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天縱話音一落,身邊就出現了一個布衣黑發的男子,年紀看起來和左天縱差不多,穿著打扮也極為類似,出來沒有說話,隻是將手往白雲禪師幾人方向一抓。


    卻說那四麵六方八個角,幾畝大的官印正在往下落,中間帶起彩霞陣陣,身雖絢爛,卻是內含殺機,印下四人正待受死,卻聽見那官印之上,狴犴之形一聲清吼。接著那巨型官印直溜溜地在空中縮小為兩寸見方的小印,帶著一道光華,落入了那個青年男子手中。


    左天縱此刻也是收了天人法相,布衣布褲的站在青年身旁,兩人的打扮,一看就是一脈相承,有些相似,左天縱卻是稍顯成熟一些。


    見那官印落入青年手中,黑山急忙收叉,立在原地,驚魂不定,他猜不透對麵青年是何來曆,竟然能夠讓自己的官印如此服服貼貼,怕是有些來頭,不敢妄動。


    魯西華看著手中的官印,這個官印乃是城隍印,正是這枉死城中首官之印,有此印就能掌控枉死城,難怪這黑山能夠控製整座大城,作威作福,隻是此印乃是天授,非得神位者不可啟用。其內尚有諸多妙法,非是簡單的鎮壓,顯然這黑山也是勉強動用,難道他的原身竟是神袛?


    魯西華來到這地府,隻覺得此處空空蕩蕩,無數地方空無一物,似乎一夜之間都沒了,隻留下些建築,再無一物,沒有神佛、沒有閻王、沒有陰差,更沒有傳說中的地府特有的景點~地獄。唯有一處,在那荒野深處有個漩渦,時而有些鬼物、野靈投身其中,想必就是那六道轉生之處。


    魯西華隨手將官印收起,這才提眉抬目望向黑山,“你到底是什麽妖怪?如何拿到這方城隍印的,老實迴答,我給你個痛快。”


    黑山氣得四肢冒煙,這不知名的年輕人,以為拿了這城隍印就能對自己指手畫腳,還給自己個痛快?老祖先給你給痛快。黑山也不答話,提叉便刺,頓時陰風陣陣,無數哭聲從那三尖叉上傳來,擾人耳目,三尖叉立時便刺到了魯西華麵前。


    魯西華眉毛一豎,好膽!左手提臂卻是將那叉尖握住,黑山頓時覺得一股大力傳來,前路受阻,手中三尖叉不能前進分毫。見到青年空手將自己叉尖握住,卻不受叉中鬼音影響,獰笑著就將手中叉柄一轉,讓你自大,先削掉你的手掌再說!


    黑山笑容未開,就便凝住,任憑自己使出多大的力氣,那青年握住叉尖的那頭都不能轉動半分。


    對麵顯然法力高強,不可力敵。黑山立刻張口輕喝,四肢關節上的鬼頭,小心翼翼的吐出一點紅色之氣,這些紅色之氣帶著熒光,在空中組成一朵小小的蓮花,渾身發出晶瑩的血紅色,飄向青年,嗬嗬,我讓你罪孽加身,萬劫不複,形神俱滅!


    這紅蓮正是地獄傳說中的紅蓮業火,染此火者,必受罪孽纏身之苦,若有惡果化作業火養料,將之焚燒成灰燼。黑山一夜醒來,地府之中神佛全無,他小心翼翼的探索,與萬丈深淵中尋得紅蓮業火小苗一枚,利用神位將之化作多份,從來沒有對敵使用過,隻做保命之用,此刻事急,再也不能等了。


    黑山還沒高興,就覺得手中一股大力傳來,雙手一疼,隻見手握三尖叉已經被絞成一團麻花,不能再用。黑山心驚,正要後退,忽覺腹間一疼,低頭一看,不知何時三尖叉已經插進自己小腹,巨大的衝擊力帶著自己後退,轟的一聲撞到了城牆之上,將自己釘在上麵,其中兩個尖釘在自己身上,另外一個釘在城牆上。


