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青雪沉默了許久,幾乎在夏芒以為她默認的時候,她才緩緩搖頭。


    道:“不知道,不確定。”


    “那……”夏芒急切開口。


    青雪抬手,阻止夏芒再問下去,言簡意賅地說:“爹爹說了,有什麽事都到大廳再說,我們也先去大廳吧!”


    等她趕到大廳的時候,時家的女主人們都已經到齊了,,儼然已經成了一場審判大會。


    他們又等了一會兒,時俊和才姍姍來遲。


    對於滿大廳的人,也不覺奇怪,隻是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淡淡地說:“好了,現在你們有什麽要說的,就說罷!”


    周如玉暗地裏給張秋豔使了個眼色,後者便走上前,再將自己昨日的見聞又說了一遍。


    “大哥,我說的話句句屬實,如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末了,還擺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就差沒有真的伸出三隻手指發誓了。


    時俊和從頭聽到尾,一言不發。


    等張秋豔說完了,才淡淡地說:“二弟妹還是不要隨口就發誓,萬一不小心應驗了呢?”


    張秋豔想要再次強調自己說的都是實話,然而被時俊和涼涼的目光一看,頓時感覺背後一陣發涼,莫名其妙就恐慌起來。


    她還真的怕了,支支吾吾地沒了底氣。


    周如玉怕她壞事,連忙上前一步,陰陽怪氣地搭話:“大哥,瞧你這話說的,我們與大嫂互為妯娌,關係融洽,若不是確有其事,我們為什麽要說謊陷害大嫂呢?我知道大哥您心疼大嫂懷有身孕,但也不能不辨是非吧?”


    時俊和被她這一頓擠兌,也不怒,隻是神情淡漠,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時青雪等著著急,幹脆就不等了,冷聲開口反駁周如玉的話,“你口口聲聲說娘親與人私通,卻連所謂的私通對象都說不出來,這就是你們說的確有其事嗎?


    再說了,二嬸嬸說昨晚在情人亭,言之鑿鑿也情有可原,但三嬸嬸您一沒有去過情人亭,二沒有撿到所謂的信物,怎麽就如此肯定我娘與人私通呢?”


    周如玉一噎,剛想說張秋豔已經拿出確實證據,她相信證據有什麽不行。


    但她還沒有開口,就被時青雪冷冷瞪著,無聲警告:你若是再想還我娘,那就休怪我翻臉無情了。


    青雪伸出手指,給周如玉比劃了四個手指。


    周如玉頓時白了臉,別人可能不清楚時青雪的意思,她卻明白得很。


    施植,在施家排行老四。


    周如玉心裏有點害怕,但轉念一想,能扳倒董慧的機會就隻有這麽一次,放過去,就再難找到了。


    再說了,時青雪就算知道她的秘密又怎麽樣?


    沒有證據,說出去誰會信?


    “二嫂把繡著你娘閨名的手帕都拿出來了,那還能有假?”周如玉挺挺胸脯,努力裝出硬氣的樣子。


    但話說完了,氣勢還是弱了點,她隻好又轉頭去看莫淑君,尋找救兵,“再說了,當時二嫂拿出手帕,你娘那反應,一看就是心裏有鬼,大家又不是瞎子,你還想糊弄母親不成?”


    時青雪咬咬唇,心知董慧方才激動的反應確實不好解釋。


    就算她舌燦蓮花,也沒辦法輕易就替董慧脫罪。


    時俊和這時候卻看向張秋豔,冷冷地問:“你昨晚看見慧娘見的人是誰?”


    “啊?”張秋豔沒料到時俊和會問得那麽直接,一點都不帶婉轉的。


    老實木訥的臉上再次表現出為難,不知道該不該說,偷偷將求助的目光轉向周如玉。


    周如玉暗自給了她一個狠厲的眼神,嚇得她脖子一縮,卻也沒明白周如玉到底是幾個意思?


    是要她說還是不說啊?


    時青雪意識到其中貓膩,往前站了一大步,擋住兩人的視線交流。


    冷聲逼問張秋豔,“剛才我在東苑問您的時候,您也分明就要說出那個男人的名字,可現在您又不說了,難不成這其中有什麽貓膩?不然你怎麽獨獨看清了娘親,卻連那個男子的容貌都沒有看見呢?”


    時青雪這是在偷換概念——畢竟看清對方長相也不代表就一定認識那人了。


    可是張秋豔慌裏慌張,腦子裏轉不過彎,還真以為自己說漏嘴。


    咬咬牙,一口氣說了。“那人正是儒生嚴律,大儒董必仁的學生,大嫂青梅竹馬的師兄。這人,大哥應該不陌生吧?”


    時俊和聽到嚴律的名字,眼皮一跳,沒有說話。


    時青雪被他反常的態度弄得一愣。


    嚴律這個名字,她從小聽到大。


    這人是董慧父親董必仁最為得意的弟子,同樣厭惡官場,所以一直跟著董必仁鑽研學問,脾性跟董必仁很像,有點古板、有點固執,但心眼卻是好的。


    時青雪幼時每次迴外祖家的時候,都能看到嚴律,還把人喊作師伯,而嚴律對她也很寵溺,隻是時俊和似乎不怎麽喜歡嚴律,維護父親的小青雪雖然不明情況,但還是自覺拉開了與嚴律的交往。


    而現在,‘青梅竹馬’四個字讓她的眉頭都擰起來了。


    她忍不住心生埋怨:娘親也太不謹慎了吧!就算莫國民風再如何開放,青梅竹馬這種事也很容易落人話柄啊!


