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時節,陰雨綿綿,家家戶戶都關上了窗戶,免得小雨飄進屋內,潮濕了地麵。


    然而籠罩在雨霧裏的褚家村,這會兒完全亂成了一鍋粥。


    “快,快去把老五家的叫來,阿源那孩子出事了。”


    “再來個人去叫大夫。”雨霧中,有人高聲喊道。


    “……你說這都叫個什麽事啊。”


    “……阿源可是老五……獨苗苗……”


    “……怎麽辦………”


    褚源隻覺得耳邊一陣嗡嗡的響,數不清的嘈雜聲湧入耳中,逼的他直犯惡心。他費力張開嘴,想要喝止,才發覺身體繁重不堪,連意識也變得模糊。


    ******


    “那個殺千刀的分明想要害死我兒,明知道我們阿源不會水,還要下雨天把他叫去河邊,這不是謀殺,是什麽?”


    “哎喲,欺負人啦,害了我們阿源不說,如今還想倒打一耙,沒天理啦,沒王法啦。”


    “我不活啦,我要撞死在你家門口。”


    褚源再次醒來是被一陣尖銳的聲音吵醒的,那聲音像個大鐵錘一下一下砸著他的腦袋,痛的他悶哼出聲。


    “老五家的,快別吵了,你家阿源醒了。”房間裏似乎還有其他人,聽到褚源的悶哼聲,立刻喊人。


    屋外一靜,之後人仰馬翻。


    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傳來,褚源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的人影,就被人抱了個滿懷。


    “我的兒,你終於醒了,你都快嚇死爹娘了。”


    “娘就你這麽一個心肝寶貝,你出事了,可叫娘怎麽辦啊。”


    “我苦命的兒啊……”


    可憐的褚源剛剛醒過來,被人又是搖晃,又是湊在耳邊哭嚎,一口氣沒喘上來,又暈了。


    “阿源,你怎麽了,阿源,大夫,大夫我兒又暈了。”


    昏迷後的褚源,沒有失去意識,反而走馬觀燈的旁觀了一個少年的前半生。


    少年也叫褚源,今年15歲,他是爹娘的老來子,還是獨子,生下來就被爹娘捧在手心裏寵著。


    小娃娃一天天長大,因著家中雙親溺愛,一路從熊孩子變成了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小混混。


    褚源看的頻頻皺眉,而在少年生命的最後一刻,閃過的卻是一名少女驚慌失措的臉。


    畫麵結束,褚源沒有醒來。因為他的麵前又出現了一個新的東西。


    一個拳頭大小,圓圓的,銀白色的光球。


    “你好,我是與你綁定的係統,代號777。以後請宿主多多指教。”


    褚源看著麵前的光球,思緒一片空白。好一會兒,他才找迴自己的聲音,顫顫巍巍道:“係統?與我綁定?”


    “是的,宿主生前為了救人溺水而亡,靈魂脫離□□的時候,被係統捕捉到,鑒於你的靈魂純粹度高,非常適合與係統綁定。”


    褚源:“那我現在死沒死?”


    係統:“嚴格來說,宿主這種情況屬於借屍還魂。”


    褚源默了默,問:“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讓我,在我自己的身體裏還陽。”


    他剛才清醒片刻,驚鴻一瞥,那可不是現代環境。


    還有那個少年的記憶,一切跡象都表明,他很可能穿越了。


    這次,輪到係統沉默了。


    褚源傻乎乎的望著光球,耐心等一個迴答。


    許久,才聽到機械音重新響起:“係統與宿主綁定時,宿主所在的時空突然湧入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動,係統隻能跳躍時空避開,這是係統的失誤,作為補償,係統會贈送你一個新手大禮包。”


    對於係統的迴答,褚源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他想了想問道:“原主去哪兒了?”


    係統:“用人類的話說,投胎進入輪迴。”


    頓了頓,係統補充道:“宿主放心,係統是正規產品,不會濫殺無辜,原主自然死亡之後,宿主才進入其身體。”


    褚源:“原主怎麽死的?”


    係統:“溺水而亡。”


    褚源:………


    係統:“宿主?”


    褚源:“沒什麽。對了,你剛才不是說會贈送我一個新手大禮包嗎?”


    係統:“是的。”


    褚源想了想,試探道:“那能讓我現在的身體恢複健康嗎?”他有點難受。


    係統:“可以。”


    緊接著,褚源就感覺到一道溫熱的暖流進入他的四肢百骸,舒服的他差點呻.吟出聲。


    好想就這樣睡一覺。


    “宿主現在需要休息。”褚源意識沉睡前,聽到那道機械音四平八穩的說道。


    他唿吸綿長,心跳平穩有力。


    大夫收迴把脈的手,看著躺在床上的少年直唿怪哉。


    褚老五兩口子緊張兮兮的看著他,眼含悲傷,抖著唇問道:“大夫,我兒可是有什麽事?”


