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交通方便,沿海都有華夏公司的客運船,路振飛收到華潤百貨轉交的電報,從淮安漕運總督府出發,三天就到了天津。天津到北京也有了客運馬車。


    路振飛帶著隨從,在客運中心包了兩輛馬車,一天就到了北京城。


    明朝時期大臣進北京,想要見皇帝可不是容易事,排個十天半個月正常,三五個月也不多,畢竟大家都是慢悠悠的在混。


    路振飛這次進京就感覺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他是首相府電報召過來的,到了北京,馬上到首相府報道,等待安排召見。


    首相府馬上就把他安排到了新落成的政府招待所,然後讓他明天早上就去首相府報道。


    政府招待所修在天壇北邊,按李斌的土匪性格,他是想把法華寺和法藏寺推了,正好騰地方,後麵還是他讓秘書去看了一下,秘書說房子修得很漂亮,直接推了可惜,他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路振飛一進招待所,就感覺這裏和大明所有的地方都不一樣。


    白,是他的第一印象。牆是白的,家具是白的,床單被罩都是白的,連出恭的瓷盆都是白的。


    “我們這位首相是多喜歡白色。”


    路振飛也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不過好處是顯而易見的,就是幹淨,有什麽髒東西一眼就能看到,起碼比以前的客棧那些地方的上房都好得多。


    他現在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對這些身外之物關心不多,隻是在想著突然讓他這個漕運總督進京,到底是有什麽事。


    李斌的海運速度快,不受季節影響,運輸量也大,損耗基本沒有,這些東西大家其實都已經看到了。


    但依然沒有人敢主動提改河為海,還不就是靠著這條運河吃飯的人太多,裏麵的利益太大,大家都不敢當這個出頭鳥。


    路振飛也不行,雖然李斌看他的資料,這個人確實是一個鐵頭娃,連首輔都敢懟,可惜他的力量在整個漕運利益鏈裏麵還是太弱了。


    這也是他上京,心裏沒譜的原因。萬一李斌要是讓他領頭整頓漕運,或者改河為海,他也無從下手。


    路振飛比他想象更早見到了李斌。


    第二天早上八點,七點半已經等在會客室的路振飛,就有一個穿著怪模怪樣衣服的女子,來通知他他李斌召見。


    路振飛目不斜視,心裏卻是五味陳雜,就這樣一個視禮法如無物的人坐在大明的最高寶座上,也不知道到底是福是禍。


    “見過首相大人!”


    心裏想什麽不重要,見了麵肯定還是要先拱手躬身行禮的。


    “路總督不必客氣,請坐!喝點什麽?”


    李斌沒有跟他想象的一樣,趕緊過來扶他,隻是坐在自己的大班椅上點點頭,問了一句。


    路振飛有點不適應這種直來直去,幸虧他來之前就已經補過課,知道眼前這位不能用常禮度之。


    路振飛在他辦公桌麵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老朽喝茶即可!”


    本來以為大家會先閑聊一番,互相摸摸底,交流一下什麽的。


    李斌卻是直接開口:“現在稅務總局差一個局長,方部長推薦了你,你自己什麽意思?”


    稅務獨立這個路振飛當然知道,當下小心的迴答:“首相將稅務分離出來,想必是準備改革收稅的辦法,不知道首相有什麽章程?”


    李斌把桌子上那份稅務方案推了過去:“你先看看這個!”


    路振飛拿過這份不過十來頁的文件看了起來,越看到後麵,心裏就越慌,李斌看他額頭汗都出來了。


    “老路,至於這個樣子?我可是看你夠堅韌,才準備把這個稅務局局長給你的,不瞞你說,漕運我是準備切了。”


    李斌上來就把他的退路給堵死了。看了這份文件你還想跑?做夢!


    路振飛苦笑:“看來老朽這把骨頭是保不住了。首相這是給了我一個大麻煩。”


    李斌呲了一聲:“大麻煩?我幫你把稅務局的架子都搭起來了,稅務的征收辦法也盡量簡化了,能有多麻煩。”


    路振飛搖搖頭:“這些都不是問題,老朽雖然不才,人員調配這些還有一點心得,難的是首相這個資產稅和經營稅這種分類,明顯是要找全部的宗室,官員還有士紳下手,老朽怕是壓不住這些人。”


