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施主,你怎麽跑出來了?!”十方先是向左天橫問好,接著伸手就要摸向地上躺著的女鬼,想去搖她的肩膀,“女施主?女施主?”


    左天橫在旁笑道,“十方哥哥,你和這個女鬼之間有故事啊?!這麽熟!剛才在大殿中你冒著被老爺爺發現的危險救她,而她看到你被那大舌頭卷走,立刻奮不顧身地想去救你,結果恰好被迴來的老爺爺碰上,就被禪杖釘在牆上。我好不容易才把禪杖弄下來。十方哥哥,你們是不是相愛了?我看書上說,相愛的人都會在一起,你們是不是也會在一起?”


    十方頓時鬧了個大紅臉,連忙把手收了迴來,“左小施主,你平時都看些什麽書啊?還是要多讀點佛經才好,善哉善哉。”


    “小弟弟,我們人鬼殊途,是沒有好結果的。”一個幽幽的聲音浮起,正是那之前暈倒的女鬼小卓,此刻她的氣色已經好了許多。


    左天橫說道,“那就是相互有好感嘍,十方哥哥,你說,你們會不會在一起?”


    十方說道,“姑娘,你醒了?”沉默了一會兒,十方說道,“其實就算姑娘你是人,我小和尚也不能和你相處啊。你說我們能不能~唉。”


    十方焦急憨厚的模樣,惹得女鬼嬌笑,顏如花開,一時之間把十方看呆了。


    “十方!你還在幹什麽?!”一聲怒吼,隱隱從半空中傳來,正是那白雲禪師的聲音,頓時將在場所有人驚醒。


    十方這才想起,自己師父還等著自己拿法器過去滅妖,連忙將地上的禪杖撿起,從進大殿,將桌上的金佛一股腦都打包背在後背,急急忙忙向著後山奔去。


    “小卓姑娘,我不能送你了,我要去幫師父降妖,等有機會我們再見吧。以後記住,不要再害人了,要小心一點,如果再遇上我們這種有道行之人,他們不會給你機會了~”十方小和尚嘴裏喋喋不休,越跑越遠,中途不時還迴首看看,漸漸身影消失在遠處。


    女鬼小卓抿嘴一笑,又是長歎一聲,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


    左天橫此刻開口說道,“你和十方哥哥真的想在一起啊?”


    女鬼小卓迴頭,看到一丁點大的左天橫老氣橫秋的詢問自己和小和尚的感情問題,不由得笑出聲來,“我姓孟,叫孟卓,你要叫我小卓姐姐,知道嗎?小弟弟~”小卓故意把小弟弟三個字拖得很長,雙手拉住左天橫的小臉蛋往外扯,“你不怕姐姐嗎?姐姐是鬼!”


    左天橫問道,“你害過人嗎?”


    小卓一聽這話,頓時很是失落,“姐姐本是煙花巷中之人,生前有很多父母,將我賣來賣去,直到十六歲那年,有個員外收我做了填房,結果當天晚上我就被他的侍妾打死,他棄我如履,草草的將我骨灰葬在蘭若寺外。誰知這蘭若寺竟然是一個千年樹妖的地界,他將我骨灰控製,逼著我每晚出來殺人吸血供他精氣,以恢複法力。姐姐這些年都是迫不得已,殺了不少人。”


    左天橫好奇的問道,“其中可有好人?”


    “什麽是好人?什麽是壞人?我隻不過是個樹妖掌控下的可憐蟲罷了,我勾引他們,引起他們的欲望,這樣的精血,姥姥才更高興,才更好喝~”小卓的話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沉,“唉,我和你一個孩子說這些幹什麽?今晚樹妖姥姥主要目的就是對付那個老和尚,昨晚我一姐妹小蝶失蹤,還丟了一具威力頗大的分身,已經引起姥姥憤怒,今晚隻怕要痛下殺手。”


    說到這裏,小卓說道,“小弟弟,我送你離開蘭若寺吧,這裏太危險了。姥姥發起瘋來,連我們都不放過!”