    其他人也提起了一顆心,沒人注意到,褚家的院子裏進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女人,隔著老遠往屋裏探了一眼,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褚源,又忙不迭離開。


    屋內,老大夫摸了一把發白的胡須,沉吟道:“二位放心,令郎已無大礙。”


    褚老五兩口子對視一眼,麵麵相覷。


    他們兒子還躺在床上,大夫卻說沒有大礙。


    聽隔房的堂侄說,阿源剛從水裏撈出來那會兒都斷氣了。還是堂侄本著死馬當做活馬醫,給阿源度氣,才讓阿源撿迴了一條命。


    毫不誇張的說,他們阿源完全是在鬼門關走了一趟。


    大夫卻說他們阿源沒事,莫不是欺他們莊稼漢不懂醫理,隨意糊弄。


    老大夫行醫幾十年,隻一眼就看出了二人心中所想。他也並未著惱,耐心安撫道:“令郎脈搏強勁有力,的確是無礙之像,聽聞令郎之前曾一度斷氣,進入假死狀態,後被人一□□氣救迴。如今看來,令郎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其他人聽的稀奇,大夥兒還是第一次聽說:人斷氣了還能救迴來。


    他們上下打量躺床上的褚源,有膽子大的,還上手去摸褚源的手,觸手溫暖,那人頓時驚了:“老嫂子,你快來摸摸,阿源的手是熱的,臉色也不像之前那麽蒼白。”


    “老大夫說的沒錯,阿源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呢。你看,這還沒吃藥呢,他就自個兒好了,多給你家省錢啊。”


    褚老五的媳婦立刻就怒了:“什麽叫給我家省錢,你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我給你縫上。”


    眼看著要吵起來,其他人立馬來勸:“好了老嫂子,褚源剛有好轉,你別當他麵吵,這會兒讓他好好休息吧。”


    褚老五扯了扯媳婦兒的衣袖,把人帶了出去。


    其他人自然也跟著走了,人群裏,有年老婆子小聲教訓道:“你也是,人家兒子沒事是大好事,你非嘴欠,說什麽省錢不省錢的。”


    那人還有些不服氣,“我那不說的都是實話。”


    “實話也不能那麽說啊。村裏誰不知道褚老五兩口子把阿源看做眼珠子,掌中寶。阿源真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人兩口子砸鍋賣鐵都要花錢治好兒子。”說話的婆子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下次不說了。”


    “不過褚老五他媳婦是真潑辣,半點不饒人。”那人小聲嘟囔道。


    婆子聞言笑了:“褚老五的媳婦兒現在都算脾氣好了,你是沒看到她年輕那會兒,那才叫一個潑,整個村子裏誰敢惹她。”


    那人沒好氣的撇撇嘴,惡意揣測道:“我看啊,就是因為她那麽潑,才隻有一個老來子的。”


    婆子瞬間沉了臉:“合著我說半天,你一句都沒聽進去。你這話若是讓褚老五媳婦聽到,非得撕爛你的嘴不可。”


    話落,婆子拄著拐杖搖搖晃晃的走了。


    “哎,別走啊,我,我不說了。”


    隨著最後的聲音遠去,房屋裏終於恢複了安靜。隻有外麵的雨聲淅淅瀝瀝,帶著特有的韻律,仿佛奏響了吹眠曲。


    褚源結結實實睡了一個好覺,醒來後渾身輕鬆。


    他下床在地上來迴走動,又甩了甩胳膊腿,笑了。


    “沒想到那小係統還挺靠譜的。”


    唯一不足的就是,他餓了。


    褚源四處張望,想找點東西吃。結果吃的沒找著,卻看到陳舊的家具擺設時,默了。


    房子是鄉村裏最常見的泥巴房,房子靠裏麵的位置放了一張木床,木料結實,顏色暗沉,應該有些年頭了。木床旁邊置了一個櫃子,看著應該是平時拿來放衣服的。


    而不遠處靠窗的位置擺了一張小木桌,桌上放了兩個碗,碗沿有些小缺口,裏麵的水看起來渾渾濁濁,褚源看了一眼就沒胃口喝。


    房間整體來說,還是比較大的,放了木床,櫃子,小木桌之後,還能容人在裏麵走動一番。


    就是這地麵坑坑窪窪的,稍不注意就會趔趄。


    而從所見來看,此地應該在南方某個地方。


    褚源心裏鬆了口氣,他上輩子也是南方人,如今倒是能快些適應了。


    隻是想起這裏的方言,褚源又有些頭疼。


    他隻是粗略看了一遍原主的迴憶,真沒有過目不忘之能,好些東西還要他自己去摸索,以後的日子有的磨了。


    褚源苦惱之際,木門被人從外麵打開,一個身穿裋褐,盤著頭發,滿臉皺紋的婦人走了進來。


    褚源在看到她的一瞬間,腦海裏蹦出了來人的信息。


    林氏,原主的親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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