    黑山獰笑道,“你等著受那地獄之苦吧!”話語之間,那紅蓮已經落到青年身前,青年伸出手指,輕輕將那蓮花用食指托起底部,近處細看。


    黑山一把拔出自己身上的三尖叉,望向青年,瘋狂的笑道,“燒,給我燒,燒他個幹幹淨淨!”卻見那紅蓮在青年指尖緩緩旋轉,一點事情也沒有,到時眉間一條淡淡紅線,此刻射出一道金光,將那紅蓮收了進去。須臾之後青年眉間紅線化作一朵淡淡紅蓮模樣,別無他樣。


    這青年到底是何人物,自己的殺手鐧都對付不了,黑山不敢再待,立刻將腰間三尖叉忍痛抽出,頓時腰間出現兩個血洞。黑山變作黑霧就往遠出大山撲去,隻要到了山中,那青年就不能將自己殺死了。


    說時遲那時快,黑霧剛剛騰起,一道怪異力量頓時將空間封鎖,黑山所化的黑霧,不由自主地向青年投去,越來越小,到其麵前竟然變作手掌大小的棉花糖一般,落到青年掌中。


    此刻黑山明白,怕是遇上高人了,連忙開口求饒,“不知大仙怎麽稱唿,還望饒了小的一命。”


    “魯西華。”青年口中說出這個名字,不由得整個地府都在顫抖,晃了三下。


    黑山老妖雖然記憶中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但是也明白這是仙人真名,這才會引得地府感應,立刻喊道,“魯仙人饒命!魯仙人饒小的一命!”


    魯西華笑道,“上天雖有好生之德,但是我卻不會忘記這枉死城中的億萬之鬼。”話一說完,眉間處飄飄然下來一朵紅蓮,此刻這紅蓮可比剛才的黑山所放可要清晰太多,顏色更是鮮紅,不複之前血腥的模樣,竟然生出幾分聖潔之感,更是帶有異香。


    “不要,不要!上仙饒命,上仙饒~”黑山在魯西華手中重新凝結成軀體,跪在掌中求。隻可惜那紅蓮落在黑山之上,頓時就沒入黑山的肌膚。


    黑山開口大叫,剛一開口,嘴裏就冒出白光,接著身體四處,處處崩裂,體內全是白光湧動,黑山的身體在這白光中消融,隻留下一朵小小的紅蓮在魯西華掌中旋轉,另有一個乳白色的小光點也飄在掌中。


    黑山一滅,整個地府的亮度似乎也提升了不少,遠處大山上一陣轟鳴,不知什麽東西倒塌了。那枉死城中黑霧淡去,露出裏麵的建築來。


    燕赤霞等人見到黑山老妖被滅,立刻相互攙扶著往這邊過來,左天縱連忙過去幫忙,他早知道這些人大約會成為以後千百年的同僚,此刻打好一點關係實屬正常。


    那黑山被滅,空中有黃光降下,帶著陣陣梵音,就要往魯西華身上落去,魯西華隨手一抓,卻是將那黃光抓在手中,變作一個藥丸大小的光球,在手掌中直轉。紅蓮一收,重新落往魯西華眉間紋路上了。


    幾人來到魯西華身前,俯身便拜,“見過西華仙人。”


    左天縱說道,“我師尊乃是~”


    魯西華揮揮手,製止左天縱說下去,“我與各位有緣,各位一路之上,直抒胸臆,甚合我脾氣,又肯隨我弟子入地府冒險,當有獎勵。”


    魯西華將手一攤,那手中光點變大,赫然變作一方小印,上有山川紋路,潔白如玉,“我說這黑山老妖如何能掌枉死城,原來他自己就是天授山神。”說完抬頭看了看這遠處的枉死城,城牆高有一百多丈,迎著眾人的這邊的城門高大無比,如同張著的三張大口。門口有不少影子攢動,急急忙忙不知道在幹什麽。更有不少帶著光華的影子從枉死城中飛出,投往各處去了,想必那些就是城中有修行的大鬼,此刻黑山身死,他們之前無論是助紂為虐,還是假作奉承,此刻得了自由,就立刻離開。


