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青雪聞到了燕窩香甜的味道,吸吸鼻子,卻沒有張嘴,反而歪著腦袋疑惑地望向莫君揚,像是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這個,喝。”莫君揚盡量用簡短簡單的詞匯說明,還自己張嘴小小地嚐了一口——某世子大人不愛甜食——又把湯匙移到青雪嘴邊,用哄小孩的語氣說:“乖,喝吧。”


    時青雪一如之前那樣攀著莫君揚的手腕,輕輕舔了口,舔舔嘴唇,臉上露出開心的笑,顯然對這次的食物很滿意。


    莫君揚也笑,“喜歡就多喝一點。”


    時青雪乖乖地讓莫君揚把湯匙放進她嘴裏,一點點地咽下燕窩。


    在莫君揚舀第二勺的時候,她又不動了的,定定地看著莫君揚。


    “不喜歡嗎?”莫君揚完全沒有帶小孩的經驗,尤其是時青雪還什麽話都不會說,饒是他再精明也不知道時青雪想要做什麽。


    他又將湯勺在青雪的唇上磨了磨,後者反而往後推了推,抬手將湯勺推迴到莫君揚嘴邊,用一雙亮閃閃的大眼睛盯著他看。


    莫君揚:“……你是,要我吃?”


    他不太確定。


    時青雪不會說話,學著莫君揚剛才的動作,又把湯勺往莫君揚的唇上推。


    莫君揚隻得張口啜了一下,正打算硬著頭皮吃下去的時候,時青雪就迫不及待地伸過來一口刁住湯勺,輕輕一咬,將燕窩全部吞了下去,還對莫君揚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夏芒:“……”她感覺自己眼睛要瞎了。


    媽呀,這種吃什麽好東西之前要先讓你嚐上一口的肉麻勁到底是鬧哪樣啊!


    偏偏時青雪可一點都沒覺得自己哪裏肉麻了,端端正正做在莫君揚的腿上,捧著小臉衝他笑,一副‘我很乖,我等你投喂’的小媳婦樣,看得夏芒牙酸胃疼,不忍直視。


    莫君揚的理智告訴他這樣的時青雪很不對勁,但是他卻忍不住歡喜,甚至有那麽一瞬間覺得他的青雪一輩子這樣也很好。


    隻依賴他,眼中、世界裏隻有他一個人。


    這簡直比他所有美夢幻想的還要好上一千倍、一萬倍,因為這是現實啊!


    不過莫君揚沒能高興太久,因為時青雪又吃了幾口燕窩後,任憑他怎麽哄都不肯再吃東西,隻管把腦袋埋進莫君揚的懷裏。


    問她什麽話都不迴答,一動她就又哭又叫,卻沒辦法將她的意思表達出來。


    莫君揚快要氣壞了,讓魏子朝將沈洛逮過來,黑著臉問:“你到底能不能醫?”


    沈洛之前一個時辰又在藥房翻遍各種醫書典籍,就是想找出救治時青雪的辦法,當即答道:“她現在這個狀況看起來有點像師父某本醫書上記載的‘失魂症’,得了這種病的人會忘記從前的人或事,更嚴重的可以會忘記所有東西,甚至連說話都不會了,隻能憑本能行事,一如剛出生的嬰兒,看時青雪她……”


    “少廢話,你就說你能讓她說話嗎?”莫君揚不耐煩打算沈洛的侃侃而談,直接問出他最關心的問題。


    “當然沒問題,給我一點時間,我肯定能治好……”沈洛想也不想就打包票,可話說到一半,他忽然覺得哪裏不對。


    莫君揚剛才那問題,並沒有那麽急迫地想要時青雪痊愈,像是隻要她能夠表達自己的意思就……


    細思極恐。


    沈洛打了個哆嗦,看著莫君揚,小心翼翼地問:“君揚,你想她好到什麽程度?”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夏芒聞言急道:“當然是要你治好六娘,變得跟以前一模一樣。”


    刻意加重了‘一模一樣’四個字,說完還兇狠地瞪著莫君揚,仿佛在質問:你不治好時青雪是想做什麽嗎?


    莫君揚低下頭避開夏芒的瞪視,轉而去看瑟縮在懷中的小人兒,啞聲道:“如果不再用你那些奇奇怪怪的藥,你能治好她嗎?”


    “這個可能有點難。”


    沈洛無奈地攤手,指著縮成團窩在莫君揚懷裏的時青雪,“你看她現在這個樣子,明顯已經忘記了從前的所有事情,懵懂如新出生的嬰兒。如果不用藥物刺激,怎麽可能說好就好嘛!”


    “那如果用藥的話,你能保證她不會再出現別的不可預料的狀況?”


    沈洛皺起眉,為難地說:“失魂症又不是小感冒,連我師父都隻留下一張藥方,而且沒有試驗記錄,具體如何我也不敢打包票!”


    夏芒沒好氣地說:“既然你什麽都不敢確定,那還想把藥用在六娘身上,難不成六娘是你的試驗品嗎?”


