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勇利才將編好的節目的光盤都交給後輩們, 而且根據貝川川的判斷, 勇利身上的“恢複力削弱debuff”還有三個月就會過期,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一場寒流席卷了西伯利亞。


    鬼曉得為什麽7月份還會有寒流,但結果就是那陣子聖彼得堡的氣溫降了近十度, 勇利再次病倒,已經和莉莉婭重新訂婚的雅科夫看著倒黴徒弟歎了口氣,一揮手,勒令他養好病再迴來。


    而就在半個月後,維克托正在做4a訓練時,安娜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3歲不到的小女孩哭得不行,她口齒不清的叫道:“爹地,爸爸暈倒了, 怎麽都叫不醒, 蘭卡叫了卓婭阿姨,我們在xx醫院。”


    維克托的理智立刻跌了好幾格,他幾乎記不清自己怎麽趕到的醫院,就記得列夫沉重的表情。


    “病|毒|性心肌炎,有點嚴重,心髒增大接近中度,心律不齊,建議暫停任何訓練,專心療養, 否則一旦變成擴張型心肌病的話,勇利就必須永遠離開冰麵了。”


    “建議放棄這個賽季。”


    這個診斷結果對維克托的打擊,大概比對勇利的打擊還要大,維克托渾渾噩噩的坐在勇利病床前,整個人都有點懵,一隻手還要緊緊握著勇利的手,不時的念叨一句“你別怕,我在呢”。


    勇利差點被他這副可愛的模樣逗笑。


    首領大人冷靜又平和的對列夫點點頭:“行,我知道了,我稍後就會打電話和雅科夫說這事,然後通知日滑聯我會休半個賽季,記者發布會交給格林去做,他對這個熟。”


    勇利隻隨意說了幾句,就將事情丟給了卓婭去處理,自己打開電腦,準備和蘭卡商量著把一些不要緊的工作排開,自己安心養一陣子。


    最近二把手批次也都紛紛走過了14場,雖然又死了幾個人,但後輩們也成長起來,適當的鬆鬆手也好,勇利也正好趁這個機會做一次“篩洗”,把一些混進來的“雜質”的底子摸清楚,哪怕不能外出接活,能搞的事依然很多。


    至於休賽什麽的,他又不是沒休過賽,而且自從拿到金牌大滿貫成就,跳出4a後,勇利心態也平和了不少,該拿到手的他都拿了,想要繼續贏金牌是肯定的,但他不介意為了長遠的未來暫時休息。


    最重要的是,勇利能感覺到自己的衝勁也沒過去那麽大了,他想,暫時放下自己的訓練,多看看別人的比賽,或許是個重新激發鬥誌的好方法,何況休養也可以為自己參加平昌冬奧積累健康值,省得身體消耗過度,臨到平昌出岔子才叫糟糕呢。


    波折總是來得猝不及防,但勇利覺得自己已經越來越從容了,這是好事,處變不驚永遠是個好品質,有利於他在各種逆境中翻盤。


    維克托其實也是個處變不驚的人,如果是他自己遇到這事的話,他八成也會平靜以對,畢竟休個把賽季,對老男單的身體說不定還有好處,以他們的水準,這一賽季也不至於休了就迴不去冰場,但是架不住出事的人是勇利啊。


    他先是安慰了勇利好一陣子,等發現勇利心理狀態好得很,甚至還把受驚哭泣的安娜也安撫好後,他就趴勇利大腿上像隻被拋棄的薩摩耶一樣嗚咽。


    “我已經好久沒有經曆過沒有勇利的賽季了,你不在,維克托就隻能和維克托比了,我會好寂寞的。”


    勇利哭笑不得:“你這話別讓別人聽見啊,克裏斯、米凱萊、jj、奧塔別克他們就不是大活人了?而且小季、小南、尤拉奇卡他們也是明年升組,你的對手多得是。”


    他嫻熟的順毛:“乖啦,我入院比較急,你記得迴家喂馬卡欽和小維,然後幫我把替換的衣服、洗漱用品都帶過來。”


    安娜雙腿並攏坐在旁邊的圓凳上,看著維恰爹地撒嬌的樣子,明明是小小的人兒,卻幽幽歎了口氣,覺得爹地真是好幼稚哦。


    偏偏爸爸還老是慣著他,安娜小,可她長了眼睛,她覺得爸爸有時候寵維恰爹地勝過自己。


    直到將安娜送迴家,並向親友們報了平安,給勇利的父母打完電話後,維克托的表情才沉了下去,他拿出手機和蘭卡進行聯係,身為開荒團隊的一員,他具備很高的程序權限。


    勇利不說,但維克托明白他的擔子重,所以在這種時候,他決定放棄所有的商演與廣告邀約,好將更多的精力放在家庭,以及求生者方麵的事務上。


    他甚至已經動了也放棄一個賽季,專注於陪在勇利身邊照顧他的念頭,但偏偏維克托又知道勇利絕不會同意自己這樣做。


    因為勇利知道以維克托的年紀,剩餘的職業壽命已經不多,所以舍不得維克托為了他放棄比賽。


    可維克托也已經是個成熟的好丈夫了,所以他在勇利和安娜麵前擺出逗比的模樣,讓他們放鬆一些,暗地裏卻決定背起更多。


    他可是男人,在這種時候,必須要撐好這個家,讓勇利可以安心養病,讓安娜好好成長。


    然而他真的是怕啊,勇利的身體從來沒好過,他的母親那邊還有家族心髒病史,他的外公外婆都是因為心髒病突發去世的。


    甚至於在維克托的影響中,那位co組織的前首領謝爾蓋,也就是著名雙人滑傳奇組合gg中的男g也有家族心髒病史,所以當他在過11場失敗後,他在現實裏的死法就是心髒病突發,死前他才為妻女表演了一次專門為她們編的節目。


