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迴迴在淚眼模糊中看陸良笙的眼睛。深深的看著他墨黑的此刻又有些迷離的眼睛。因為她曾經在一本書上看見過,如果你愛一個男人,那麽在zuo愛的時候就一定要看著他的眼睛,深深的看進去,這樣,他就不會把你忘記。


    可是如果真的愛一個男人,不是應該希望他幸福麽?如果有一天,他記得你不再是一件快樂的事,那麽,還是忘記比較好吧。


    言迴迴也有過不顧一切的時候,她曾經對陳讓說:要麽,我們永遠在一起,要麽,我們這輩子都不要再相見。結果,他們並沒有永遠在一起,也沒有再也不相見。在命運麵前,人永遠都是那麽的微茫。


    陸良笙看出了她的不專心,重重的撞了她一下。瞬間她的注意力迴到了他身上。她雙手攀在他的背上,好像狂風暴雨裏的人抱住浮木一樣。而她也隻能隨著他浮沉,無論是心,還是身。


    一番折騰後,陸良笙從背後抱著言迴迴,兩個人誰也不講話。


    直到言迴迴問:“你生氣了?”


    “沒有。”


    “那為什麽不說話?”


    “還不是你脾氣大麽,怕太後娘娘你生氣哪!”陸良笙陰陽怪氣的。


    成功的逗笑了言迴迴:“說吧,今個在ktv是怎麽迴事兒啊?”


    “今天是慕老四攢的一個局,說是要歡迎林易雪,還有我們圈子裏的另一個後輩迴國。大家都去的,不信的話,你明兒個去問南方。我真是被迫的,林易雪喝醉了,我是攔也攔不住啊,後來好不容易把她送迴家,心想著終於我自己也可以迴家了,結果迴到家你也不在,等了倆小時等迴來另一個醉鬼,還口口聲聲說要去找她的前男友,這你說我要都不生氣,我還是人麽?”陸良笙把頭埋在言迴迴的頸窩裏,口氣十分委屈。


    想想也是,如果陸良笙真有那心,也不會迴家了。可是如果一樣東西足夠珍貴,那麽別人碰一下都會覺得是在搶。


    言迴迴伸出手摸陸良笙毛茸茸又有點紮手的頭,一下一下,說:“我這樣是不是很無理取鬧啊?”


    “是啊。所以這麽無理取鬧的你,隻有我會收留你。就別想著要跳槽了。”陸良笙笑了。


    “你還真是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言迴迴拍了一下陸良笙的腦袋。陸良笙一把捉住她的手,翻身把她壓在身下,道:“言經理果然酒量好,這麽快酒就醒了,那我也就不用再顧忌什麽趁人之危的嫌疑了。”


    言迴迴剛剛想反駁,就被他賭住了接下來的話。於是結果是,言迴迴早上頂了兩個巨大的熊貓眼就去上班了。陸良笙還在一邊說風涼話:“多麽自然的煙熏妝啊。”不過他倒是很細致的非讓言迴迴喝了一杯溫蜂蜜水,又讓她吃了昨天阿姨買的蜜豆土司後再出門的。所以說,陸良笙其人,說話和做事是沒有什麽關係。


    雖然睡眠不足,但言迴迴的心情還是不錯的。不良情緒得到發泄後,積極的心態就又會占領高地。即使碰到公關部的美女經理取笑自己的黑眼圈,她也不過是一笑了之。


    剛剛到辦公室沒多久,就聽見簡勻說有人找。不出所料,果然是南方。


    “二嫂。”南方笑的十分歡暢,隻是她的笑容與她的職業裝實在是不太相稱。


    “額,你在公司就別叫我二嫂了,叫我言姐就好。”言迴迴盡量把自己額頭上的黑線抹掉。


    “知道了,言姐。”南方好奇的打量著言迴迴的辦公室。


    “你先坐一下,我待會帶你去見一下人事部經理。看看有什麽部門有空缺或者缺人手,你就去那裏。”言迴迴邊和南方講話邊在msn上找人事部經理,看看他在不在公司。


    “言姐,你的辦公室真有格調!”


