不像唐大人所說的那麽危難,正如郡王年少英明所言,以賊製賊,拖延時間,待我西邊大軍緩過勁來,就可將這些賊寇一舉剿滅!”蔡京附和道。


    “臣附議!”高俅跟在蔡京後麵附和道。


    “臣附議!”


    “臣附議!”


    ...................


    現在無論是不是蔡京一黨的都附議趙樞的建議,唐恪本來還想繼續申辯,可徽宗的寵臣和本朝權臣都附議此事,自己再說下去那就是自找不痛快了,於是唐恪也跟著獻上附議,隻有趙桓眼睜睜的看著所有大臣都在附議,而自己又拿不出比這更合適的辦法,隻能極不情願的瞪了一眼趙樞後,也跟著附議。


    “那誰代朕去行招安之事較為適宜呀?”待如何處理內憂外患的局麵定下來之後,徽宗趙佶又問出了一個更為關鍵的問題。


    誰去招安梁山?誰都能去,高俅不能去,高俅攜有私情,去了肯定辦不成好事。可是自己要掌握軍隊,與其去掌握別人的軍隊倒不如去招安這些人來得實在一些,招安之後按照後世編的故事,宋江等人一定會絕對效忠,所以必須是自己去,但願後世編的故事能夠靠譜一點。


    “如若陛下不棄,臣願前往梁山代陛下招安!”還沒有等趙樞開口,高俅就等不及的站出來說道。


    當然現在趙樞也不急,必須要找到支持自己的人才行,於是向站在旁邊的蔡京拋了一個媚眼,蔡京心領神會,瞟了一眼趙樞,但沒有任何反應。


    趙樞再悄悄轉過頭瞟了一眼後麵,跟蔡京的黨羽交流了一下眼神,便上前自薦道:“值此國家社稷存亡之秋,父皇龍體不悅,應由兒臣代父皇去招安梁山,以彰我大宋皇族寬仁之心。再者,高大人與梁山交戰多時,死傷頗重,高大人前去招安,隻怕梁山不服!無法達成以賊製賊之效,隻怕貽誤江山社稷!故請父皇恩準兒臣前去招安梁山!”


    在朝堂上的你爭我吵的唇槍舌劍之下,就兩件事情文武百官和宋徽宗討論了幾乎整整一個上午,最後太子趙桓也參與進來了,不過最後在蔡京的支持下,高俅也不敢表現的太過強硬,但宋徽宗還是采取了一個較為折中的辦法,任命趙樞為欽差大臣,高俅為其左右,前去招安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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