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當日的黃昏, afia的現任首領黑田清司,踏上了前往伊豆半島的航班。


    那架螺旋槳飛機上, 隻有清司和機組人員,共計六人。飛機抵達伊豆後,機組人員數次唿喚清司卻沒人迴應, 他們打開客艙,發現清司早已不見蹤影,機艙內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


    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裏。據機組人員交代,這趟超短途航班全程耗時不過十多分鍾,路上並未遇到意外事故,隻在經過箱根町上空時, 遭遇了一場小型雷暴。


    種種跡象都表明,這位年輕的小首領,憑空蒸發了。


    八岐大蛇拉著清司的手臂, 將他從震耳欲聾的雷暴中拽出來。


    清司眨了眨眼睛,他環顧四周白茫茫的背景,極力適應光線的急劇變化。


    八岐大蛇負手立在清司麵前, 他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冷若寒霜宿主,我們已經抵達世界的邊緣。


    “八岐大蛇,我想看看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八岐大蛇聽見清司的要求, 用那雙細長的赤紅眼睛睨了他一眼。八岐大蛇的瞳仁呈紡錘形, 像獸類的眼睛, 看起來格外冰冷無情。


    他一言不發地揮了揮手, 周圍虛無的空白逐漸浮出顏色如你所願。


    這裏是森鷗外的辦公室,森鷗外獨自坐在窗邊闊大的紅木辦公桌上,在批閱著下屬的報告單。


    清司離開後,afia的所有事務都壓在了森鷗外肩上。盡管如今的afia早已不像之前那樣岌岌可危,但還有不少事需要勞心勞力,森鷗外看起來格外倦怠。


    “砰砰”有人敲響了房門。森鷗外和清司、八岐大蛇同時向辦公室門看去,中原中也從門後走了進來。


    “是你啊,中也君。任務進行得怎麽樣了”


    “一切順利,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中原中也在辦公桌前方的椅子上坐下,他看著繡工精美的地毯,沉默良久後才問道“紅葉大姐的審訊進行得怎麽樣了”


    森鷗外神色複雜,輕輕搖了搖頭“沒有任何結果,紅葉說飛機機組和地勤人員確實是無辜的,對清司君的失蹤一無所知。”


    兩人一時都陷入沉默了,半晌,中原中也才打破這陣寂靜無聲的尷尬。


    “森首領,”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從今天起,如果有任何在國外進行的任務,就交給我吧。”


    “海外的人物兇險,其他人都避之不及。”森鷗外想讓氣氛輕鬆一點,慢吞吞地問道“為什麽中也君會有這種想法呢”


    中原中也沒有立即迴答。他看向橫濱蔚藍的天空,天色和鮮豔的藍眸交相輝映。中原中也扶了扶自己頭上的氈帽,防風夾將帽子固定在他頭上,鑲在緞帶內的皮筋緊貼著發際。


    “黑市、擂缽街、船隻往來的碼頭都會讓我想起他。”


    中原中也的眼睛裏漾出波紋,周圍場景再次改變,轉至酒吧。


    太宰治坐在吧台旁邊,用手著桌麵上的空啤酒杯“我想要一杯叫什麽來著啊對了,be bzer。”


    酒吧老板祥和地點點頭“太宰先生不是一向喜歡喝啤酒嗎,今天怎麽會選擇那麽烈的雞尾酒呢”說完,老板又善意地順口提醒道“be bzer後勁大,喝完容易醉。”


    “沒關係,我今天過來的目的就是一醉方休。”太宰治臉上掛著微笑,讓人分不清他說的是真心話還是一句玩笑。


    織田作之助坐在與太宰治相隔一個位置的座椅上,他端著一杯生啤,緩緩呷著冰涼的泡沫。


    “太宰,你也該振作點了。不單單是你,芥川也一樣自從清司失蹤後,羅生門整整一周都無精打采的。”


    太宰治眼睛裏的笑意逐漸消逝,隻剩嘴角仍舊向上勾起“最消沉的明明是織田作吧,每天晚上都能聞到從你房間陽台上飄出來的煙味。”


    織田作之助端啤酒的手頓了頓,他的臉映在清澄的淡黃色酒液裏,兩腮滿是未刮幹淨的胡茬,一雙眼睛幾乎陷進了眼眶中,看起來格外嚴峻疲憊。


    “已經整整一周了,太宰。飛機裏沒有生命跡象、沒有任何撬開艙門的痕跡,尾崎的審訊小隊和黑蜥蜴合作摸遍了沿途路線、芥川獨自排查整個橫濱都沒有找到他的人影。”


    織田作之助欲言又止,停頓許久才補上這句話“清司不會迴來了,太宰。”


    太宰治蠻不講理又斬釘截鐵地否定了織田作之助“他會迴來的,織田作。清司君答應我了。”


