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並未開口說話,而是直接與陌炎歌進行意識交流。


    陌炎歌消散的意識被一團柔和的力量包圍,她不知道誰在問她,但是她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絲活的希望。


    “想!”意識海中,陌炎歌毫不猶豫地迴答。


    她想活,活下去!然後一寸寸揉碎敵人的骨頭!


    “做吾之仆,追隨於吾。與吾簽訂主仆之契,吾救汝。”沒有一絲感情(河蟹)色彩的聲音再一次在陌炎歌意識海中響起,平靜的如一根平直的線條,聽不出任何喜怒哀樂,隻有一股萬年不散的冰冷漠然。


    迴答他的,是一片寂靜的沉默。


    半晌,一道更為冷冽決絕的聲音響起。


    “我拒絕。”陌炎歌拒絕得幹脆。


    她想活,活下去用自己的力量好好報複陌鬆雪。


    但是這並不代表她願意就此失去自由失去尊嚴做他人之仆苟延殘喘。


    她寧死,也不願折下傲骨做他人之仆!


    “汝會死。”雲淡風輕的聲音,不帶一絲同情與憐憫,隻是簡單的陳述,冷漠得讓人心都在打顫。


    言語之中帶著上位者看慣生死的冷漠。


    陌炎歌不迴答,也沒有精力去迴答。


    聚集的意識已經再一次消散。陌炎歌困難地牽動唇角,任恨意在心中發酵。腦海中滑過這一世的記憶片段。


    她父親陌楓是陌家的一個旁支子弟,因天賦卓越而獲得陌家的大力培養,被招至主家為陌家服務,成為陌家震懾別的家族的強者之一,憑借著天賦和努力甚至能與陌家嫡係一輩平起平坐。


    後來,陌楓在一次極度危險的家族任務中失蹤,若不是命牌未碎,隻怕陌家都以為陌楓死了。


    大約兩年後,在眾人都遺忘了陌家還有這麽一位人時,陌楓帶著陌炎歌的母親玉生煙迴到了陌家,並對兩年內發生的事情閉口不談,那時玉生煙已經懷上了陌炎歌大哥陌炎弦,所以就算陌家再不讚同一名身份不明無法修煉的廢物女子嫁入陌家,在陌楓的堅持下卻不得不允了這樁婚事。


    生下陌炎弦四年後,玉生煙又生下了陌炎歌,但兩人卻在生下孩子的第三天齊齊失蹤。陌家即使不喜歡陌炎弦兩人,卻仍然看在陌楓的麵子上照顧著兄妹倆,直到陌楓失蹤的第二天,陌楓的命牌化為齏粉!陌楓夫婦奇異身亡,連屍骨都未找到!


    沒有了父母庇佑的兄妹頓時被人棄之如敝,從陌家主家被趕到了清風城這麽一個小小的分家。


    若不是期望陌炎弦兄妹以後長大能像他們父親一樣優秀,恐怕兩人早已被陌家不知扔到哪個旮旯裏喂狗了。


    不過即使到了分家,兩人的日子卻並不好過。


    陌家看不慣陌楓一個旁係卻和主家嫡係平起平坐的人不少,連帶著陌家不少人都將那一份嫉妒發泄到陌楓遺孤身上。


    年僅四歲陌炎弦咬牙將陌炎歌拉扯大,兩人在陌家分家過著下人不如的日子,住著漏風的草屋,吃著吃剩的飯菜,陌炎歌幼時喝的奶更是陌炎弦背著陌炎歌在清風城挨家挨戶跪著求過來的羊奶或懷孕母狗的奶水!


    為了求來一碗奶給陌炎歌喝,年幼的陌炎弦不惜拋棄一身傲骨一家家跪在門口給對方磕頭,直到稚嫩的皮膚磕出道道駭人的血跡。


    更有一些以作弄陌炎弦為樂的家族少爺,用與玻璃渣子一樣的尖銳碎石鋪在地上,讓他跪著在上麵爬過去給他們磕頭!