    左天橫搖搖頭,“小卓姐姐先走吧,我要留在這裏等老爺爺和十方哥哥。”


    小卓心中有事,也不多勸,“那你好生躲在佛像之中,不要到處亂跑,姐姐先走了!”說完,雙臂一展,飛身離開了此處。


    卻說那邊,方圓二三十丈的地表榕樹全部被白雲禪師清空,地上露出一個大洞,一個似男似女的聲音在四周開始飄蕩,“死和尚!你別以為你的法力高過我,就能為所欲為!”


    白雲禪師此刻心中明了,這蘭若寺的大妖,隻怕就是個樹妖,而且年頭不小,今晚將是一場惡戰。“樹妖!你濫殺無辜,逆天行事,老衲今天就要收服你,還此地一片清淨!”


    “嗬嗬,清淨?!昨晚我未來惹你,你卻將我婢女小蝶弄得魂飛魄散,又滅了我一具分身,你下手毫不容情,也別怪我今晚不客氣!”隨著一陣聲音傳來,遠處榕樹林中走來一個高大的身影,身披彩裝,似男似女,雙手長著修長的指甲,一條猩紅的舌頭在胸前顫動。


    白雲禪師見到正主出來說了這番話,忽然想起昨晚左施主拿出的紅色尖刺,原來左施主不但滅了一隻女鬼,還消滅了一具樹妖的分身,看來左施主的武功確有過人之處,要是今晚他也在此處,此戰勝算定當增加不少。不過,我白雲修行八十餘載,不輸世間任何人,想到這裏,白雲禪師豪氣頓生,仰天長嘯,“哈哈哈,樹妖你平日縱兇為惡、吸人精血,不知害了多少條人命;昨日下屬被殺、分身被滅,這就叫天理循環、因果報應!”


    “報應?!你這禿驢真的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嗎?!”似男似女的姥姥也在狂嘯,眼前這個不知從哪裏來的老和尚,法力高深,不過就是暫時路過蘭若寺而已,卻要和自己過不去,出來多管閑事,若是不能將他打敗,以儆效尤,隻怕今後的屬下就不好管了。


    白雲禪師一臉正氣,“正是,此乃天理循環!”


    “天理?你和我講天理?我就是秉天地靈氣而生!哈哈哈哈,你可知道惡人死後可以風光大葬,還有人為他著書列傳、口口稱頌、名流千古?!”樹妖姥姥瘋狂大笑,雙爪的尖刺隨風舞動,好一個妖魔亂舞。


    白雲禪師麵不改色,“不過他們死後會被打入地獄,受盡痛苦,得到惡報!”


    樹妖姥姥聽到此話立刻停下渾身的晃動,“你這禿驢好不識相,實話告訴你,地獄比人間更為黑暗,隻要有實力,惡人一樣會有好報,隻肯要花錢,轉世投胎又是一個富貴百年,哈哈哈哈!我去過,所以我知道!苦海無邊,迴頭是岸啊,光頭和尚!”


    白雲禪師聽著樹妖姥姥的話,不為所動,他一心修行,隻盼著有一天,這天道人道能恢複正常,正義公道重歸人心。


    “師父,您的法杖到了!”薄霧中跑來了一個身影,喘著氣,正是那十方小和尚,看到師父和一個高大人影在對立,立刻將手中禪杖向著師父投出。那禪杖自然是白雲禪師多年修行、日夜跟隨之物,一個閃現就出現在了白雲禪師手中。


    白雲禪師低頭一看禪杖,開口問道,“我不是將這禪杖釘住那個女鬼了嗎?!這麽會被你拿了下來?!”


    十方一愣,眼睛一轉,“是左小施主不懂事,將那女鬼放了。弟子迴去之時,那女鬼已經不見了蹤跡,隻有左小施主和禪杖在原地,弟子這就取了迴來。”


    這邊的樹妖姥姥一聽這師徒對話,頓時明了自己屬下一名女鬼又差點被這可惡的老禿驢滅了,立刻雙手一張,無數藤蔓從身後背影中衝出,直直撲向對麵的白雲禪師,“極度魔界!”


