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兩天時間,時青雪清醒過來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京都。


    而後傳出時國公前往瑞王府接人被拒絕,最後又有人信誓旦旦地說他親眼看見曾經聰慧過人的天之驕女時青雪已經變成了一個連人都不認識、話也不會說的傻子了。


    一時間,這事在京都鬧得沸沸揚揚,有莫君揚之前‘怒發衝冠為紅顏’的驚天之舉在前,現在又傳出時青雪變傻的事,不少人都在暗地裏嘲笑莫君揚這次根本是白忙活一場,得不償失。


    更有人惡意揣測時國公接人被拒絕是謠言,時家根本就已經放棄了一無是處的時青雪。


    然而,不利於時青雪的傳言還未來得及甚囂塵上,就一下子煙消雲散了。


    不到一天時間,再沒人敢說時青雪傻,傳的都是時青雪美好的品行,有人將時青雪曾為救父親,獨身一人前往青羅山助父親斬獲山賊的事跡傳頌出去,而後馬上得到了時家軍內部的承認。


    百姓們本就推崇時家軍,在知道時青雪是時老國公最疼愛看重的孫女、時將軍的小女兒後,對時青雪的推崇更到了極致,再沒有人說時青雪的壞話。


    隨後,在瑞王府的下人又傳出瑞王世子又是如何把時青雪寵上了天,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摘月亮,更立誓此生摯愛一人的毒誓,隻求與時青雪一生一世一雙人。


    女有才有貌又愛國,男有權有勢又鍾情,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京都的才子佳人無不將這兩人當作自己的偶像或未來對象的模板,哪裏還有人敢說他們半個字壞話,輿論都能噴死他們。


    什麽?你說兩人還沒成婚就住在了一起?


    風好大,我什麽都聽不清喔!


    ——


    時家,周如玉眼睜睜看著輿論再次偏袒了時青雪,而自己的大女兒滿是罵名,香消玉殞不夠,小女兒還跟著受苦受罪,哪裏肯幹,急急忙忙跑到莫淑君麵前添油加醋了一把。


    說的當然是時青雪一個閨閣女子不顧禮義廉恥跑到男人家常住不說,還把這件事傳得滿城風雨,這不僅敗壞了時家的名聲,更讓時家其他娘子在貴族圈子裏矮人一截。


    “母親啊!她時青雪不要臉,與人私定終身,可咱們悠兒端莊賢淑,樣貌品行都是頂好的,就算當皇後也……”


    周如玉越說越起勁,把時寶悠誇上了天。


    莫淑君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冷道:“放肆,說什麽渾話,你是覺得時家的名聲還不夠壞,要讓外頭的人覺得時家妄自尊大,肖想後位嗎?”


    周如玉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諾諾認錯,“不是,妾身不是這個意思,妾身隻是替悠兒不值,也替咱們時家的名聲擔心,還請母親快想想辦法。不然等到時家的名聲真被時青雪敗壞了,可就什麽都來不及了!”


    莫淑君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周如玉說動,肅穆的臉龐滿是凝重,半晌才老神在在地說:“老大已經去時家接人了,你急什麽?”


    周如玉聞言大驚失色,心說如果真讓時俊和把時青雪接迴來了,那她之前那些算計可不是都白費了嗎?


    頓時也不管自己會不會表現得太過急切,直言:“時青雪在瑞王府住了那麽久,說句不好聽的,說她還是清白女兒身恐怕都不會有人相信了。現在去把人接迴時府,這不是憑白給咱們家增添罵名嗎?


    母親,您可千萬不能讓時青雪再進咱們家啊!”


    “荒唐!時青雪是時家人,不迴咱們家,還能去哪裏?”莫淑君大力拍了下扶手,冷冷地盯著周如玉問。


    周如玉嚇得瑟縮了一下,隨後又自覺占理,挺起胸脯繼續說道:“那難不成由得她肆意敗壞咱們家的名聲也不管了嗎?”


    莫淑君隻是看著她不說話,都能把周如玉的膽子看得一縮再縮。


    最後,她猶豫片刻,轉而小聲地說:“就算不管時青雪了,那丹書鐵劵總應該收迴來吧?她現在人都不在咱們家呢,難不成還讓她把丹書鐵劵都拱手送人嗎?”


    丹書鐵劵可是一個大家族的保命符,就算東西收迴來也輪不到周如玉包管,她也眼紅得緊啊!


    若是交由時俊才,那就算供著什麽都不做,外人也必定高看她們三房一眼的。


    “丹書鐵劵……”莫淑君沉吟片刻,臉上閃過一絲動搖。


    周如玉一看就知道有門,再接再厲地勸:“妾身理解母親不願意放棄每一個時家人的心情,但也不能因此助長了他們吃裏扒外的氣焰啊!而且現在青雪……”


    她指了指自己的腦子,故意降低聲音,“這裏有問題,聽說她誰都不認識,隻聽那瑞王世子的話,萬一瑞王世子覬覦咱們的丹書鐵券,豈不是稍稍一哄騙,咱們的珍寶就跑別人家去了?”


