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終於還是沒有抗住虧得賣兒賣女的恐懼,老老實實聽從移民官的安排,踏上了移民東華之路。


    移民官跟他分析得很清楚了,南洋的土地都是人家自己的,至少就比你少了三成的地租成本。


    人家的規模大,能買華夏公司的手動插秧機,收割機,最要命的就是還用的是沒有工錢的勞工,一年能種三季,比你老黃的成本要低一半還多。


    你虧得當褲子的價錢,人家還有得賺。


    大明內部的糧食生產以後將是一個虧本買賣,在大明佃人家的地種糧食,要虧得褲衩都不剩。


    老黃隻能認輸,趁著自己現在還沒把積蓄虧光,趕緊移民走人,至少還能省下三成地租。


    李斌的毒計,讓大明還賴著不肯走的佃戶,瞬間就走到了破產的邊緣。


    大家剛過了幾天好日子,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一悶棍就砸到了頭上。


    以前移民工作最難的江南地區,移民官的工作好像一夜之間就爆炸了,一個個忙得暈頭轉向。


    老黃全家也坐上了開往東華的移民船,駛向未知的遠方。


    他其實最擔心的是自己七十歲的老娘,但一上船,心就安了大半。


    每個人都有單獨的床鋪,每個船艙五張高低床,一點都不覺得擁擠,吃的比他們自己在家吃得還好,船上還有醫生,生病了馬上就有人照顧。


    整個航程也就十幾天,一點都不難受。


    “這誰起的名字?金山就金山,怎麽還是個舊的?”


    老黃背著自己的老娘,兩個兒子背著他們那一點家當,娘子拉著兩個丫頭,也家人又在移民官的帶領下,登上了火車。


    大鐵船都坐了十幾天,對這個像長龍一樣的鐵車也沒多驚訝了。


    倒是四個孩子頭一次看到書上說的火車,興奮得不得了。


    “真快,這一車拉了有幾千人吧。”


    在鐵路工程處的不懈努力,和勞工的血淚澆灌之下,這條路已經修到了後世的鹽湖城,老黃他們的目的地就是這個大鹽湖邊的城市。


    當然,這時候還是一片荒無人煙的空地。


    這裏是李斌規劃的是整個東華北洲的交通樞紐,從這裏將有三條鐵路分別通往東,南,北三個方向。


    聚集在這裏勞動的勞工上百萬,老黃他們移民過來,任務就是為這些勞工保證糧食供應。


    “三個成年人,每人五十畝,四個孩子,男孩是二十畝,女孩是三十畝,你家一共是二百五十畝!”


    這邊負責接收的移民官三下五除二,隨便給老黃一家拉了一塊地,看上去都不止三百畝了,然後又丟下一套活動房,一堆工具,一堆口糧和種子。


    “這是清單,自己點一下,沒問題我就走了。以後有什麽事,去鎮上找鎮政府就行了。”


    老黃這人謹慎慣了,見多劃了這麽多地給他,怕這移民官是在坑他:“這劃出來的地,真的是給我們種的?”


    移民官看他這種人多了,馬上笑了:“你不會以為這裏是大明,一條田埂都打得頭破血流吧?實話告訴你,你要有本事,這裏的地你隨便種,咱們東華最不缺的就是地。”


    隨便種個屁,老黃自己分到手的兩百多畝都不知道怎麽種出來。


    移民官剛要走,突然想起來了:“你沒錢買牛或者拖拉機吧?去鎮上,有專門給人耕地的農機站,收割了拿糧食還工錢就行。”


    這也是華夏公司提供給移民的服務,不光是能解決移民的問題,還能提高機械的利用率。


    雖然大明百姓不介意用人來拉犁,但李斌可不願意。


    一家人手忙腳亂的把活動房搭了起來,然後按移民官的指點,去砍了顆樹來生火做飯。


    人家說得很清楚了,木材隨便砍,多的是。


    現在是夏天,一家人直接就把桌子架在門口吃飯。


    老黃端著碗,感歎道:“我這心裏怎麽這麽慌呢?就這麽稀稀拉拉的幾戶人家!”


    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他們分到的地方離著鎮上有二十來裏了,上隔壁串個門都要走上大半裏地。


    沒辦法,每戶幾百畝地,中間還留了空,不離得遠才怪。


    他娘子瞪了他一眼:“慌什麽?家裏的糧食堆滿了,這麽多地隨便種,我剛才去河溝裏洗菜,裏麵全是魚,明天你就帶著孩子們去抓魚這裏的鹽便宜得不像話,咱們多醃一點鹹魚,吃了才有力氣種地。”


    這時候已經是七月底,今年已經種不成糧食了,隻能先種點蔬菜自己吃,然後把地整平。


    第二天一早,老黃就帶著四個孩子往河溝邊跑。


    大家都不傻,等他們到的時候,河溝旁邊已經有他的鄰居在攔壩了。


    大家都是江南人,溝通完全沒問題,馬上幾家就聯合起來,開始攔壩舀水。


    “又有人移民過來了!”


