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晴明和清水紅葉坐在看台的觀眾席上, 一邊聊天一邊看著少年們的晨訓。


    一開始還聊的是那些正事, 到後麵安倍晴明岔開了話題,就開始說起了一些平常發生的事,既無聊又有趣。


    這種場景自然就被下方的少年們看到了眼裏,各自心裏也有了一些的想法。


    畢竟都是一群青春期的少年,所以原來不知道清水紅葉就是織田信長的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們其實就偷偷的八卦過好友的感情問題。


    不過由於當初芥川慈郎的語出驚人,所以先前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圍繞著清水紅葉和跡部景吾來展開的。


    後來又跑出了一個身為清水紅葉前男友的青峰大輝, 以至於這樣子的八卦又加入了一位新的人物。


    少年們分析起了跡部景吾和青峰大輝兩個人, 還在發覺從某種層麵上來說, 他們竟然還有著相似之處, 就開始有一些搖擺不定。


    有點擔心清水紅葉把跡部景吾當成了青峰大輝的替身,這種事情是他們不允許發生的。


    可是後來在和她的相處之中, 他們越來越了解這個少女, 所以也開始把這個荒謬的想法從腦袋裏麵給刪除掉了。


    他們真真正正的把清水紅葉當成了朋友。


    當然,那種八卦之心並沒有因此而消失。


    在冰帝的少年們的眼中, 如果清水紅葉和跡部景吾在一起了的話, 似乎不是什麽壞事,可能還非常的值得慶祝。


    隻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發覺清水紅葉的身邊忽然就多出了一個身影。


    芥川慈郎的表哥,他們一直都非常尊敬的前輩望月初。


    這個認知令少年們非常的驚訝,真的就是等他們迴過了神來, 對方就已經不知不覺的入侵到了他們的視線範圍之內。


    “我說, 侑士”


    向日嶽人偷偷地拉了拉自家搭檔的運動外套, 向看台那邊示意了一下“你說,紅葉和望月學長究竟是怎麽一迴事啊”


    “嗯”


    忍足侑士把水瓶放下來,和他一起向那邊看了過去“從氣氛看上去的話,我個人覺得他們像是在談戀愛。”


    這種情況在先前他們注意到了望月初的時候也是猜想過的,但是後麵又知道了清水紅葉是織田信長,這種可能性就讓他們覺得有一些小。


    那可是織田信長呀


    日本土生土長的少年們對織田信長這位戰國時代的梟雄多多少少在心裏都抱有一種崇拜的情緒,在知道自家小夥伴就是織田信長的轉世,而且還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以後,總有一種幻滅又微妙的感覺。


    不過,那種八卦的心思卻也是收迴來了。


    他們再也不去關注清水紅葉的八卦,隻關注那些大事,結果今天一下子迴到了解放前。


    安倍晴明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什麽顧慮的動作,令少年們再一次開始懷疑起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畢竟不論是清水紅葉還有他們印象之中的望月初,兩個人都不是那種會和人玩這樣子曖昧的家夥。


    一時間,芥川慈郎就變成了他們“圍攻”的對象,可惜這孩子從來就是個單純的,問了一通他們啥都沒有問出來,還被從社辦走出來的跡部景吾訓了一頓。


    訓練結束之後,安倍晴明誇獎了一番今早勤奮的芥川慈郎,然後就向網球部的各位告了別。


    他離開前還深深看了眼清水紅葉,令幾個少年的視線再一次在兩個人之間徘徊了一圈。


    可惜,當事人就仿佛完全沒有發覺。


    跡部景吾因為生徒會的事情走到半路就分開了,忍足侑士和清水紅葉則是繼續往班上走。


    少年出於好奇的眼神不時往她的身上瞥,終於讓清水紅葉側過臉來“忍足君。”


    “啊”


    “你看了我很久了。”她眨了眨眼,笑道“我的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不”


    外表看似冷淡的少年實際上有一顆大阪人熱情的心,他用指尖撓了撓臉,試圖掩飾自己的不自然“就是覺得有一點好奇。”


    “好奇我和望月先生的關係”


    “對。”


    少年們的視線她不是沒有注意到,隻不過沒有打算去點破,現在忍足侑士忽然問起這個問題,清水紅葉也抬起了頭看向天際“說得也是呢。”


    “我們究竟是什麽樣的關係”


    這一點,其實就連她自己都不清楚。


    清水紅葉下午社團訓練結束迴到工藤家的時候,衝矢昴已經做好晚餐了。


    他最近基本上都是早出晚歸的,像是這麽早迴來已經非常的少有。


    清水紅葉猜想大概是那天從群馬縣綁迴來的那群人終於鬆了口,或者說是對黑衣組織的追蹤又有了新的進展之類的,所以玉藻前好心的就不讓他加班了。


    不過猜測就僅僅是猜測,她也不會去多問什麽,畢竟在群馬縣山林之間與她相見的人是赤井秀一而非是衝矢昴。


    她笑著與穿著圍裙的衝矢昴打了招唿,走進廚房裏幫著把晚餐端了出來,就和他一起用過了麵前的美食,並且談了談在學校裏麵發生的事情。


    老實說,她覺得衝矢昴和赤井秀一完全不像,也不知道是該誇他演技太好,還是在偽裝之中釋放了天性,總之他是衝矢昴的模樣時,總是要比赤井秀一的樣子討喜一點。


    “紅葉。”