    這番言辭言之鑿鑿,所慮也並非杞人憂天,直接戳中了莫淑君最在乎的事情。


    莫淑君頓時臉色一冷,直接從座位站起身,怒道:“我時家的東西,豈可落入外人手中。如玉,你現在就跟本宮前往落桐閣,絕對不能讓丹書鐵劵被宵小騙去了!”


    “誒!”周如玉連忙應了。


    大長公主與三夫人帶了一大堆下人前往落桐閣的消息一下子在東苑傳開了。


    等董慧和時寶寧趕來的時候,莫淑君已經命人在落桐閣內大肆搜查。


    董慧立即黑了臉,不滿地問:“母親這是做什麽?落桐閣是青雪的院子,就算她現在人還沒有迴來,您也不能把她的院子都掀了吧?”


    莫淑君傲慢地看著董慧,冷聲道:“本宮行事,怎能容你置喙。再說了,本宮要找迴丹書鐵劵,把落桐閣徹查清楚也是應該的!”


    “丹書鐵劵?”董慧作為一個嫁過來的媳婦,就算從來都沒有看過那東西,但也知道這東西的珍貴,當即表示:“丹書鐵劵是公公生前賞給青雪的,不知母親這時候來找是何用意?”


    “本宮要怎麽想怎麽做,難不成還需要事先向你稟告了?”莫淑君斜著眼睨董慧,高高在上地宣布:“董氏,時家主母的位置是本宮給你的,本宮若是想要,隨時都可以收迴,你最好能夠自己掂量掂量清楚!”


    這番說辭,明顯是在警告董慧不要多管閑事。


    董慧頓覺屈辱萬分,但莫淑君的身份地位無一不壓她一大截,她若是再開口,莫淑君一頂不孝的大帽子就能把她壓得永不翻身。


    她心知丹書鐵劵這迴妥妥是保不住了,便拉住意欲為她開口的時寶寧,任由壽安堂和南苑的下人把落桐閣翻了個底朝天。


    落桐閣的下人們跪了一地,哭聲求饒,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時青雪曾經寶貝的珍品畫作、古怪玩意被搜查的人糟踐。


    可等他們翻遍了落桐閣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發現丹書鐵劵,仿佛拿東西憑空消失了一般。


    周如玉見莫淑君皺眉,又獻上一計:“聽說落桐閣的下人最為忠心護主,可能東西就藏在她們某一個人的身上呢!不如讓妾身再派人找一找。”


    莫淑君冷眼瞧著,微微點頭。


    周如玉便立即讓自己的人當眾把落桐閣的下人按在院子的地上,動手扒衣,不分男女,名曰隻有這樣才不會有遺漏。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周如玉根本就是想要作踐落桐閣的人來給時青雪一個下馬威。


    落桐閣裏哭聲震天,時寶寧實在看不過去,站出來質問:“三嬸嬸,你們突然跑來落桐閣,大家都措手不及,哪有餘力偷偷把丹書鐵劵藏在身上?再說了,丹書鐵劵又不是什麽小東西能夠放進口袋,您剝了他們的外衣就能看出端倪,何必再繼續糟踐他們。


    下人也是人,若是這事傳出去,讓別人覺得咱們時國公府不把下人當人看,這罪責您擔當得起嗎?”


    說完,她還朝莫淑君行了個萬福禮,放低聲音哀求:“祖母仁慈,還請給落桐閣的下人一條活路吧!”


    莫淑君冷凝的眼眸掃過地上那群下人,又看看時寶寧,半晌,還是依了她,“那就先這樣吧!”


    “母親!”周如玉好不容易來一趟,沒得到實質迴報才不願意就此罷休,她忽然又說:“這裏下人還缺一個,妾身記得時青雪還有一個一等丫鬟,叫冬霜的。她現在人不見了,肯定是她把丹書鐵劵藏起來的!”


    不然那麽大一塊東西,還真能飛了不成?


    說曹操曹操到,周如玉的話音剛落下,她的人就在門口抓到了想偷偷摸摸混入人群的冬霜。


    莫淑君讓人把冬霜壓到麵前,沉聲喝問:“丹書鐵劵在哪裏?”


    “奴婢不知道什麽丹書鐵劵,更不知道東西在哪!請大長公主開恩饒了奴婢吧!”冬霜結結巴巴地迴答,那一臉做賊心虛的表情,就差沒有直接說:東西就是我拿走的!


    周如玉奸詐地笑開了,指著冬霜道:“母親,東西肯定是被這丫鬟藏起來的,但她嘴硬得很,不嚴刑拷打一番肯定不會招,不若將人交給妾身,妾身一定替您……”


    “不必了!”莫淑君冷冷打斷周如玉,對一旁的一等丫鬟珠兒交待:“將人帶迴壽安堂,本宮要親自拷問!”


    珠兒應了,直接叫來幾個侍衛把冬霜幫會壽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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