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捧著飯碗,熟練地用筷子扒飯, 用歡快的語調問道:“明明還沒到每個月看望我的時間, 怎麽你們就突然迴來了呢?”


    維克托沉默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我準備之後進第九場, 進去前來看看媽媽。”


    如果他之後沒法活著出來的話,好歹他們也見了最後一麵。


    然後餐桌的氣氛凝滯了一瞬, 艾米的臉色有些變了,她一直知道死亡空間是很危險的存在,尤其是她的丈夫已經死在了裏麵,勇利也因為空間失去了凱瑟琳娜、朱玲、安傑等很多親友。


    之前勇利帶維克托過空間都沒刻意和艾米打過招唿,維克托也沒受過傷,就這麽平安的混到了中級場,艾米都是事後才知道自己兒子居然連第七場都過了。


    但根據維克托進入空間的最初時間,以及他已經過了的第七場的情況來看, 他本不必現在就進第九場那麽危險的地方的。


    這位看似開朗大咧咧的女性很快意識到了這件事肯定是勇利提出來的, 少年曾在得知維克托即將進入空間時就和她打過電話,堅定地告訴她,他會保護好維克托,一定會在死前帶維克托過完所有必修場。


    而勇利剩餘的壽命很可能不超過兩年了,所以他才會這麽著急。


    她眨巴下眼睛,竭力做出平靜的模樣,仿佛進第九場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就點點頭:“好哦,那你們注意安全。”


    然後她轉身去冰箱那裏:“我給你們拿飲料, 剛好我買了椰子汁,勇利很喜歡喝這個對吧?”


    勇利看著她的背影,輕輕歎氣。


    維克托則有些茫然,他不懂如何安慰此時的艾米,他自認不是那種孝順的兒子,要不是勇利過來,他甚至曾經一年都沒有迴家看望媽媽,但他成為求生者,對媽媽來說絕對是一個噩耗。


    他想開口說些什麽,又被勇利按住了手背。


    少年用口型對他說道:“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


    這種時候說再多話也不過是讓艾米更傷心,先閉嘴,等維克托活著從第九場出來,艾米自然就放心了。


    以往勇利都會去住酒店,不過這晚他被艾米邀請留宿,艾米說自從維克托越長越高後,她就特意去買了新的大床,睡一個182c維克托綽綽有餘,加上勇利也不會擁擠,勇利便沒有推辭。


    碗盤是勇利和艾米一起洗的,準確的說是勇利在洗碗,艾米就用毛巾將盤子上的水擦幹淨放架子上晾幹。


    維克托被嫌棄不會做家務,被趕到客廳看電視時,還聽到勇利在和艾米提“要不要買個洗碗機”的事,不過艾米拒絕了。


    她平時一個人在家不怎麽開火做飯,時常在外麵的餐館解決,或者是和朋友聚餐,洗碗機買了也沒什麽用。


    勇利哦了一聲,又淡淡道:“我會保護好他的。”


    艾米就溫柔的迴道:“聽到你這麽說,我當然很安心,但達瓦裏氏勝生不要光顧著維恰,也要保護好自己哦。”


    勇利:“……你放心,對了,艾米,你最近忙嗎?”


    艾米:“還好啦,怎麽了?”


    勇利試探著說道:“你不是很喜歡星光號嗎?遊艇駕駛證的考試在下半年,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叫懷特幫你報名,然後去遊艇俱樂部學習,順便多認識一些朋友,怎麽樣?”


    艾米驚喜道:“那就太好了,樂團的朋友們也不是天天有空陪我玩,多個朋友圈正好。”


    勇利立刻說道:“如果是想多認識一些朋友的話,柳德米拉參加的那個旅遊俱樂部也不錯,他們會經常組團去國外一些景點玩,老板人超好的,你願意的話我幫你報名?”


    艾米:“嗯嗯,愛你!”


    維克托迴頭看了他們一眼,心想這兩個人感情真好呢,就像是一對年齡相差不大的姐弟,不,兄妹一樣,勇利能很自然的照顧媽媽,媽媽也會很自然的擁抱勇利,仿佛他們之間也有血緣聯係著。


    當初女沙皇和舞神也是愛他如子,乃至她們的親人也將勇利視作自己家庭的一份子,勇利其實一直擁有著讓人發自內心喜愛他的魅力。


    維克托捫心自問,即使沒有發展出戀人的關係,又或者沒有對勇利動心,勇利對他來說依然是沒有血緣的兄弟,互相理解的知己,可以用生命去相信的家人,他們擁有常人無法想象的默契。


    如果將來有幸讓勇利答應成為他的愛人的話,他們之間便是親情、友情、愛情交織,再也不會有比這更加親密穩定的聯係了。


    銀發少年這麽想著,臉有點紅,又莫名的欣喜。


    他想,無論是誰,一生之中能遇到這樣的人都絕對是非常難得的幸事。


    維克托和勇利在空間裏也經常同床共枕,但那時候勇利都披著美麗卻陌生的義體,和真實的小南瓜睡一張床這個待遇還是比較少的,也就是04年世青賽時因為“猥褻事件”在勇利房間裏留到12點,最後被大佬順勢出言邀請留宿,結果第二天起床還被踹了一腳。


    所以當少年用毛巾擦著頭發,穿著寬鬆的藍色方格睡衣走出浴室時,維克托才意識到,勇利似乎長大了。


    那種感覺很微妙,他們兩人天天都在一起,一起吃早中晚飯,一起趕地鐵去訓練,一起照顧狗狗,偶爾還要一起寫作業(補習),維克托很少與勇利長時間的分開過,並且習慣和喜歡現在的生活,但也是太習慣了,反而沒有注意到勇利也在成長。


    勇利最初到聖彼得堡時,還是個說一米五都勉強的小個子,完全就是一副孩子模樣,卻有著與年齡不堪相符的危險,和過於成熟的眼神。


    現在他看起來平和自然許多,是因為精神方麵的問題好轉了嗎?