    赤鬼也是早就縮小了身體,此刻飛來蹲在魯西華肩上休息,“老爺,小弟這次可是出了大力。您再出手晚點,小的可就見不到你了。”


    魯西華笑道,“那是你偷懶,整天隻知道吃吃吃,一招就被這黑山打敗,還有臉說。”


    “老爺,那妖本來就比小的厲害嘛~”赤發不滿地拉了拉魯西華的頭發。


    魯西華喝道,“你還敢還嘴?!”赤發頓時不敢出聲了。


    白雲禪師此刻滿心激動,對著魯西華合什,“小僧等人不曾相迎仙人,實在是罪過。”


    魯西華笑道,“白雲、十方、燕赤霞、小卓,我們早就見過麵,你們想想。”


    十方疑惑的看著魯西華,腦中忽然泛出一張臉龐,不由得脫口而出,“你就是左天橫!”


    魯西華點點頭,“不錯,我在眾位身邊,觀察你們的心性,與大家相遇也是有緣,這次我入地府,欲借此功,脫離此界,還望諸位相助。”


    幾人麵麵相覷,連忙還禮,“自當相助!”,他們不知魯西華是何來路,竟然想脫離此界,是重迴人間嗎?這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魯西華手一揚,地上又出現三個人影,正是那高鴻,牛馬二人,三人均是鬼形,在這地府之中身上無色,慘淡至極。燕赤霞等人望著三個鬼身,心中驚異,不知魯西華是什麽打算。


    魯西華大手一揮,一團黃雲將眾人托起,往城中飛去。


    枉死城正中,有一處府衙占地廣大,中間樓台亭閣無數,正是那一城之府,開衙斷案之所~城隍府。眾人在雲頭上往下望,下麵一片消寂,早就荒廢已久。


    魯西華轉身向眾人說道,“地府不知是何緣故,眾神離去,久亂不治,而那黑山不知何故,留在此處,他身為城外陰山山神,不思報效天庭,反而借機竊取枉死城中的城隍印,借此控城,將投身此處的枉死冤魂一一榨盡,滿足其私願。搞得地府人間一團戾氣。今日我要重開枉死城官衙,重立地府秩序,借此功德,離開此界。”


    高鴻、左天縱、牛馬二人解釋眾口聲道,“援助尊者得果!”


    魯西華點點頭,“人無信則不立,我借你們之手,得天大功德,這枉死城中一切將歸你們掌控。我來此界已有百年,觀諸位性情皆是上選,這才將此城托付你們,你們好生修行,順應天道,梳理人道,不可知法犯法。”


    眾人聞言皆是稱是,魯西華點點頭,雲頭帶著眾人降下院中,黃雲散去,而魯西華卻是一步一步走向高空。


    魯西華手指一點,白雲禪師懷中蓮子光明大放,頓時所有人都能看到,十方不由得叫出聲來,“師父!”


    白雲禪師隻覺得心中溫暖,有一物沒入體中,頓時腦後光明大放,雙目緊閉卻能視物,一應之物看得清清楚楚。那物又從自己體內淡出光華,凝聚於自己左手,光華放淨時,一顆寶珠出現。白雲禪師不由得叫道,“這是!”


    魯西華說到,“你有慧根,受此珠牽引當有慧光而生,你需要行走地府,傳經授法,解救苦難之魂,如同月光耀地,此珠就名為明月珠。”


    魯西華的話一說完,白雲禪師手中之珠頓時光明顯耀、清淨透亮、稀世珍貴,持之修行傳法,戒淨無染、定而無雜、慧光遍照。


    白雲禪師說道,“白雲自當遵循上者言,不知上者名號,白雲在地府傳法,也好弘揚上者威名。”


    魯西華微微一笑,赫然變大,立刻在空中現了法身,黑發挽髻紮在腦後,上身琉璃火焰化作朵朵瓊花,瓊花旋轉,變作絲絲青線,逐漸在魯西華身上織出一副鎧甲,上有花紋無數。頭戴一頂白骨頭冠,上有尖刺,發出陣陣妙音。腰間一條豹皮裙,黃底黑圈,一顆豹頭腰帶繞在其上,做向前吞吐之狀,竟有些蠻荒之意。一條法帶重新出現在頸部腰間,色為青白,在空中無聲飄蕩。一條深灰的褲子,一雙玄色的皮靴,鑲著金邊,腳下踏著黃雲。


    白雲禪師和十方見狀,立刻要跪,卻被一股法力阻止,口中卻是言道,“原來是金剛護法,弟子不識上師麵目,真是罪過!”