    有那眼睛好使的,已經看到了路上又開來長長的車隊,一直往他們東邊過去了。


    人就是這樣,自己幹什麽,如果沒看到同伴,心裏就會發慌,如果看到後麵有人跟進,就會覺得自己的選擇沒錯。


    看到源源不斷往前走的移民,這些心裏還七上八下的新移民馬上就安心了,舀起水來都分外有力氣。


    “嘖嘖嘖,簡直就是魚窩子啊,魚都快比水多了。”


    千萬年無人開發的處女地,資源的豐富程度超出這些江南水鄉移民的想象,抓魚他們可是老手了,一幫人忙活了一天,每家最後都分了兩三百斤,至少都是一尺長的大魚。


    “先抓這麽多吧,估計今天要殺到半夜了,吃完了再來抓。”


    江南地區可沒他們隨便抓的份,那都是有主的,大江大河他們又沒那個本事,這裏隨便一條小河溝,收獲就超過了他們的預計。


    “早知道是分到這種好地方,我們應該早一點來啊!”


    人群裏麵就有人在後悔。


    還沒等他話音落下,旁邊就有人喊了起來:“野豬,好多野豬!”


    老黃抬頭往他指的方向往去,直接倒吸一口涼氣,一群膘肥體壯的野豬,怕不是有上百頭,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從離他們不到五十米的地方走了過去。


    “怪不得移民官讓我們買火槍,說有了火槍就有吃不完的肉,我還以為他在跟我開玩笑!”


    旁邊人說的話提醒了老黃:“完蛋了,這麽多野豬,咱們種什麽怕都保不住!”


    一群人都有點頭疼,都是些窮佃戶,那裏有錢買火槍?


    現在明顯是住在了野豬窩裏,這玩意禍害起莊稼可厲害了。


    “做陷阱吧!”


    這個時代的人跟野豬打過交道的人不少,自然也多多少少聽過一些辦法。


    野豬的陰影壓在每個人的心頭,魚獲帶來的喜悅都被衝淡了一點,都在愁以後的地怎麽種。


    “喲,今天收獲不錯啊,怎麽都還黑著個臉。”


    老黃抬頭一看,正是昨天送他們過來的移民官,看來是今天又送人往別處去了,剛迴來。


    老黃苦笑了一下:“魚是不少,但野豬也不少,大家都在愁怎麽收拾那玩意,不然的話,地都不敢種了。”


    移民官哈哈大笑:“這事本來應該是他們華潤百貨和鎮政府來通知的,你們移民中的成年人,隻要拿著自己的戶口本,就能到華潤賒一把火槍,以後有錢了還上,或者打到野豬野牛了,去賣給他們頂賬也行。”


    聽說還有這種好事,大家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來的路上就聽說了,一頭野牛就能賣幾元,一頭野豬一兩元怕也不是問題,一條火槍才三元,隨隨便便就能撈迴來了。


    李斌的本意是每個移民家庭都送一把槍,但顧京京這人太會省錢了。


    在她看來,這種鐵路都修好了的地方,安全也沒威脅了,移民完全可以自力更生,公司給太多了反而不好,省一點,移民就能多一點。


    多移一點人過來充實地方,比把移民照顧得無微不至更重要。


    李斌對這種小事當然也不可能反對,幹脆由得她去了。


    一家人收拾兩百多斤魚忙到半夜,第二天老黃大清早就起來了,拿起戶口本就和幾個鄰居一起往鎮上趕去。


    說起來他有多久沒吃過肉了,現在有機會,早就迫不及待了。


    黑火藥槍早已經改進了無數次,結構簡單,操作流程都是傻瓜式,把子彈往槍膛裏麵一塞,然後推上膛,直接扣動扳機就行。


    至於準確度,自己迴去慢慢練吧。


    一行人連學帶辦手續,半天時間都沒用,太陽還在頭頂就開始往迴走了。


    “好東西啊!這華夏公司也是心大,居然就這樣把火槍賒給我們,就不怕我們手裏有槍了,不還他們的錢嗎?”


    這是一個腦筋不正常的。


    大家馬上就嘲笑起來:“你是想死不成?就這破槍,人家敢賣給你,就肯定不在乎,你以為疾虎軍是以前大明的那些軍隊?”


    大家雖然都是窮佃戶,但疾虎軍的事跡在大明流傳了這麽多年,多少也聽說過,知道那是一夥什麽人。


    “他們在西北,據說有能在天上飛的機器,不然你以為,他們是怎麽把蒙古韃子打得全軍覆沒的,五十萬騎兵啊,全部沒跑掉,說書先生都說古往今來,就沒聽說過這種大勝,太厲害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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