    沈洛垂著腦袋,大尾巴狼似的不再開口。


    “好了,用藥的事情暫且不用提。”莫君揚直接否了沈洛的‘治療方案’。


    又說:“剛才你說有點難,換句話說還是有辦法讓她在不用藥的情況下開口說話?”


    沈洛不情不願地表示:“既然是個‘新生嬰兒’,該怎麽學說話就怎麽學唄!”


    說話間,他又突然壞壞一笑,“反正她那麽親近你,你多教她幾句爹爹,說不定她在床上也……”


    莫君揚想也不想就一個茶杯砸了過去,沈洛機靈地避開了,但緊接而來的茶壺卻正好砸在了他的左肩,疼得他齜牙咧嘴,“痛痛痛!”


    他氣得瞪眼,大聲抱怨:“我不就隨口說了一句麽,用得著那麽大火氣嗎?”


    “能好好說話了嗎?”莫君揚冷哼一聲,顯然不覺得自己剛才那一下有什麽不對。


    沈洛悻悻收迴嬉笑,不敢再招惹這個殺神,“我說真的,帶過小孩的人都知道,小孩子學說話都是鸚鵡學舌,更何況時青雪又不是真的小兒,隻要多教她幾次,她自然而然就能學會了,君揚你不信的話,可以試試啊!”


    仿佛要印證沈洛這句話是對的一樣,一聲低低悶悶的聲音接著傳了出來。


    “君揚。”


    所有人俱是一愣,莫君揚先反應過來,硬是將時青雪從他懷裏撈出來,難以置信地問:“你剛才說什麽?”


    “啊啊!”時青雪的小臉蛋因為一直悶著顯得紅撲撲的,嘴上還是呀呀亂語,剛才的話更像是他們幻聽了。


    莫君揚卻不死心,雙手抓著時青雪的胳膊,又說:“青雪,再叫一次我的名字好嗎?”


    時青雪歪著腦袋,愣愣地看著莫君揚,像是不能理解他的話一樣。


    果然,隻是聽錯了嗎?


    莫君揚苦笑了下,大手輕輕揉了揉青雪腦袋,寵溺地說:“沒事,青雪。”


    不急。


    時青雪也跟著燦爛一笑,聲音清脆地喊:“麽事,青雪!”


    莫君揚一頓,先是驚詫,繼而又是欣喜萬分,他忍不住緊緊地握住時青雪的手,“你能說話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你能說……”時青雪還在重複莫君揚的話,但因為莫君揚的語速飛快,她記不過來,說了三個之後就忘了後麵的內容。


    小嘴微微張了會兒,又合上,失望地耷拉著肩。


    莫君揚把將時青雪攬進懷中,湊到她的前額重重的親了一下,然後在她耳邊低聲安慰:“不要緊的,慢慢來!”


    即使說得不標準,甚至連時青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但隻要開了口,總會慢慢好的。


    時青雪抬手摸摸發燙的耳朵,歪著臉想去看莫君揚的表情,卻因為對方的動作太緊,她的小臉貼著莫君揚的臉動不了。


    她幹脆也學著莫君揚的動作,貼到莫君揚耳邊,低低地重複:“不要……緊的……慢慢來!”


    時青雪越學越起勁,也越來越標準,尤其是最後三個字,她說得特別幹脆,發音也沒有錯。


    可沒等莫君揚驚喜過來,她就開始推拒著莫君揚,力氣還很大,像是拒絕他的擁抱。


    莫君揚隻得鬆開手,虛環著青雪讓她不至於把自己弄得摔到在地,同時無奈地問:“怎麽了?”


    時青雪當然不會迴答,隻是緊緊地盯著莫君揚,小臉先是疑惑,而後轉為慎重,小手環著莫君揚的脖子要將人拉近自己。


    莫君揚全都隨她亂來,順著她的手向前傾……


    直到時青雪紅潤光澤的唇‘吧唧’一下親在了他的前額上。


    在場的人又是一愣。


    莫君揚下意識抬頭摸了摸剛才被時青雪親過的地方——這是個完全不帶情欲的吻——那裏熱得滾燙,讓他連同心都熱了起來。


    時青雪完全沒有自己做了什麽了不起的事情,心滿意足地點點頭,對她剛才的表現十分滿意。


    沈洛勉強從化石狀態迴過神,見夏芒也和自己差不多,顫抖地喊了句:“君揚……”


    時青雪猛地轉頭去看沈洛,又順著他的目光去看莫君揚,外頭想了想,竟然就學著沈洛剛才的語氣,緩緩地喊:“君揚……”


    嫩嫩的,還故意拖長了,就像是在撒嬌一樣。


    明明隻是幼稚到家的模仿行為,可是莫君揚聽得雙眼亮閃閃,一副被萌到不行的樣子,還像模像樣地應:“我在。”


    沈洛&夏芒紛紛表示:眼已瞎,不解釋!


    或許是兩隻單身狗的怨念太強了,莫君揚在徹底淪落之前終於想起自己現在的任務,從桌上拿了一塊桂花糕,遞到青雪嘴邊,柔聲輕哄:“乖,再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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