    勇利被維克托看得不自在,迴望過去,用眼神表達疑惑,維克托就問道:“勇利現在多高來著?上次量好像有157.5公分了吧?”


    “嗯,現在是158公分。”


    勇利坐在床沿上,維克托看著少年滴水的發尖,小心的問道:“我可以幫你吹頭發嗎?”


    少年頓了頓,停住動作,背對著維克托迴道:“可以。”


    維克托深吸一口氣,去拿了電吹風,跪坐在床上給小首領吹頭發,吹風的聲音嗚嗚的響,有一縷發香傳進維克托的鼻間。


    他看著勇利白皙修長的後頸,耳根發燙,勇利卻眯著眼睛,像是很舒服,過了一陣,他似乎輕輕哼起歌來。


    是日語歌,維克托已經有偷偷自學日語,他語言天分不錯,現在看日漫都能不用字幕,連猜帶聽的搞懂大半,可蛟龍吟唱太過動聽,吹風機的聲音太響,他愣是沒聽清,隻覺得調子很溫柔。


    過了一陣,勇利停住,維克托問:“這是什麽歌?”


    勇利想了想,笑著迴道:“歌名是《月光輕盈灑落的夜裏》,和姐姐打電話時她推薦給我的,很好聽對吧?”


    他說的是歌的調子好聽,維克托卻迴道:“嗯,你唱的很好聽。”


    勇利便沒有說話了,他背對著維克托垂下眼眸,眼裏滑過淡淡的羞澀。


    房間的氣氛安靜下來,直到躺下睡覺時,維克托才發現因為事先不知道勇利迴過來住,床上隻有一床被子,而他越喜歡勇利就越不願意做出冒犯之舉,這時很老實的靠著床邊背對著勇利側躺著,難免有些地方就蓋不到。


    過了一陣,勇利拉了拉維克托的衣角:“維克托,你睡了沒有。”


    維克托:“沒、沒有。”


    “那你睡過來一點。”


    頓了好一會兒,維克托往後挪了挪。


    小南瓜好像輕笑了一聲:“再過來一點。”


    維克托又往後挪了一下,最後後背像是碰到了勇利,然後勇利伸手給他拉了被子,他們很近,近到維克托能聽到勇利的唿吸聲,還有自己的心跳聲。


    勇利的唿吸漸漸平緩,維克托怔怔看著前方發呆,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過去的。


    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話,我能請求這一夜永遠不要有盡頭嗎?


    而在第二天晨起時,維克托發現原來還有比勇利同床共眠更幸福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們夜裏怎麽變幻的睡姿,但事實就是醒來時小少年正在他的懷裏,額頭抵著他的下巴,唿吸清淺柔和,小手指卷著他的銀發。


    真是再冷硬的心腸都要因他變成繞指柔。


    維克托心裏軟成一團,他雙手環抱著少年嬌小柔軟的身軀,將人往懷裏又摟了摟,低頭在他發間輕嗅。


    順便一提,這一天勇利起來時沒有再踹維克托,而是說了早安後,便打著哈欠伸著懶腰下床洗漱去了,仿佛對自己在維克托懷裏醒來這件事已經能很平靜的接受一樣。


    #身體老是發涼的蛟龍終於在心裏承認維克托溫暖的懷抱真的很舒服#


    這天艾米請了假,帶著勇利、維克托、尤拉奇卡三個孩子出門玩樂了一整天,他們看了芭蕾舞劇,去吃了午飯,並坐船遊覽了莫斯科河,後來他們又一起去了冰場,看著三個男孩在冰上流暢的滑行、跳躍。


    維克托在冰迷之中人氣很高,勇利作為顏值技術兼備的“瓷娃娃”,也是大批冰迷們看好的花滑新星,所以他們出現在冰場時很是吸了一波眼球,維克托說要給艾米表演雙人滑《月光》,勇利也配合了他。


    艾米不願意給孩子們增加壓力,又或者讓他們憂心,所以期間不曾多說一句擔憂的話,但維克托在過了這個周末後卻下定決心,一定要活著從第九場出來。


    人生這麽美好,他還沒拉著勇利去告訴媽媽“我們交往了,達瓦裏氏勝生以後真的就算媽媽半個兒子了”,還有那麽多金牌沒有拿到,就這麽死掉的話,維克托做鬼都不會甘心。


    勇利看他鬥誌滿滿地樣子,心想自己帶他迴莫斯科這件事還真是做對了。


    而在迴到聖彼得堡的第二天晚上,維克托收拾好東西,握住勇利的手,在19:09分與他一起再次進入死亡空間。


    作者有話要說:30評召喚2更喲~


    瓜總雖然嘴上不說,但行動間對維克托的好已經讓維克托意識到瓜總對他也是有好感的,但因為某些顧忌沒法答應和他在一起,所以這個階段的維勇是處於心照不宣的曖昧期,勇利心想他們維持這個狀態到自己掛掉就行了,維克托卻越和瓜總相處,就越想要和瓜總更進一步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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