    而現在,董慧的話柄已經被敵人死死握住,隨時準備把他們拉下馬。


    青雪抬頭去看時俊和,隻見時俊和好長一段時間都鐵青著臉。


    肯定是生氣了!


    她暗道糟糕,知道這個件事已經否認不了。


    就在這時,一個靈感從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她忽然想得到了辦法。


    雖然未必是最好的,但置之死地而後生,起碼不能讓這些人當麵給董慧定罪。


    “二嬸嬸也會說那嚴師伯是娘親的師兄,那就算不得外人了。”


    時青雪語出驚人,幹脆借著董慧跟嚴律同門關係來撇清此事,就算聽起來很假,但麵上卻把張秋豔等人堵得無話可說。


    畢竟……


    見見同門師兄,聯絡感情,還真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如果不是三更半夜跑到情人亭去見的話。


    張秋豔瞪眼想要反駁,但時青雪又先一步搶白,繼續帶動節奏,說得頭頭是道,“既然算不得外人,又怎麽有私會外男的說法?


    再說了,嚴師伯現在住在董家,一直跟著我外祖父。他既然來找娘親,肯定是外祖父想娘親,但外祖腿腳不便,才煩請他給娘親帶口信的。”


    這下子別說張秋豔瞪大牛眼,無話可說。


    其他眾人也目瞪口呆,驚得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他們見過能說會道的,但是他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那麽能掰的。


    顛倒黑白,攪和是非,恐怕再沒有人比時青雪強了。


    就算大家明知道不是這麽一迴事,卻也就不出一點錯處和反駁的餘地。


    周如玉見張秋豔又啞聲了,氣急敗壞地瞪了她一眼,冷冷質問:“那繡有‘慧’字的手帕又作何解釋?”


    時青雪聳聳肩,一臉無所謂地說:“不小心掉了唄?這年頭,誰沒有不小心過,是吧?三嬸。”


    周如玉:“……這就是你娘親的東西,還能說掉就掉?編理由也編個像樣點的啊!”


    就是不相信了!


    青雪也沒指望她相信,淡淡應道:“這有什麽不可能的!昨晚霜寒露重,視線都勉強認清人的輪廓,母親沒放好,不小心掉在了情人亭,後來又被二嬸嬸撿去了。


    這也是證明二嬸嬸跟娘親有緣,並不能說明娘親就是要把手帕交給了嚴師伯,還是二嬸嬸打算反悔,說自己看到了這一幕?”


    “當然不是。”張秋豔被逼到這個份上,隻能硬著頭皮迴答。


    “可是……”


    時青雪偷偷給時俊和遞了個眼色,後者立即端起威嚴的臉,擺手打斷張秋豔想要說的話,冷冷地說道:“嚴律是慧娘的師兄,會深夜相見,肯定是嶽父家出了什麽急事,才派人求見的。”


    “大哥,你就算想要給大嫂開脫,拜托也找個像樣一點的理由啊!”周如玉冷笑一聲,對時俊和的解釋嗤之以鼻。


    畢竟,就算有急事,也是派人往時國公府送信,誰會半夜約到偏遠的情人亭相見?


    時俊和被戳穿也麵不改色,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周如玉一眼,隻是對著莫淑君,冷淡地說:“孩兒覺得此事已經查清楚了,若是母親對此還有什麽疑問,不管嚴律還是董家都不是外人,大可以派人去董家一問便知。”


    周如玉&張秋豔:“……”


    就連莫淑君也瞪著眼,半天沒有話說。


    時青雪在一旁聽了,忍不住偷偷給時俊和豎起大拇指,讚歎:高,實在是高啊!


    這種時候派人去董家問,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該給出怎麽樣的說辭。


    董慧這邊從未承認,董家那邊隻要說是他們請嚴律去傳口信的,那縱然這件事看起來再多破綻,周如玉他們也無話可說。


    一場風波,就這樣被時俊和平息。


    正巧,夏芒這時候匆匆跑進來,附在時青雪耳邊低低說兩句,然後偷偷塞給她一個東西。


    時俊和將她們的小動作看在眼裏,但距離隔得有點遠,他沒有看清夏芒給青雪的是什麽東西,隻遠遠看著像是一封信。


    “咳咳……青雪!”時俊和喊了聲,朝她使了個眼神。


    無聲問:怎麽迴事?


    時青雪打開信,一目十行地掃過,很快就將裏頭寫的內容看完了。


    才重新抬頭,朝時俊和露出一個安心卻帶點狡黠的笑容:放心,我有分寸。


    時俊和疑惑地皺皺眉,盯著青雪不放,心中納悶:這丫頭,又打算使什麽壞把戲?


    隻見時青雪將目光轉向還一臉不甘盯著他們的周如玉,嬌俏可人的小臉上忽然露出甜甜的笑容,十分迷人。


    看得時俊和心下一‘咯噔’,然後也看向周如玉,滿目同情。


    嘖,這迴周如玉該倒大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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