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祖大人, 請您一定要告訴我神明的旨意, 指引我前進的方向”


    “好, 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清司敷衍著哭天搶地的男人,他轉過頭望向竹簾後方的黑死牟,用眼神向他求助。然而黑死牟選擇性失明,三雙眼睛一致地忽視了清司求援的目光,悠閑地在靠背椅上坐了下來。


    清司“”


    你給我記著, 繼國嚴勝。〗


    那個男人嚎啕大哭了十分鍾有餘,恨不得將鼻涕眼淚都擦到清司身上。清司莫名其妙地聯想到了我妻善逸, 按了按太陽穴被吵得腦袋疼〗


    清司根本沒聽清那名信徒究竟在說什麽,他擠出幾滴同情的眼淚,握住了信徒的手, 露出悲哀而溫柔的神色。


    “我理解你的痛苦。神告訴我,請你盡管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動,一切終究柳暗花明。”


    那名信徒呆滯地凝視著清司,半晌後, 才突然迴過神來似的抽了抽鼻子。他低頭從懷裏摸出一塊雞蛋大小的透明水晶, 將水晶推到清司麵前。


    他伏跪在地, 認認真真地朝清司行了跪禮“非常感謝您的指示, 請收下這份薄禮, 祝您新的一年萬事順利”


    清司手中捧著近圓形的水晶球,目送教徒離去。


    童磨這家夥的所作所為根本就是詐騙吧。〗


    大堂後方傳出撥竹簾的沙沙響聲, 童磨一邊戴帽子、一邊從門後走出來“誒, 小清司被教徒當成我了嗎”


    “是的, 這是他給你留下的新年禮物,小童磨。”


    “水晶我對寶石沒興趣,送給你好了。”


    童磨朝清司擺擺手,摘掉了自己頭上沉重的帽子“很奇怪吧世界上根本沒有神明、也沒有神明的指示,人類這樣做,無非是想給自己一點心理安慰而已,真是悲哀又脆弱的劣等生物。”


    清司對童磨的話不置可否。


    童磨的寺廟中不見天日,隻有蓮花池上方有一處天井,可以看到天空。現在已經是淩晨三點了,天空逐漸變成深藍色。清司想起還在和“上弦之陸”糾纏的富岡義勇,抬頭看向那一方天空。


    墮姬和妓夫太郎不知道炭治郎君他們能否對付他們。〗


    吉原,東方的天色已經漸漸變淺,朝霞的光芒隱隱穿透雲層。


    “上弦之陸”為了和富岡義勇作戰,不再刻意隱藏自己的氣味。“鬼”突然暴漲的氣息驚動了宇髄天元和灶門炭治郎三人,他們依次加入戰局。


    墮姬本想速戰速決,在幾分鍾內解決這些人。


    然而他們的實力遠遠超過了墮姬想象。我妻善逸緊閉著眼睛、鼻子裏哼出淺淺的打盹聲,而灶門炭治郎則行動敏捷,殺氣騰騰的“火之唿吸”直奔墮姬和妓夫太郎的頸脖。


    富岡義勇正和實力更強的妓夫太郎陷入苦戰,為了掩護實力較弱的隊員,他跳到了灶門炭治郎身邊。


    灶門炭治郎一直心有愧疚,他握緊了被妓夫太郎砍斷的日輪刀。


    “我在房間裏根本沒有聞到鬼舞辻無慘的氣味,看來他已經能夠隱藏自己的氣息了。都怪我,如果我那時候堅持留在清司先生身邊,他就不會被鬼帶走”


    “不要把時間浪費在自責上”富岡義勇甩掉刀刃上沾著的鮮血,將刀在身前一橫“不論如何,我一定會把清司救迴來”


    富岡義勇口吻有些急促,灶門炭治郎詫異地抬起頭,視線轉向富岡義勇“富岡先生,我很少看到您情緒波動的樣子。”


    “是嗎”


    “嗯,但是一提到清司先生,您就會特別激動,連語氣都變了。”灶門炭治郎抬手斬斷了墮姬襲向自己的緞帶,猶豫半晌“您和他關係應該很親近吧”


    富岡義勇感覺心底那顆石頭又開始顫動起來。


    他將目光轉向妓夫太郎,冷聲說道“別和我說話,炭治郎。專心作戰。”


    清司趴在蓮花池邊的鵝頸椅上,他還沒等到日出,就已經沉沉睡去了。


    他消耗了不少體力,因為過於疲憊,而迅速進入了睡夢中。清司斜靠著堅硬的鵝頸椅背,姿勢非常別扭,不由自主地在夢鄉裏皺起眉頭。


    “小清司睡著啦”


    童磨正坐在清司身旁,清司順著鵝頸椅倒了下來,靠在了童磨身上。童磨輕輕扶著清司的肩膀,讓他躺在自己膝頭。


    童磨感受到了身後銳利的視線,他迴頭看向黑死牟,故作無辜地攤開了雙手“我可沒有碰他哦,是小清司自己要倒在我身上的。小清司需要通過睡眠補充體力,最好不要吵醒他。”


    公正嚴明的黑死牟沉思良久,認為童磨的話沒有毛病“那就隻能等他醒過來再接迴無限城了”


    黑死牟語調緩慢,他一句話尚未說完,就被鳴女的琵琶聲打斷了。


    “錚”