    李斌考慮到明朝的生產力水平,沒有搞後世的那種看賬收稅,而是把稅務分為資產稅和經營稅兩大類。


    資產很簡單,比如房子,把你家房子一量,按建築材料和麵積收稅。


    用石頭的,木材的,磚瓦的,稅率從高到低,按麵積從大到小,稅率也是從高到低。


    那些高門大戶都是花園豪宅,他們的稅率肯定低不了,平民百姓的茅草棚就不用交。


    其他土地,車船,作坊都是一樣,這些資產全部要交稅。


    如果這些東西你隻是自用,那就沒事了,如果你的房子在街麵上,還在做生意,除了資產稅,還要根據你的經營種類和經營麵積大小,再交一份經營稅。


    稅率最高的當然是奢侈品,高檔酒樓,青樓,畫舫這些有錢人才玩得起的,糧食,粗布這些生活用品稅率就很低。


    李斌整個稅法,淋漓盡致的體現了劫富濟貧這個宗旨。


    “壓不住?你以為的稅務總局是什麽樣子?”


    李斌當然要跟人給點底氣,不然路振飛這稅怕是真的收不上來。


    “除了那些宗室將軍中尉出身的稅務官,還有十萬在暹羅正兒八經上過戰場的稅警,大明不過一千多個縣,每個縣放五十人,每個州放兩百人,那裏有壓不住的,他們可都是快槍快炮!”


    路振飛嘴巴都嚇得合不攏了:“首相這是準備以力服人?”


    李斌點了點他麵前的那份稅法方案:“你都知道這稅不好收,我難道還不知道?那裏有人肯乖乖掏錢給別人的,到時候免不得抄一些家,殺一些人。路局長,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


    路振飛聽著他話裏話外的血腥味,點了點頭:“既然首相有這個決心,我路某就舍了這一身老骨頭。我也是看明白了,大明之所以變成這樣,根子就在朝廷沒錢,就是首相要做好出亂子的準備。”


    李斌點點頭:“你放心。稅務局有兩萬多用自己宗室爵位換了編製的稅務官,每個縣二十人,再帶上五十個稅警,一般人是不敢找死的。真有那舍命不舍財的,我自然有辦法讓他從新做人。”


    路振飛被他連哄帶嚇,終於接手了稅務總局局長這個燙手的位置。


    李斌也按自己的承諾,開始幫他把在暹羅的大明新軍分批調迴來整編。


    按李斌的安排,每個縣就是二十名稅務官加五十名稅警。


    稅務官和稅警互不統屬,一個負責收稅,一個負責催繳。


    路振飛和李斌的動作都很快,稅務官已經培訓了幾個月,新軍也在訓練期間多少學了幾百個字,很快就有第一批稅務官帶著稅警,領到了稅務工作指南之後,向江南地區而來。


    五月初一,華夏周報的頭版頭條就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的大明稅收法案公告。


    鬆江府知府宋誌元還是習慣性的抖著報紙:“李斌這是想要天下大亂啊,將以前的糧長全部取消,戶房主事現在也變成了財政局局長,管不到收稅這塊了,沒有他們的黃冊,這些稅務官到那裏去收稅?”


    劉明金也是很苦惱:“現在是地方和朝廷分成,他們收上來多少,再跟我們分三成,作為地方之用,如果收不上來稅,我們也是什麽都完成不了,到時候四年計劃就是一場空。”


    宋誌元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他們過來修衙門的,最先修的就是稅務局的房子,現在修好沒有?”


    劉明金點點頭:“稅務局是最先修好的,整個衙門區,進門左手就是稅務局,現在整個衙門都修得差不多了,我上次去問,他們說六月底,我們就能搬進去了。”


    兩個人都從這部新稅法裏麵,看到了風雨欲來的前兆,卻又無能為力,他們知道現在的這位首相大人,不是你鋪天蓋地上奏折就能嚇倒的,這種事情你消極怠工都沒用,人家根本沒指望你。


    “大人,稅務局的人到了,他們要大人派人現在和他們交接。”


    外麵有小吏來報。現在水路快得很,到鬆江府的這個局幾天就從北京到了鬆江府。


    這些稅務官都是老朱家的後代,可沒有跟地方官鞠躬行禮的習慣。


    雖然現在沒有了爵位,但現在手裏握的是稅務實權,一個府的稅務局長,隻需要對省裏得稅務廳長負責就好。


    “算了,我去吧。”


    劉明金是副手,這種尷尬時刻當然隻能他出麵。


    大家開始都不明白李斌為什麽要把老朱家這些人廢物利用,全部搞來當稅務官,現在新稅法一出,那裏還有不明白的。


    這些人不管是窮還是富,人家至少出身就高,到了地方上,自然跟地方官攪到一起的可能就低了。


    而且這稅一看就不好收,到時候說不定就有人要死,你連老朱家的人都敢弄死,李斌把武力抗稅定為與叛亂同罪,似乎也不是很過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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