    “十方快退!”白雲禪師見到心愛的弟子就在身後,以防弟子受傷,沒有後退,反而迎前幾步,口中誦經,禪杖提在身後,左手捏掌前探,“靈光蓋頂!”渾身冒出幾寸金光,將全身蓋住,頓時四周空間纏繞過來的樹枝藤蔓,均無法靠近白雲禪師身前,隻能在金光之外張牙舞爪。


    樹妖姥姥一看此招無用,立刻雙爪在胸前畫了一個大圈,十個指頭在空中連彈,“無法無天!”那些密布在空間中無法寸進的樹藤之上瞬時開出無數小花,小花之上長出一張嘴來,那嘴一噴,漫天腥臭的碧綠汁液覆蓋了整個空間,向著金光中的白雲禪師撲來。


    腥臭的汁液鋪天蓋地,無處可躲,似乎還有腐蝕的作用,澆在白雲禪師身體外的三寸金光上,吱吱作響。白雲禪師在這汁液中無處可躲,隻能默念經文,苦苦維持金光不滅,如果被這樹妖衝破護身金光,自己隻怕就是個命喪當場的結局。


    樹妖姥姥試了幾次,見到汁液都不能衝破老和尚的金光,立刻將嘴大張,口中那條巨舌,也是從中裂開一條縫,無數的藍色液體直直衝向白雲禪師。這股藍色汁流,來勢甚猛,直衝白雲禪師正麵而來,衝得白雲站立不穩,口中經文不能繼續,眼看著護身金光就要滅掉。


    白雲禪師絲毫不懼,收迴後背提著的禪杖,雙手舞動,立刻在身前形成一道光幕,將那正麵而來的汁液都全部擋住。“慧光普照!”白雲禪師自頭頂冒出一縷金光,這點金光隨手而下,竄在禪杖之上放大,迅速變作數十道閃電。


    白雲禪師揮動禪杖在汁液中前行,帶起無數的閃電,這些閃電穿梭在腥臭的汁液中,頓時將那些汁液全部揮發的幹幹淨淨,隻留下空中點點白煙,而那些前仆後繼的汁液漸漸被消耗得一幹而盡。此刻,在白雲禪師之前,閃電交織成了一張大網,白雲禪師隨手就將大網往前方的樹妖上空丟去。


    電網在空中越變越大,牢牢地將樹妖姥姥上空罩住,眼見著就要落了下來,隻要樹妖被這電網困住,立時就是個神形俱滅的下場。


    樹妖姥姥麵色猙獰,空中舞動的雙爪立刻收迴,往地麵一按,“靈邪顯威,循環不已!”頓時地麵破開無數拳頭大小空洞,無數泉水河水向天湧出,撲向空中密布的電網。電網被水擊中,立刻分出一絲流向來處,沒入地麵不見了。水流和電網對衝,隻見電網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不見。


    白雲禪師見到自己的閃電法網被這妖魔破去,立刻將手中禪杖往地麵一杵,飛身躍上禪杖杖頭,禪杖安鐶四股,圓如盞口,白雲立在上麵,鐶中十二個小環響徹不已,形成一片佛音。此妖修行日久,妖力宏大,看來必須動用秘寶金佛了。


    白雲禪師口中喝道,“十方,快將金佛給我,我要降服此妖!”


    十方在一旁看得熱血沸騰,跟著師父第一次出來,也是首次看到師父施展法術,此刻正是滅妖除魔的關鍵時刻,腦中也沒多想,就將後背的背囊取下,往師父那邊一扔,“師父,接住!”


    背囊扔出,十方這才迴想起來,下午時刻,自己發覺這金佛掉落到了大殿地板窟窿之中,窟窿中滿是毒蛇,自己不敢下去,全虧了女鬼小卓口吐異光,將毒蛇殺死,可惜異光也擊中了金佛,將金佛劈為兩半,師父還不知道這件事呢。


    十方想起這事,立刻喊道,“師父,金佛已經斷成兩截了!”