    “哎呀,怎麽迴事”童磨頗為可惜地說道,摸了摸清司軟綿綿的鬢發“無慘閣下要召集我們嗎”


    童磨和黑死牟身邊的榻榻米開始逐一分散聚合,童磨眨眨眼睛,來到了無限城中。


    清司隱約感覺有人在撫摸自己的腦袋。


    那個人見他沒有反抗,得寸進尺,湊到了他耳邊“像一隻可愛的小動物。”


    說話時帶起的暖風從清司耳邊滑過,清司感覺有些癢,抬手一巴掌打在對方頭上。


    那個人沒有惱怒,發出了低低的憋笑聲。


    清司在睡夢中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浮在無限城的高空中,接近頂端。這是一間非常狹小的兩疊大和室。這個和室似乎是門廊,角落裏還放置著油紙傘和傘筒。


    清司枕著一個人的膝蓋,童磨的臉在清司麵前突然放大,眼睛裏盛滿笑意“你睡了幾個小時,小清司。現在已經快要日出了。”


    童磨將清司扶起來,拍了拍他的腦袋。


    “今天可不太平哦,小清司。淩晨的時候,上弦之陸的墮姬和妓夫太郎都被獵鬼人殺掉了,無慘閣下現在一定特別生氣比之前還要生氣。”


    童磨正坐在平台邊緣,他遙遙看著下方的“上弦”們,向清司解釋道“上弦死亡,十二鬼月才會被召集。幾百年來上弦從未更替,因此我和他們中的不少人已經一百多年沒有見麵了。”


    清司剛從短暫的睡眠中醒過來,疲倦地揉了揉腦袋“我記得之前我們明明還在你的寺廟裏”


    “嗯,無慘閣下讓鳴女小姐把我們送過來了,這裏是無限城哦。”


    清司坐在童磨身邊,他看到了猗窩座和黑死牟等人,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隻繪滿花紋的瓷壺和一個頭上長著犄角、在地上爬行的老者。


    那兩名陌生的“上弦”身上,冒出了幾行字。


    玉壺,上弦之伍,壺之鬼。血鬼術千本針魚殺血獄體。


    半天狗,上弦之肆,分身之鬼。血鬼術具象化分裂。


    “我們正在等無慘閣下現身,他一向比我們來得晚一些。”


    童磨看著下方的“上弦”們,幽幽地歎息一聲,用手捂住了臉。


    “總覺得非常寂寞呢,上弦之陸妓夫太郎兄妹沒有過來,他們已經被獵鬼人斬殺啦雖然自從上一次上弦會議後,就很少和他們聯係了,但還是忍不住因此而傷感呢。畢竟是一百多年的感情了,而且還是我把他們變成鬼的。”


    童磨指縫中溢出一滴滴眼淚,他露出悲傷的神色,沉痛地擦去臉上的淚珠,嗓子裏傳出低低的啜泣聲。


    盡管童磨流下了淚水,但清司還是無法將他的神情和“悲傷”二字聯係在一起。如果情緒懊喪,麵部肌肉往往會縮緊,五官痛苦地皺成一團。而童磨雖然皺著八字眉,目光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傷感之色,嘴角也並未因悲傷而微微擰起,反而帶有幾分笑意。


    這是童磨偽裝出來的傷感表情。他習慣性地裝出悲哀的神色,假意為被鬼殺隊斬殺的“上弦之陸”哭泣。


    清司看著童磨的側臉,突然問道“小童磨,要是我死了,你會為我真心實意地哭一次嗎”


    童磨聽見這句話,愣了幾秒,甚至忘記了假裝哭泣。


    “真心實意”童磨猛地從偽裝的悲哀中抽離出來,麵無表情地看向下方的“上弦”們“小清司覺得,我現在的眼淚是假的嗎”


    童磨眼睛裏的淚水瞬間停止了,他顏色絢麗的雙眼凝視著清司,就連習慣性的微笑,也漸漸消失了,麵色變得冷若冰霜。


    “我不是這個意思,小童磨。”


    清司用拇指和食指按住了童磨的嘴角,手上用力,將他下垂的嘴角抬了起來“小童磨很難感受到情緒吧。傷心也好、高興也好,我想看到你露出最真誠的情感。”


    “錚”


    琵琶聲突然響起,無限城的布局再度變動,鬼舞辻無慘出現在“上弦”們麵前。


    “小無慘已經不懼怕任何事物了,為什麽一定要對陽光那麽執著呢隻要不在白天離開室內就可以了吧。”


    “這個呀”童磨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無慘閣下非常在意太陽這件事,不能在陽光下行走,對他而言似乎是奇恥大辱。至於為什麽,我也不太清楚。”


    清司眼前的事物突然開始扭曲了。


    「窺視之瞳」啟動,目標,鬼舞辻無慘。


    童磨的話戛然而止,連空氣都停止流動。清司一陣頭暈目眩,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清司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一間寬廣的和室內。


    和室中,家具簡單卻名貴,漂亮的方形木柱撐起房梁,塗過桐油的柱身在光可鑒人。


    透過輕紗製成的帷幔,清司看到了一個躺在榻榻米上的男人。


    那是人類之軀的鬼舞辻無慘。


    他的相貌俊美卻蒼白病弱,看起來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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