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步從來都不是一個會看人臉色行事的人。


    在港口黑手黨的五大幹部中,他大概是唯一一個上班看報睡覺吃零食也會受到部下尊敬的幹部,就連首領都不要求他幹活,除非是遇到棘手的事,才會派人好聲好氣地把他請過去詢問細節。


    其他人更是不敢提出異議,畢竟這位幹部大人隻需看上一眼就能把你今天內褲顏色都明明白白地說出來,更別說是其他秘密了。


    自從某次亂步像往常那樣無所事事地坐在辦公室裏吃著零食,隨手一指就說送茶水的黑西裝是臥底,並且經過審訊確定了那人的確是敵對勢力派過來的臥底後,大多數人都對這位孩子氣的幹部有了敬畏心,甚至說不敢在他麵前亂晃了。


    雖然大家都知道這位大人不會閑來沒事就盯著別人說一些有的沒的,但惡作劇一般冷不丁地口出驚人,還真是他會做出的事。


    就好比現在——


    亂步拿手指著第一次見麵的小學生,絲毫不顧及場合氛圍,用剛才指認兇犯的語氣,篤定地開口:“你就是工藤新一吧。”


    柯南:“……”


    毛利蘭:“新一?”


    場麵一度非常混亂。


    一臉理所當然的黑發青年,被猝不及防揭露身份的小學生,神色困惑的女高中生,以及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犯罪者,在公園的一角構成了奇妙的畫麵。


    在身份被戳破的緊要關口,柯南已經顧不上去思考對方為何會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靈機一動,飛快地現編了一段新的說辭:“大哥哥是想說我是新一哥哥家的孩子吧!”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毛利蘭有些搞不清狀況,突然就從一個今天剛認識的人嘴裏聽到了青梅竹馬的名字,並且還是對柯南說的,這也太奇怪了。


    在她的認知中,由大人變成小孩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亂步這麽說了,她一時半會也反應不過來。再聯想到柯南是新一家親戚的孩子,互相之間應該也有聯係,下意識相信了柯南現編的說辭。


    “亂步先生原來和新一認識嗎?”


    “大哥哥和新一哥哥是好朋友哦,我們見過的,就是那次啦、那次!”


    “是這樣嗎?”


    見毛利蘭臉上疑惑的神色更重,柯南跑上前揪住青年的袖口扯了扯,急切地想從他這裏得到肯定的迴應。身份敗露帶來的麻煩不止一星半點,柯南現在隻能賭對方沒有惡意,如果不是故意揭露的話,肯定能懂得他的暗示,順著話題幫著做一些掩蓋。


    亂步也的確理解了他的意思,或者說,他看到毛利蘭的反應就已經明白了前因後果。


    事實上,亂步並不是特意為了表現自己聰慧過人,才在毛利蘭麵前故意戳穿柯南的身份。


    他隻是一眼就看到了真實,如此清晰明了的事實大家應該都心知肚明,於是下意識認為“麵前這個小學生就是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這件事是可以說出來的,所以才這麽說。


    可現在看來,至少毛利蘭不知道這件事。


    亂步順著柯南的力道彎下了腰,和小學生說起了悄悄話:“原來毛利還不知道嗎?”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的,但這種情況下還是先幫我打個掩護,之後再詳談……”柯南用手擋住嘴,湊過去小聲迴答。


    毛利蘭:“你們在聊什麽啊?”


    “不,什麽都沒有!”柯南立刻和亂步拉開距離,尷尬地笑著擺了擺手,“隻是向大哥哥問一些事,因為好久沒見到新一哥哥了嘛!”


    “不是說新一去國外了嗎?不要打擾他工作哦。”毛利蘭接受了柯南的說辭,隻當是孩子對名偵探哥哥的崇拜,她忽然想到今天下午亂步在車站的異常舉動,不由得猜測,“這麽說起來……亂步先生也是偵探嗎?”


    “我嗎?”亂步指了指自己,“偵探?”


    “誒?不是嗎?”毛利蘭有些驚訝。


    剛才兩人對峙時,前來救援的她隻聽到了兩人對話的末尾,看犯罪者的表現已經證明了亂步結論的真實性,因為隻有自卑的失敗者被戳穿真相時才會惱怒。這一切都證明了亂步有著超越常人的洞察力,甚至可以說是神乎其神了。


    可是,青年卻否認道:“我不是偵探啊,隻是對解開謎題很感興趣。”


    若非偵探,他又還能是什麽身份呢?


    毛利蘭隱約察覺到一絲不對,但想到青年孩子氣的舉措,心想應該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


    如果她能將亂步和兇犯的對話完整地聽下來,大概就能明白到底是哪裏不對吧。


    畢竟,即便是她認知中最棒的偵探工藤新一也做不到亂步這個程度,隻看一眼就能分析出犯罪者的犯罪動機,並且將其犯罪的步驟一一說明,仔細想想就會讓人覺得毛骨悚然——若非犯罪者本身,誰又能靠推理就知道得這麽詳細呢。


    “難道亂步大人很像偵探嗎?”亂步指著自己問道。


    森先生也說過如果他不幹黑手黨這行,說不定會真的成為一位名偵探。


    亂步對這種說法不以為意,當偵探能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事件,當黑手黨也可以。對於拿“若合我意,一切皆好”作座右銘的亂步來說,隻要自己過得開心,是黑是白在他眼裏沒什麽差別。


    目前這種意外狀況下,在等到帽子君來接他前,他必須有一個營生行當,至少得能養活自己才行——偵探這個詞聽起來還不錯?