    白雲禪師接過空中飛來的皮囊,剛剛打開,就聽到徒弟的叫喊聲,頓時一愣,打開皮囊一看,裏麵的金佛果然斷成兩截,急道,“十方,你怎麽現在才告訴我?!算了,先試試再說!”說完將金佛一手托底,一手按頭,平舉而前,直直對著樹妖姥姥。


    金佛在白雲禪師的手中光芒大盛,無數金光化作利箭射向樹妖姥姥。樹妖也是不懼,無數藤蔓拔地而起,紛紛冒出閃電,一道一道擊向來襲的光箭。原來之前白雲禪師擊出的電網全部被土地吸收,此刻又被樹妖放了出來,迴擊老和尚的攻勢,一時之間兩者不相上下。


    隻可惜金佛斷為兩截,而非一個整體,威勢大減,那閃電擊破光箭直奔金佛而來。這金佛如同一個法力放大器,竟然是雙向的,閃電穿過金佛身上的裂縫頓時放大,一下就刺在白雲禪師的眼裏。白雲禪師大叫一聲,手中金佛再也拿捏不穩,雙眼緊閉,立刻從禪杖上掉落下來。


    “師父!”十方看到戰無不勝的師父受傷倒地,立刻上前要扶。


    樹妖姥姥看到老和尚受傷,小和尚前來相扶,笑道,“今晚誰也別想走!都給我留下!做姥姥我的大餐吧!哈哈哈~”說完,伸手一抓,地麵湧起無數藤蔓,猶如巨蛇向著白雲和十方而去。


    白雲禪師雖然受傷,但是立刻當機立斷,雙腿一盤,就要飛起,可是地麵藤蔓來勢飛快,容不得老和尚逃脫,已經緊緊將白雲的腳踝纏住,順著小腿向上而來。


    白雲禪師雙眼不能睜開,隻憑感覺雙腿一掙,不能動的半分,立刻喝道,“十方,你騎著禪杖、帶著金佛快走,請人修好金佛再來救我!”說完此話,散落的金佛自動滾入皮囊,皮囊飛到四鐶禪杖頂部掛住。白雲禪師用手一引,四鐶禪杖立刻脫離地麵,高高躍起,橫在半空。白雲禪師用手一指,禪杖立刻竄到十方胯下輕輕一抬,就將十方抬起架住。


    十方雙手緊握住禪杖把柄,騎在禪杖上,口中喊道,“師父!”


    白雲禪師雖敗不亂,“不要管我,我有佛法護身,這妖魔不能傷我半分,快走!”


    在十方的叫喊中,四鐶禪杖帶著十方向著蘭若寺大殿方向飛去,一刹那就消失在薄霧裏,樹妖姥姥根本來不及反應。


    “好你個老禿驢!好,今晚我就先收了你,改日再捉你的徒弟,好讓你們師徒早日相聚!”樹妖姥姥雙爪一合,立時無數藤蔓捆在白雲身上。


    白雲禪師雙眼受傷,不能視物,也不說話,立刻合什誦經,隻見白雲雙耳的耳垂忽然變大,如同橡皮,將自己雙眼蒙蓋住,身上所披袈裟頓時飛起,將白雲禪師上半身一層一層牢牢裹住,如同一個蠶繭,那些藤蔓纏在上麵擊打,動不得老和尚分毫。


    樹妖姥姥無法,隻能揮手一收,那藤蔓迅速將老和尚化作的蠶繭往密林深處拖去。


    卻說那四鐶禪杖帶著十方小和尚一路暢通無阻地飛行,穿過塔林、後院、大殿,就往前院的塔鍾撞去。轟的一聲,一聲巨響,禪杖撞在銅鍾之上,禪杖去勢截斷,帶著十方掉落在前院的荷花水池中。


    十方狼狽不堪的從水池中爬起,一手拿著禪杖,一手擰著皮囊,攀著荷花水池的欄杆,剛剛上來,就聽到一個聲音,“十方哥哥,你這是又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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