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那死丫頭跑哪去了,等我找到她,非要好好收拾她一頓不可!”


    “就是啊,她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了,讓我們留下來跟著受苦,唉…”


    “再別說了,趕緊找吧,不然大家夥怎麽跟媚姨交代?”


    淩亂的腳步傳來,伴著一陣急切而又慌亂的聲音響起,由遠到近,隨著冷冽刺骨的冬風慢慢的向著四周飄散開來。


    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很顯然那群侍衛朝著前麵跑去了…


    當天地隻剩下凜冽寒風陣陣的時候,那片如玉一般潔白無瑕的雪地裏卻慢慢的冒出了一個小小的小腦袋,朝著四麵八方瞅了瞅,一看沒人,緊繃的神經這才放鬆了下來。


    雖然此時說是在寒冷的冬天,可是此刻的她,卻是滿頭大汗,不因其它,因為她這次終於逃出來了。


    她的眉頭緊緊地皺著,似乎在琢磨什麽事情一般。


    這次終於逃出去了,現在的處境還不是很明朗,不知道那群人走了沒有,還是發現前麵沒人,正在往迴走?


    越想,她的心裏越發的著急和忐忑起來。


    不行,我一定要離開,為了娘的遺願,去找父親。


    想完,她臉上的表情慢慢的變得堅定了起來,謹慎的抬了抬頭,朝著四周又看了看,沒人,這才將那弱小的身子慢慢的的露了出來。


    當她從那雪地裏爬出來那一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完美——不應該是那宛如陶瓷般粉嫩的娃娃臉,笑起來狡黠想雪中的仙子般的笑意,那樣的完美嗎?


    可是,這個孩子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完美。


    隻見,她的身體上下,幾乎根本就沒有一個好地方,因為冬天的緣故。身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凍瘡,透過那被雪水浸濕而顯得更加透明的裘衣,看起來則更加的讓人作嘔。淩冽的冬天,刮著刺骨一樣的寒風,每刮到一處,便好似刀割一樣的疼。可是她穿著單薄而又被浸濕的裘衣,在這凜冽的寒風中,卻是毫無感覺。


    她慢慢的撩起臉前長得幾乎可以遮住臉的碎發,這時才勉強可以看清,那張猙獰的臉。


    之所以說勉強,是因為麵前這張臉,幾乎被各種各樣的傷疤布滿了整個臉頰,在這白天太陽的照耀下,卻顯得格外清晰可見有的是已經開始化膿的膿瘡,有的則是被利器所傷,有的則好像被鞭子一類的物品抽打過的痕跡。


    在臉上有最長的一條,則是從左邊臉頰直到右臉嘴角,嘴角隻要微微一扯,就像那陰森恐怖的笑容。那笑容,宛如剛從地獄放出來額羅刹惡鬼,攝人心魄。


    隻有那一雙朦朧可見的眼睛,卻是格外清澈明亮。就像第一縷陽光,照入涼州城那個最大的湖時的燦爛,波光瀲灩。又像夜幕中劃破天際的璀璨流星,萬世守候,隻等那光輝一聚。


    茫茫雪地,寒風刺骨。身上的凍瘡傷疤發作,又癢又痛,可她卻覺得,前所未有的暢快。可能是從來沒有一次,像這樣開心。她似乎感受到,有什麽美好的事情在等著她。


    她想,或許就是娘親口中的“美好未來”。


    這是她多少次逃跑,她也記不清了。隻是記得,每次逃跑被抓迴去後,樂坊的湄姨就會費盡心機醫好她。等她恢複後,就會讓人把她吊起來,拿東西抽打。有時是鞭子,有時是帶著微刺的腰帶什麽的,很痛,但是她都忍了。


