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岩岩剛從怔愣中迴過神,就對上莫君揚漆黑得猶如地獄深潭的眼眸,不由得打了個激靈,冷寒猛地竄上脊背。


    隨即她飛快穩住心中的恐懼,抬起臉,神情端莊,態度自然,“妾身不知道莫世子在說什麽。”


    “再說一次,我要解藥。”莫君揚又上前一步,他渾身的威壓猶如一道鋒利的刀刃,幾乎要將秦岩岩刺個對穿。


    秦岩岩連坐都坐不穩,下意識地朝莫君皓投去求助的眼神,後者立即上前,強勢地插在兩人中間,雙眸陰冷地——還有一絲壓不住的羞惱留在了眼底——盯著莫君揚,皮笑肉不笑地說:“莫世子,不知道本殿的皇妃犯了什麽錯,惹得您公然威脅於她?”


    莫君揚斜著看了莫君皓一眼,仍舊麵無表情,他沒有跟莫君皓打嘴仗,再次盯著秦岩岩,直接而確切地說:“我不跟你兜圈子,我知道是你對青雪下的毒,我也不管你到底想幹什麽,現在我隻要解藥,立即,馬上!”


    “世子說的什麽話,妾身可從沒有對時青雪下過毒,更沒有所謂的解藥,世子可不能張口胡言,肆意誹謗。”秦岩岩一臉無辜,甚至還倒打一耙。


    莫君揚停頓了一下,沒說話,幽黑的眼眸裏似醞釀著風暴,忽然聽他說了兩個字:“秦家。”


    秦岩岩一愣,“什麽?”


    “給我解藥,我放過秦家。”莫君揚開出了他的條件,並將目光投向被秦岩岩下毒害時青雪這事嚇了一跳的莫君皓。


    秦岩岩完全沒有感覺到莫君揚話中的危險,反而嗤笑出聲,眼眸飛揚著得意,“哼!就算我不給你解藥,你能把秦家如何?”


    她才不相信太子身邊一條默默無聞的狗能夠把偌大的秦家怎麽樣?不過是信口開河,信才有鬼呢!


    可秦岩岩的笑容還沒有張開,她的脖子就被人猛地扼住,提起。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莫君揚竟然敢當眾行兇,瞧他掐著秦岩岩那力道,簡直像是要了她的命。


    秦岩岩感覺唿吸一下子被剝奪了,她想要求救,但嘴巴大張卻說不出話,隻從喉管裏發出‘嗯嗯啊啊’的聲音,小手不停地拍打扼住脖頸的大手,卻不能撼動分毫。


    “不想死的話就把解藥給我!”莫君揚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幾分,聲音冷酷地對秦岩岩下達指令。


    莫君皓迴過神來,麵色鐵青,上前想要將秦岩岩救下,但他剛靠近,莫君揚就揮掌襲來,迫使他不得不側身避開。


    眼看著秦岩岩已經要翻白眼了,莫君皓急道:“莫君揚,在四皇子府殺害四皇妃,你瘋了嗎?”


    莫君揚根本不理他,隻魔怔地盯著秦岩岩,像是對方再不給自己滿意的答案,他真的會出手把人掐死的。


    “主子,不可。”


    魏子夜上前握住莫君揚的手腕,嚐試著穩住他快要暴走的主子,“您這樣掐著她,她就算想迴答也說不出話啊!你快放了她吧!”


    莫君揚聞言,手勁小了些,魏子夜趁機將秦岩岩從主子的手中拉出來,以免莫君揚一個力道沒把握好真把人掐死了,那事情可就大發了。


    秦岩岩剛被鬆開,渾身虛軟,沒人扶著就直接癱軟在地。


    她大口唿吸著新鮮空氣,享受著劫後餘生的驚喜,與此同時,另一種滲入骨子裏的恐懼又占據了她整個人,“殿下,救命。”


    秦岩岩淚流滿麵,朝莫君皓張開手尋求安慰,後者連忙將人抱住,同時和莫君揚保持距離,以免這個瘋子突然爆發。


    莫君揚沒動,隻目光凜冽,等秦岩岩緩過勁後就說:“給我解藥。”


    所謂事不過三,這已經是第四次說這句話了,可見現在莫君揚的心情不可能好的。


    莫君皓也被莫君揚接二連三忽略自己又還敢在他的地盤殺他的皇妃,這赤裸裸的就是挑釁,是男人就不能忍。


    他將秦岩岩推到身後,抬眼逼視著莫君揚,沉聲警告:“莫君揚,這是四皇子府,由不得你放肆。你若再無禮,我四皇子府的侍衛也不是吃素的。”


    說話間,十幾個皇子府侍衛舉刀衝了進來,把莫君揚及三個侍衛團團圍住,等莫君皓一聲令下就可以衝上去砍人。


    危機一觸即發。


    魏子夜忍不住在心裏罵娘,讓另兩人戒備著,他則是小聲勸說莫君揚:“主子,時六娘的毒不急在一時,您不要一時衝動反而壞了事。”


    說完,他忽然有種很微妙的感覺——什麽時候冷靜不像人,多智如妖孽的莫君揚竟然還需要他的勸諫,感覺真是難以言喻啊!