    “你在逗我吧,你哥哥們的辦公室肯定比我好很多。”


    “不是啊,他們的辦公室都可俗氣了,都很大,然後擺一套簇新的金裝書,其實一看就知道他們從來不看,二哥倒不這樣,不過他的辦公室太混亂,各種文件書籍通通亂放,讓人看著眼暈。不像你,你這裏的東西,書籍一看就是你自己會常常看的,還有牆上的照片,都給人很溫暖的感覺。”南方甜甜的聲音認真的說。


    言迴迴知道這個女孩子是真的單純,她喜歡,也羨慕。羨慕南方有這樣單純的資格。


    沒錯,單純也是需要資格的。


    你很難想象一個食不果腹,找不到工作,家裏又窘迫的人嫌棄市中心寫字樓頂樓的老板的辦公室俗氣。他們可是做夢都想進到那裏去。


    “人事部經理今天不在公司,不過他說了,財務部那裏有個空缺,你要是願意的話,就去那裏好嗎?”言迴迴端給她一杯咖啡,是用一個有加菲貓圖案的杯子泡的。


    “可以啊,( ⊙o⊙ )哇,言姐你也有這麽萌的杯子啊!我以為你一定會嫌棄這樣的杯子幼稚呢!”南方驚歎。


    “初中同學送的。”


    “哦,我懂了。”


    “你懂什麽?”言迴迴的腦袋上三條黑線。


    “肯定是你的初戀送的,不然不會保留到現在!”南方喝了口咖啡,用一種意味深長的語氣說。


    “不是。是陸良笙送的。”


    “二哥?你和我二哥初中就認識了啊?那不是比二哥認識易苒姐還要早?”南方的臉上閃耀著八卦的光芒。


    “額,可能還更早。”


    “更早?那是什麽時候?”


    “這個,你去問你二哥好了。現在我帶你去財務部報到,財務部經理應該不在,所以隻能去和副經理打個招唿,不過那不重要,反正你的工作暫時隻是基礎的秘書工作。如果要找你喜歡的人,別在工作時間找,午飯時間,或是午休都可以。”


    “好嘞。不過嫂子,啊不,言姐,你們高管真爽,大白天都不用在公司。”


    言迴迴不禁感慨,這丫頭的思維方式真獨特,竟然可以把對話的重點聽成這個,她歪了歪嘴角:“我們這一管理層的人工作時間都是彈性的,也就是說,不一定要在公司,不過財務部的路程路總監是在外調研,大概還要一段時間才迴來。”


    “言姐,我一直不是很清楚公費旅遊和調研的區別。”南方繼續說。


    言迴迴聽到這裏就笑了:“這個,我想你去問你大哥會比較好。我們這種草民,說了都不算的。”


    “好吧。”南方把杯子裏的咖啡一飲而盡。誰會想到她出生高幹家庭?陸良笙,你妹妹這麽犀利,你知道麽?


    把南方安頓好之後。言迴迴就蹲在辦公室裏玩掃雷,她心情好的時候就是會幹這麽無聊的事。


    由於接下來就要過年了,所以大家都很忙碌。各種年夜飯,各種借口送禮。


    往年,言迴迴一般一個晚上都最起碼有一個飯局。有的時候還會“趕場”,也就是一個晚上先去一個點吃一會兒再去另一個地兒喝一點。最後可能還要去某個地唱一局。


    所謂的交情,就是這個時候喝出來,送出來,吃出來的。


    今年,言迴迴能不去的飯局,基本都不去了。


    不單單是因為陸良笙,隻是,她開始打量自己的生活。她開始思索這樣的生活,是否是她想要的。曾經她想過要去最最偏遠的地方支教,給那些孩子當燈塔;也想過要成為一個畫家,流浪世界;還想過,開一個溫暖人心的書店和咖啡店。


    最後一個,陸良笙幫她實現了。


    可是她自己,還是沒有能成為最初她想要成為的人。


    所以在靠近年關的最後兩個禮拜裏,言迴迴竟隻出席了三次大型的聚會,其中一次還是公司內部的年夜飯。陸良笙自然是很高興,雖然他依舊天天在外應酬,但10點一定會按時迴家。言迴迴會給他熱好一杯蜂蜜水或者一碗銀耳燕窩。


    “哎,陸良笙,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我言迴迴終於變成了一個平庸的等男人迴家的女人?”言迴迴抱著抱枕盤腿坐在沙發上,眼睛盯著電視機裏的腦殘劇。用手肘碰了碰陸良笙的手臂。


    “不,我不會這麽想,你怎麽能和那種看腦殘劇的家庭主婦相提並論呢?”陸良笙攬過言迴迴的腰笑了,故意說反話。


    “嘖嘖嘖,難得你有這種覺悟。”言迴迴把腦袋靠在陸良笙的肩上,挪來挪去,希望找到最舒適的位置。頓了頓,又說:“可是,其實我覺得平庸也沒什麽不好的。”


    陸良笙捏她的臉:“小鬼,你終於醒悟了。”