    織田作之助一口氣喝完杯裏的酒,沉默不語地站起身,撇下太宰治離開了。


    太宰治將目光投向調酒台後方的酒吧老板,隻見他點燃了杯裏的酒液,藍色的火光頓時蜿蜒而上。


    太宰治記得那天在黑市的酒吧裏,清司給他們調酒,做的就是這款名叫be bzer的雞尾酒。他還記得那天藍色的火焰照亮了大半個酒吧,清司的眼睛在火光下閃閃發亮。


    老板將還在燃燒的be bzer推向太宰治“這款雞尾酒調製難度高,我也不經常做,不清楚味道究竟怎樣。”


    太宰治揮掉酒液上方燃燒的火焰,將表層略有些溫熱的雞尾酒一飲而盡“非常好喝。”


    太宰治說的不是假話,盡管清司的調酒技術有目共睹,但使用的基酒質量遠高於黑市不知名的小酒吧,味道更加溫潤醇香。


    但不知為何,太宰治還是更懷念清司調的烈酒。隻要他閉上眼睛,清司的身影就會在他腦海中浮現。


    “太宰先生在這裏坐了很久了,您還在等什麽人嗎”


    太宰治笑著否認了“等人我沒有等人。”


    太宰治領帶上夾著一顆藍綠色的寶石,他將它輕輕取下,攥在掌心裏。太宰治舉起手,將那顆寶石湊近唇邊,虔誠地用嘴唇輕輕碰了碰它。


    “我在等春天到來。”


    眼前的場景消失了。


    八岐大蛇像揮散霧氣一樣,揮散周圍的景象看來任務非常完美地完成了。


    等任務全部完成,我還能返迴這個世界看看嗎〗


    寰宇間有上萬個平行的世界,任務完成後,你便是自由之身,可以在各個世界間穿梭何必懷念八岐大蛇顯然無法理解清司的行為人類真是奇異的生物。


    清司意識到自己和邪神的思維沒辦法連接同一個服務器,主動截斷了這個話題。


    下一個世界的任務是什麽〗


    第二個世界,你的目標是鬼舞辻無慘,鬼之王,食人為生。


    鬼驚悚電影嗎〗


    天人道、人道、畜牲道、阿修羅道、餓鬼道、地獄道,成千上萬個平行世界裏,總有超出你們想象的存在,人類。


    清司麵前亮起一道刺目的白光,白光過後,一名身穿紅色和服的男人出現在清司麵前。


    男人麵容異常俊美,即使因憤怒而青筋暴起、麵色發紅,卻絲毫沒有醜陋之感,依舊英俊得遠超常人。


    他揮了揮手,鮮血淋漓的肉塊張開獠牙鋒利的血盆大口,朝清司撲過來。


    喂,等等〗清司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撞到了身後邪神堅實的胸膛上。


    八岐大蛇扶穩了清司的肩膀,有力的雙手牢牢撐住了他切莫慌張,這是「窺視之瞳」的景象,宿主。


    那坨血肉直奔清司身後,他和八岐大蛇迴過頭去,目睹它將一個尖叫不停的人吞進了巨大的嘴裏。肉塊扭動著,將那個人吞進消化道中。


    在那個被吃掉的人身旁,還跪著三四人。他們滿頭滿臉都是冷汗,幾乎要蜷成一團。


    剛剛那個家夥是鬼舞辻無慘吧,這些人又是誰食人鬼的獵物嗎〗


    這些不是人,他的部下們同樣是食人鬼之身。


    八岐大蛇話音剛落,扭動著的肉塊又朝其他食人鬼撲去,將他們一一咬殺。


    鬼舞辻無慘正在清理他的部下下弦,幾百年來,這樣的屠殺經曆了十多次,導致下弦人員流動頻繁。


    鬼舞辻無慘殺人成性,甚至以此為樂。他殺人眾多,因此人類民間組織了名為鬼殺隊的組織,以剿滅惡鬼為己任,殺滅鬼舞辻無慘和他手下的食人鬼。


    他的員工還是跳槽吧。〗清司聳了聳肩所以我的身份是什麽鬼殺隊嗎〗


    鬼舞辻無慘的員工。


    放我迴去。〗


    不過,你不必擔心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八岐大蛇揮了揮手,麵前的景物逐漸扭曲,化成一朵青藍色的彼岸花。


    青色彼岸花,能讓鬼變成人類的植株,鬼舞辻無慘近百年來一直在尋找它。世界上隻有一朵青色彼岸花,而它已經和你的身體已經融為一體。


    為了找到重新變成人類的辦法,鬼舞辻無慘絕不會奪走你的性命至少,在他找到提煉青色彼岸花的辦法之前。


    我明白了。〗


    其二,鬼舞辻無慘能聽見所有鬼的內心。


    那我的目的不就暴露得清清楚楚了嗎〗


    我還沒說完。鬼舞辻無慘能聽見所有鬼的內心,除了你。因為青色彼岸花的幹擾,你可以用虛假的心聲代替原本的想法,欺騙鬼舞辻無慘的感知。


    八岐大蛇將雙手合十,赤紅的眼睛裏浮出一個圓形的光環。


    第二個世界,鬼舞辻無慘,啟動。


    清司感覺渾身一涼,他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一具棺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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