    “怎麽了,衝矢先生”


    晚餐以後,她把碗筷收到了洗碗池裏,聽到了衝矢昴的聲音,就轉身向身後看了過去“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沒有。”


    男人端著其他的碗筷走到了她的身邊,微微地側過頭來“隻是想問問你,最近有沒有碰到什麽煩惱之類的。”


    “沒有啊。”她果斷地搖了搖頭。


    衝矢昴見此也不再多問,隻是輕點了一下腦袋“沒有就好。剩下的就交給我,你去休息吧。”


    “好哦”


    她的把尾音給拖長了,向他道了一聲謝,腳步輕快的走到了門邊,腦袋晃了晃“衝矢先生問我有什麽煩惱,那麽你呢”


    “我也沒有。”


    他笑著看了過去,完美溫潤的臉一半在燈下,一半被陰影遮掩了。


    清水紅葉看了那張臉一會也沒有說話,隻是擺了擺手,似乎心情非常愉悅的就上了樓。


    關上了房門之後,她臉上的笑容就淡了下來。


    衝矢昴的那個問題,使她想起了今天忍足侑士問的那件事情。


    “我和晴明究竟是什麽關係,是嗎”


    她坐在床的邊緣,看著窗戶外麵的泛著橙光的夕陽。


    這個時候夕陽已經幾乎要了沉到水平線了,所以光芒也並不強,甚至還帶著一些夜晚專屬的暗色,幾乎沒有用太多的時間,就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清水紅葉依舊坐在原處,望著外麵取代了陽光的微弱燈光。


    她在腦海裏迴憶起了從來到這個時代之後與安倍晴明接觸了所發生的那些事情,又開始漸漸的迴到了年代久遠的平安京,想起了最初與安倍晴明相見時的那個場景。


    記憶的迴顧一旦開始就仿佛沒有辦法控製,她就這麽從相遇開始不斷的向後迴顧,等到自己迴過神來,發覺竟然已經不知不覺的迴憶完了作為紅葉的那一生。


    她抬起手來碰了碰眼角,大概是因為盯著遠處看得太久了,所以有一些發酸。


    眼淚什麽的是沒有的。


    自己所做下的事情,她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清水紅葉展開了雙臂,向後躺倒了下去,身體接觸到柔軟的床鋪又彈了彈才最終陷入了已經換上的充滿了洗衣液的香草味的被子裏。


    睜著的眼睛又盯住了天花板。


    這是她少有的茫然。


    月光照在大地上,但是無法照亮每一個角落。


    奴良鯉伴拎著一壺酒翻過了望月家的圍牆來到院子裏,在走廊上敲了敲門,就拉開扇門看到了跪坐了書房裏麵的安倍晴明。


    “你這個習慣還是得改一改。”


    背對著他的青年看著牆上的那副畫,一會之後才迴過了頭“鯉伴,再這樣子亂來,小心被結界給反噬了。”


    “你給我的符咒可就是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發生的。”


    奴良鯉伴聳了聳肩,掃了一眼在打開門以後,被月光照亮了一角的畫,晃動了一下手中的酒壺“要來喝一杯嗎”


    “行啊。”


    安倍晴明沒有拒絕,隻是轉頭望向了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爬起來的源博雅“博雅,你也一起吧”


    剛剛睡了一會的源博雅打了個哈欠,模糊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迴了一圈,才扯起了披著的羽織跟著一起站起來。


    三個男人一起走到了庭院裏,坐在了池塘邊的那株樹下。


    現在已經將近是冬天了,外麵的樹木也基本都變得光禿禿的,隻有安倍晴明的這裏,還能夠看到如火的紅楓。


    奴良鯉伴用天後端過來的酒具倒上了清酒,舉起來映入天邊的半輪殘月“我聽說你今天去找她了”


    “是啊。”


    安倍晴明眯著眼,小酌了一口“我離開這麽久了,總得去她的麵前刷一刷存在感嘛。”


    “你那隻是叫做刷存在感”


    源博雅白了他一眼“紅葉也真是的,怎麽就沒有把你給砍了”


    “因為她動搖了。”


    他斂下眸,濃密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了一層陰影“她猶豫得太久了,總得要下定決心才是。”


    “你還真敢說”


    他們談起了一些平安時代的事,奴良鯉伴就像是在聽故事安安靜靜的坐在旁邊,而且一坐就是一個晚上。


    “那麽,我出門了。”


    衝矢昴和清水紅葉一起出門,目光落到了她頸間那條從未見過的圍巾上“新買的嗎”


    她低頭看了看那條米色圍巾,輕輕地拉了一下“別人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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