    魯西華道,“我之修行,俱得佛家大能所傳,今日傳於你身,你且用祂佛號行走,以償因果。”


    白雲禪師低眉道,“遵聖者命!”


    魯西華口吐一段經文,這經文分作兩段,一段高懸在城隍府中,形成一本淡淡的書影,上書一個大字,《生死簿》;另一小段,化作蓮花,落到了白雲禪師頭頂。


    這名為《生死簿》的書籍影子一形成,頓時城中眾鬼哭聲立止,無數鬼影伏在地麵,向著城隍府叩首不已,淡淡白光點點從他們身上冒出,匯集到了城隍府上空。落到了《生死簿》上,《生死簿》變得越發的清晰起來,上麵顯露出無數的文字。這是眾生祈願,得有壽命顯露,不再受地府無盡折磨的期盼。


    而白雲禪師,此刻依舊是僧侶袈裟芒鞋打扮,左手拿著明月寶珠,右手拿四鐶禪杖,腦後一個淡淡光輪顯露,無數禪音從中而出。白雲禪師此刻懷中一顆翠綠色的光芒脫出,飛入枉死城的高空不見了。隻見那翠綠色的光芒破開藍膜,重返人間,飄飄然往南方而去。


    南方大陸出海,上百裏外有一座大島,這裏環境惡劣,土壤貧瘠,山民不能種食,隻能出海與天地相爭,常常是十出六歸,無數男女葬身海底。有一處小山,山中有一座小寺,名喚飛雲寺,不過茅屋草舍七八間。正值深夜,那寺中方丈白隱正在禪房中打坐,忽見窗外光明大放,外麵一個小和尚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方丈,方丈,出事了!”


    “十通,你著急什麽,出什麽事了?”白隱不慌不忙起身問道。


    “方丈您快出來看吧,出大事了!”小和尚連忙上前去拉白隱的衣袖,可見白隱禪師平時和藹可親,弟子們都對他親如家人。


    白隱被十通拉著出了禪房,繞過正殿,來到前院,隻見前院水池中此刻金光四溢,無數禪音響徹,原本無花的水池中,竟是碧葉連連,十數朵金蓮開放,一股蓮子清香彌漫四周。


    “方丈,這天外來了一物,落在這水池中,竟然立刻開出金蓮碧葉。”一位僧人解釋道。


    “方丈,方丈,您知道這是怎麽迴事嗎?”一個小和尚拉著白隱的衣袖問道。


    白隱剛自差異,忽然發覺那金蓮之上蹲坐著一個淡淡的人影,向著自己一拜,赫然消去,不由得哈哈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是你們的白雲師叔今生羅漢有成,大道可期了!”


    頓時寺中響起無數讚美之音,從此,這飛雲寺中的金蓮成了飛雲寺中的奇物,無論是何疾病,求上一粒蓮子,就能蓮到病除,不過隻對善人有效,那惡人搶奪後吃了再多卻是無效,實在稱異。


    這邊白雲禪師僧侶袈裟芒鞋打扮,口中稱頌,“原來是金剛上師是代地藏王菩薩傳法,弟子自當謹守法規,渡化苦難。”此刻的白雲神情肅穆,匍匐在地,拜了三拜,魯西華坦然受之。


    他代佛門大能傳白雲禪師地藏王菩薩經,讓白雲持此法行走地府,傳法天下,解救苦難,算是報了那大能傳法之功。


    白雲重新立起身來,“南無地藏王菩薩”,左手持明月珠、右手持四鐶禪杖,大步往那府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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