    “對啊,你還記得麽,約翰列儂的故事。”言迴迴問。


    “記得,就是那個,老師問我長大想做什麽,我說‘快樂的人’,老師說我不懂問題,我告訴老師,是他不懂人生。”陸良笙答。


    “嘿嘿,和你講話就是這點好,問你什麽你都知道,一點都不費勁。”言迴迴側過頭咬他的耳朵。


    “言迴迴,我發現你最近越來越喜歡誇我了,這樣子的話,我會驕傲的。不過,我喜歡。”


    “陸總,你的手在幹嘛?”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你猜我猜不猜你猜不猜。”


    “不用猜了,你在脫我衣服,並且已經成功了。”


    之後自然是一次翻雲覆雨。驟雨初歇後,她聽見陸良笙在她耳邊說:“給我生個孩子吧。”


    言迴迴剛剛想迴答,她的手機卻響了。電話已經響了第四次了,剛剛言迴迴沒有理會,現在是一定要接,也許是十分重要的事。言迴迴想要離開,卻被陸良笙一把按住:“你就這麽接,那個兔崽子打電話也不挑點!”


    言迴迴橫了他一眼,平複了一下唿吸接起了電話,聲音都有點啞:“喂,ey,你好,這麽晚了有事麽?”


    “想問問你明天有沒有空?”


    “有啊。”


    “那你陪我去一個地方,然後我把玉佩給你。”


    “好的。”


    “你的聲音怎麽了?旁邊有男人吧?”


    “沒有,我最近感冒了而已。”言迴迴本能的否認。可是她卻明顯感覺到陸良笙的怒氣。


    “好吧,原來你也會生病啊,那你好好休息吧。晚安!”楚自橫在電話那頭無聲的笑了。


    掛完電話後,她就看見陸良笙微變的臉色,他一下子就把她推到了,然後頭頂著頭道:“感冒是麽?那我要讓你的喉嚨啞的徹底一點,省的別人說你的感冒是裝的。”


    這一夜,言迴迴真的是**,又失聲。


    而楚自橫一個人,在他嶄新的工作室裏。完成了一件他意料之外的作品。全世界獨此一件。


    用純正的鮮紅色的絲綢,全都是手工剪裁。由他自己親自完成的長裙,有天然的褶皺質感。不禁會讓人想起那闕詞“東城漸覺風光好,縠皺波紋迎客棹。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


    這件長裙禮服應該屬於誰,楚自橫的腦子裏竟然浮現出了某人的影子。她的身材夠高挑,大概有169的樣子,應該很適合長裙吧。不過她似乎並不在乎衣服什麽的。楚自橫想起她衝著絕塵而去的車子破口大罵的時候,覺得這個女人真幼稚。可是看到她以市場部經理身份出現的時候,又覺得她好世故。楚自橫淡淡的勾了勾嘴角,把那塊紅繩都褪了色的玉放在了新製成的禮服上,竟然莫名的相稱。都說黃金有價玉無價。這塊玉雖然算不上是上品,可是一看就是已經戴了還多年了,圓潤溫和,所以說,人養玉,玉養人。玉是有靈性的。


    楚自橫對這個叫言迴迴的女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個小小年夜,陳讓正坐著午夜航班飛迴來。聽見隔壁座的媽媽問小女孩說長大了想做什麽,小女孩說吃豆沙包。媽媽說她很笨,聽不懂問題,小女孩哭了。


    陳讓知道,如果言迴迴在這的話,一定會說:“是你不懂人生。”


    下飛機開機的時候,他突然很想給言迴迴打個電話,用一個已經用了十年的號碼。卻收到兩條短信。一條來自他的心腹沈叢:“找到錢玉了,他現在在越南西部的一個小城裏,少爺要我過去把他弄迴來麽?”


    陳讓漫不經心的給沈從打了個電話:“當然。不過別動粗。就說我好久不見錢叔了,想和他敘敘舊。順便帶他去看看我爸。如果他不肯迴來的話,就和他說,我會送西西去看他。他這麽久不在國內出現,想必也是想女兒的。還有,千萬別讓他死在半路上。那樣太便宜他了。”


    “知道了,少爺,你放心吧。”


    還有一條是:“我知道你在引章國際,我現在已經是那裏的實習生了,你休想躲我。”短信的備注是“豆芽兒”。也就是,南方。


    陳讓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他邊走邊聽見早上六點的鍾聲,可天空還是那麽黑,就像當初,他們每天六點半到校,昏昏欲睡的早讀,天還僅僅是微亮,尤其是冬天。老師在教室裏轉來轉去,但依舊有人乘其不備吃早飯。教室裏充斥著油餅或是肉饅頭的味道。言迴迴盯著同一句英語句子讀了好多遍,邊讀邊打哈欠。這些事都好像是昨天,但迴過神來卻發現,原來是已經過去了12年。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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