    不過心裏再怎麽胡思亂想,魏子夜還是戰戰兢兢地勸著,在四皇子府跟莫君皓對上絕對不是個明智的舉動,不僅要不迴解藥,還會被莫君皓算計,很不劃算的。


    莫君揚看看莫君皓,又掃了秦岩岩一眼,最後將目光轉到魏子夜身上,看著後者眼中顯而易見的擔憂,終於開口:“走。”


    魏子夜大喜過望,連忙點頭應道:“是,說不定沈神醫已經將解藥研製出來了呢!”


    莫君揚沒理魏子夜的盲目樂觀,直接往外走,可那些侍衛卻沒有讓道。


    莫君皓陰沉著臉,“莫世子縱下傷人,又意欲對本殿的王妃不利,一個交待都沒有就想走人,未免太沒把本殿放在眼裏了吧?”


    魏子夜暗道不好,現在的莫君揚就是個一點就燃的炸彈,對方還要糾纏不休,難道今天真要殺出一條血路才能離開了嗎?


    “你想怎樣?”莫君揚像是根本沒有聽出莫君皓話中的怒氣,冷淡開口。


    莫君皓掀唇冷笑,目光陰森,“莫世子做錯事,總該有些表示吧?”


    “我現在沒時間和你扯別的,等青雪痊愈後,你想怎麽樣我奉陪。”莫君揚麵容淡漠,丟下這麽一句話後徑自往外走。


    攔在門口的侍衛還是不讓,莫君揚直接一腳過去把人踹飛,自己越過倒地的屍體出去了,魏子夜也連忙領著屬下追上去。


    皇府的侍衛都被莫君揚的兇殘嚇住了,不敢輕舉妄動,轉而看向莫君皓。


    莫君皓被莫君揚的‘囂張’氣得頭頂冒煙,見侍衛們望過來,暴躁如雷,“留在這裏做什麽,迴去守好自己的崗位。”


    侍衛們紛紛鬆了口氣,知道不用去送死了,趕緊退了出去。


    “一群廢物!”莫君皓見自己人那一副熊樣,頓時氣悶無比。


    秦岩岩柔聲安慰:“殿下何必困擾,今天之事,莫君揚可算是把一個大把柄送到咱們手上,咱們等下就去皇上那裏告他一狀,包管他吃不了兜著走!”


    秦岩岩從小就是天之驕女,在哪裏都被人捧著寵著,何曾受過今日這樣的屈辱,她現在已經把莫君揚恨到了骨子裏,恨不得馬上就把人殺了泄憤。


    莫君皓沒聽她的胡言,反而皺眉冷聲問道:“他說青雪被你下毒是怎麽迴事?”


    “我,怎麽知道,他那是胡說八道。我可什麽都沒做。”秦岩岩目光躲閃,就是不看莫君皓。


    莫君皓當然不信她的鬼話,抬手捏著她的下巴,逼迫她和自己對視,“給我說實話。”


    秦岩岩見實在瞞不下去了,幹脆把她私下去天牢見了時寶瑾,並慫恿時寶瑾替自己向時青雪下毒的事情和盤托出。


    末了還得意洋洋地說:“哼!‘追命’是我一個來自西域的先生所贈,劇毒無比,縱使他們有個神醫在手又怎麽樣?時青雪這迴死定了!”


    莫君皓剛聽秦岩岩說了開頭,心裏就有種不好的預感,等聽到最後,他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指著秦岩岩氣得大罵:“混賬,你幹的這叫什麽事?莫君揚不會放過你的!”


    秦岩岩聽到莫君皓罵自己,臉色也不好看,不高興地迴嘴:“他不放過我,我還不放過她呢!哼!我會去就讓爹爹把他弄死!”


    “弄死?”莫君皓被秦岩岩的天真氣笑了,不冷不熱地說:“趙銘的事情還沒有讓你覺悟嗎?莫君揚的城府和陰毒絕對不會下於我們任何一個人,我看你們秦家沒把他弄死,你們就已經被他滅掉了!”


    秦岩岩愣了愣,卻還是認為莫君皓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區區一個趙銘也配跟我父親比嗎?他之前不過是借著太子的勢力僥幸得手罷了,這迴可沒那麽容易,我就不相信太子會為了一條狗跟當朝宰相對上。”


    莫君皓對秦岩岩的盲目自大簡直無語了!


    剛才莫君揚的警告仿佛還在眼前,莫君皓心中不安,也懶得跟秦岩岩廢話,直接命令:“莫君揚此人深不可測,我現在還不想與他為敵,我不管你想鬧什麽,先把解藥給他。”


    秦岩岩當然不肯,她好不容易算計到時青雪一次,巴不得對方毒發身亡,怎麽可能交出解藥,而且看到莫君皓那麽急迫地讓她拿出解藥,一個念頭劃過她的腦海。


    小臉頓時因為嫉妒而扭曲,臉色陰森,“不願與莫君揚作對是假,我看你是不想時青雪死吧?好個英雄救美,可人都已經住進瑞王府了,怕你到時候救迴來的是隻破鞋!”


    “你胡說八道什麽?我這都是為了你好!”莫君皓鐵青著臉,冷聲勸道。


    他的確覺得時青雪就這麽死了有點可惜,但他跟擔心秦岩岩自己作死還連累了他。


    隻是秦岩岩脾氣上頭,才不信他的話,尖聲叫道:“哼!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告訴你,我就算把解藥丟了也不會給時青雪的!”


    “你!”莫君皓氣得不行,但見秦岩岩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也懶得多說,丟下一句狠話直接走了。


    “蠢婦,你遲早把你自己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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