    而根據屍檢,他的死因激烈訓練後的猝死。


    這讓維克托更加焦慮,在把安娜哄睡後,他走到客廳,癱在沙發上,看著窗外照進來的月光,想起身上醫院的勇利,這位27歲的花滑皇帝深吸口氣,猛地捂住眼睛,實在控製不住哽咽起來。


    維克托不能失去勇利,他幾乎無法想象如果失去了勇利,他應該怎麽撐下去,可是勇利已經說他會在休賽期間好好休養,之後重迴冰麵,但維克托已經開始恐懼如果勇利某天突然倒在冰麵上再也沒能起來的那一幕發生。


    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話,維克托預想著,最終悲哀的發現,他很可能會將安娜交給艾米,或者是送迴長穀津,然後與勇利一起離開。


    可是勇利不可能離開滑冰的,在滑不動之前他都不會停止,而且他為了滑冰付出了那麽多,從7歲進入死亡空間開始,他一邊麵對死亡一邊不斷的追逐花樣滑冰的巔峰,維克托說不出讓他為此退役的話。


    這意味著在勇利退役前,維克托都要過著心驚膽戰的日子了。


    他喃喃問著那個已經不存在很久的人。


    “我該怎麽做?爸爸,如果媽媽遇到這樣的情況,你會怎麽做?”


    馬卡欽和小維走到哭泣的主人身邊趴下,用他們溫暖的身體告訴維克托他不是一個人。


    維克托放下手掌,看著坐自己身邊的兩隻狗狗,苦笑起來:“你們也一定不想失去他的對嗎?可是我卻必須看著他在刀尖起舞,以往他走向危險時,我好歹能陪著他一起去闖,但我沒法生病,我和他的血型不同,所以我連把自己的心換給他都做不到。”


    “我愛他,他是我的靈魂,如果他不在了,我該如何生活,勇利當初到底是怎麽在失去那麽多人後仍能堅強的走下去的?他真的很了不起,可是要做到堅強真的太難了。”


    他摟住兩隻狗狗,任由眼淚滑過臉頰。


    “我不信神,但我現在願意信奉隨便任何神,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我的天使,請……不要將他從我身邊帶走。”


    不會有人知道維克托曾在這一夜痛哭,當他第二天出現在安娜、雅科夫等親友前,他又會是那個堅強的可以撐起這一切的模樣,而當他出現在勇利麵前時,他也一定會咧著開朗的心形嘴,說著讓勇利能夠笑出聲的話語,讓勇利相信維克托能夠照顧好自己和女兒。


    維克托後來去煮了兩個雞蛋敷眼睛,然後去女兒房間裏打了個地鋪,第二天就一切如常的讓自己運轉起來。


    他不知道這是艾米在得知安德烈是命不久矣的求生者時曾做過的一切,包括深夜痛哭與第二天的明朗笑容,這對母子都是在這樣的時刻學會了變堅強,讓大家相信他們會很好。


    勇利不能勞累,維克托一手包辦了一切,包括宣布勇利因病休賽,在經紀人的幫忙下召開記者發布會,和真利姐姐打了電話,約好當他們來看望勇利時,自己應該何時去接機,以及在尤拉奇卡、米拉等人去探望勇利時,坐在床邊削水果,順便逗尤拉奇卡幾句,笑看小貓跳腳。


    隻除了一件事——維克托將他的新賽季表演滑換了。


    在他們才交往那陣,勇利曾唱過一首歌,讓維克托有了滑《月光》的想法,並在後來用那個節目第一次打破世界紀錄。


    那首歌是《月燈りふんわり落ちてくる夜(月光輕盈灑落的夜裏)》。


    勇利得知這件事後,就明白維克托還是被影響到了。


    在某一天午後,他哄著來看望自己的安娜睡著後,勇利轉身看著維克托,眼神溫醇。


    維克托不解的看著勇利:“小南瓜,怎麽了?”


    勇利下床踩著拖鞋走維克托麵前,雙手捧住他的臉,與他額頭抵著額頭。


    “維恰,我希望你能明白,無論發生什麽,我的心都與你同在,你永遠不會是孤獨的。”


    維克托怔了怔,閉上眼睛,將勇利緊緊抱在懷中。


    他悶悶的說道:“那還請你向我承諾,你絕不會被任何疾病帶走。”


    勇利堅定地迴道:“我發誓,我絕不會被任何疾病、意外、傷痛帶走,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哪怕你厭煩了我也甩不掉我,我要看著你變成一個禿頂老頭,滿臉皺紋,然後再和你手拉手逛街,讓年輕人們看著這兩個不知羞的老爺爺接吻!”


    維克托噗的笑出聲,他竭力將淚意壓迴去,顫聲道:“這可是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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