    還沒等毛利蘭迴答,亂步就自說自話起來:“世界第一名偵探亂步大人這個自稱好像挺不錯的?嗯,亂步大人做什麽都厲害!”


    他突然叉著腰大聲笑了幾聲:“哈哈哈!決定了,就在這個世界當偵探吧!”


    黑發青年手舞足蹈的奇怪表現搞得毛利蘭一頭霧水,旁邊的柯南更是無語,額角不禁滑下一滴冷汗。


    喂喂喂,這家夥是認真的嗎?


    突然就這麽決定了自己的職業,還自稱是世界第一名偵探,這和元太隨便拉幾個小學生自稱是少年偵探團有什麽區別?現在就算是小孩子過家家都會設定得更仔細一些吧,這家夥看起來都二十幾歲了,怎麽還這麽幼稚……


    話說,從剛才開始就聽見他的名字是叫“亂步”了,這該不會是假名吧?!


    柯南在心中嘀咕道。


    他完全不覺得“亂步”會是麵前這位青年的真名,畢竟連他自己都是將“江戶川亂步”的姓氏,以及“柯南·道爾”的名字組合起來,化名為“江戶川柯南”。


    這本就是他被逼問時倉促編的假名,也就用來糊弄不怎麽看偵探小說的小蘭了,後來再有人懷疑這個名字的真實性,他就隻能對外宣稱父母是推理迷才給自己起了一個這麽奇怪的名字。


    不過,現在糾結這個沒有任何意義,既然對方肯願意幫他遮掩身份,那就證明了還有與他溝通的可能,之後再約時間詳細地交流一番比較好。


    警察很快就趕到了現場,為首的一名胖警官顯然認識毛利蘭,過來熟稔地打了個招唿:“是小蘭啊,毛利老弟不在嗎?”


    “誒?”小蘭愣了一下。


    她是不放心柯南才跟著跑出來的,出門的時候爸爸喝得醉醺醺的,為什麽目暮警官會這麽問?


    出來之前就用毛利小五郎的聲音報了警的柯南有些心虛別開眼,緊接著像是裝作發現什麽一樣,故意用驚奇的口吻大叫一聲:“這個大叔好像要醒了誒!我看見他的手指動了一下!”


    這聲預警讓其他人都緊張起來,幾名警員立刻上去將中年男人拷了起來,也不管他到底有沒有清醒就直接拖上了警車。


    “那可是窮兇極惡的犯罪者,千萬不要靠近!”目暮警官神情嚴肅地警告道,卻也沒在外人麵前詳細說這人到底犯了什麽罪。


    “不是普通的綁架案嗎?”


    從毛利蘭的視角來看,她隻是跟著柯南跑出來,碰巧撞見了白天的恩人亂步先生被持刀者脅迫,於是見義勇為罷了。但光看目暮警官的態度,這起案件好像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


    “嗯,總之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麵相憨厚的警官很快轉移了話題,衝著毛利蘭笑了笑,“之前這個案件就想拜托毛利老弟協助調查的,資料下午才送過去,沒想到他的速度這麽快,到了晚上就抓到犯人了。”


    “哦,是這樣嗎?”毛利蘭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因為下午車站發生了爆炸案,爸爸明明和自己在一起,根本沒有時間處理目暮警官負責的這起案件啊。


    “哎呀哎呀,真不愧是毛利老弟,這次幫了大忙了!當然,柯南這次也是大功臣!”說著,目暮警官還看了一眼柯南,讚許的神色溢於言表。


    “柯南?”毛利蘭更是迷茫了。


    “啊哈哈……”借了毛利小五郎名義把案子偵破了的柯南有些尷尬地笑著,他往後退了幾步拉開距離,試圖把自己從身份暴露、岌岌可危的地步中解脫出去。


    既然犯人已經被抓住了,警方也沒有留下的必要,很快帶走了犯人迴去錄口供。


    毛利蘭結束了寒暄,四下張望著:“說起來,亂步先生也算是受害者吧,剛才目暮警官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他……”


    明明今天才剛認識,她甚至還沒有聽到對方做過正式的自我介紹,可莫名地對這名青年上心,總感覺扔他一個人在外麵就有些放心不下。今天下午看他跑出去就想追上去了,但爸爸不讚同,認為這麽大個人了不會出什麽事的——結果晚上就出事了!


    “柯南,亂步先生呢?”


    “亂步哥哥的話……”


    柯南迴過頭一看,發現那名自稱是“亂步”的青年不知何時遠離了人群,他靠牆站著,肩上披著那件引人犯罪的昂貴大衣,麵容有一半隱藏在路燈的陰影下,神情模糊。


    ……等等。


    這個男人的這身著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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