    如此事例,數不勝數!


    年幼失去父母卻不得不帶著妹妹艱難求生的生活造就了他的早熟與冷漠的性情。


    這樣艱難的生活直到陌炎弦十歲展現出的絕佳的修煉天賦才好轉,初露鋒芒的陌炎弦被陌家召迴了主家培養。


    十四歲時,陌炎弦的天才之名傳遍整個大陸。


    身為親妹妹的陌炎歌比大哥的天賦差得遠,雖然不是無法修煉的廢材,但是其修煉速度不要說跟自家天才大哥比了,連普通水平都沒達到。在陌炎弦的光環之下,陌炎歌也被冠上了草包之名。


    不少人暗諷除了從陌炎歌和陌炎弦同樣漂亮的容貌上可以看出兩人的血緣關係之外,兩人幾乎就不像是一對親兄妹。


    不過即使陌炎歌再無用,陌炎弦還是一如既往愛護自家妹妹,雖然陌家依然把陌炎歌留在這分家裏,但陌炎弦通過自己的努力也為陌炎歌爭取了一份在旁人眼中的好親事——嫁給陌家附屬家族上官家的大少爺上官啟。上官家雖然隻是陌家附屬,但也算是不錯的家族,更何況上官啟還是上官家大少爺,從小天賦超人一等,縱然比不上陌炎弦,但也是遠近聞名的公子,讓不少少女暗許芳心。


    陌炎歌要和上官啟成親的事一經傳出,就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不少人都唏噓,一朵鮮花竟然是插在了牛糞上!當然,陌炎歌自然就是那坨‘牛糞’了。


    可是在陌炎歌與上官啟大婚之日,陌家卻突然傳出了陌炎弦命牌破碎已經身亡的消息!


    上官家借此找理由推延婚期,知道消息的陌炎歌更沒有心情再去成婚。得知陌炎弦身死,落井下石的人應有盡有,陌炎歌隻能迴到幼時與大哥一起居住的草屋裏獨自神傷。


    而作為陌炎歌未婚夫的上官啟非但沒有在此時安慰自己的未婚妻,還帶著陌家分家家主陌鬆南的女兒陌鬆雪來到草屋前苟且,給陌炎歌強製上演了一場活春宮!


    兩人表演之後,陌鬆雪和上官啟更是聯手挑斷了陌炎歌手筋腳筋,廢了她筋脈丹田,劃爛她麵孔後淋上滾熱的辣椒油,萬般折磨後才由陌鬆雪吩咐人將她拋屍荒野,偽造陌炎歌因傷心過度而失蹤的事情!


    陌炎歌暗暗發誓,若有來生,她定化身厲鬼,叫他們——血債血償!


    要死了還有這麽大的戾氣?男子眉頭微揚,打量著陌炎歌,在目光觸及那一片像被劃爛了又好像被燙熟了的恐怖麵孔時,微微皺了下眉。


    他猶豫了半晌,最終右手一揚,手中一絲銀光瞬間沒入陌炎歌眉心。


    “以吾之魂,引汝之魂,靈魂相隨,生死與共,魂魄不滅,契約不散。”平時不帶一絲波動的聲音在不算大的空間中憑空響徹,如嫋嫋梵音,莊嚴肅穆洗滌心靈,“契!”


    隨著最後一個字落下,兩人腳下銀光閃耀,閃爍的光芒蜿蜒勾勒出一個巨大的銀色大陣,花紋繁複精致美麗,帶著古樸的大氣。


    柔和的銀光頓時將兩人籠罩,不消半刻,銀光消散,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境。


    “記住吾之名諱——帝夙天。”帝夙天站立在地上,冰藍色毫無感情的眼眸高高地俯視著陌炎歌,就像是一個手掌萬物生死的帝王,冰冷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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