    為了娘親的遺願,無論受多大的苦,她都不怕。


    思緒緩緩的飄向遠方……


    兩年前,一場極大的風雪,帶走了近日來體弱多病,纏綿病榻的娘親。那天,站在門外的孩子一直沒有哭,隻是默默的退了幾步,屈膝跪在雪地裏,三天三夜,從未離開。


    “七七,你還在外麵跪著做什麽?你娘月秀恐怕是不行了,唉,快進去看你娘最後一麵吧!”一名麵容上漸現老色的夫人遺憾的說道。


    那個孩子身體猛地顫了幾下,突然便大聲的哭了起來。


    幾秒鍾之後,她站起身來,在準備打開房門的時候,她停了下來,伸出那顫顫巍巍的手,擦了擦了眼淚,便慢慢的打開了房門。


    可是當她向著床榻方向望去的時候,卻再也忍不住再次掉下淚來,再次失聲痛哭了起來。


    “娘親…娘親…”她跪在娘親的床前。


    “七七…乖…七七不哭,娘。知道自己。身體…情況…的”病榻之上的月秀勉強裝起了絲絲笑容,可是那勉強裝起的一絲笑容卻顯得那麽的蒼白無力。月秀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可麵對他和她唯一的結晶,她還是打心裏很疼愛那個孩子的。


    即使他再沒有來找過她。是的,即使他從來沒有找過她。


    月秀緊緊抓住了七七的手。


    她感覺被月秀的手攥的生疼,可是這個疼卻比不上心中的痛。自打自己生下來起,便是娘照顧她,她雖說從來沒有見過那個所謂的父親,可也因為沒有見到父親的緣故,跟別的小孩玩不到一塊,常常自己獨處,為了不增加娘親的負擔,自己卻也是十分的乖巧聽話,可現在娘親,這個自己唯一的最親的人也要離開自己了,自己以後該怎麽辦?沒有了娘,這個世界上還有誰值得自己托付。


    月秀艱難的亂動,似乎是想要坐立起來,七七看到馬上站立起來扶著她坐立起來。月秀看看七七,便對她說道:“”七七,娘很慶幸…有你這麽個女兒…陪著我生活了這些年,可是你…知…道嗎?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你爹…了,你答應娘,去找“


    ”娘親…“話還沒有說完,便對她打斷。


    月秀替她撥動了臉龐上的碎發,並艱難的對她說:”傻七七,不管…怎麽樣,他終究。是你的…父親啊!答應…娘,去帝都去找你爹吧,有了他。你以後…的生活。,就有“


    話還沒有說完,月秀就使勁艱難的大聲的喘氣,隨後摸著她臉龐的手便緩緩無力的垂了下去。


    ”娘親!娘親!娘親你不要離開七七…七七以後會更乖的,娘親!“她再也忍不住,失聲大哭了起來。2個小時後,雙腿已經麻木了,她艱難的站了起來。心中的恨意越來越強,她恨那個男人,恨那個所謂的父親,恨他為什麽要拋棄娘親,將她一個人留在煙花之地,棄之不顧。


    心中越想,便越恨,那雙小小的拳頭因為攥的太緊變得越發蒼白。……想到這裏,她眼睛轉了轉,彎下腰賊賊的跑了。盡管彎下腰的時候,真的全身都痛得要死。可是既然選擇了逃跑,就不能有迴旋的餘地。為了不被再次被抓迴去,她隻能盡最大努力,往前跑。盡管,她不知道,未來等待她的,究竟是些什麽……


    寒風刮在臉邊,耳邊皆是”颼颼“的風聲,臉頰生疼,可她顧不得那麽多,隻是一味的向北跑。娘親說過,一直往北的方向,叫做帝都,那裏有爹,有家,還有她的幸福。


    想到這裏,她滿意的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雙眸散發出一種,名為希望的光芒。自從兩年前娘親過世後,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希望的滋味了。


    九歲時的她,總是會想到,時光匆匆,她總要留些什麽東西在世上。以證明,自己曾來過這個世界。那時候,那稚嫩的想法就已然成為了她的目標。可是後來一連串的打擊,她實在沒有心力,再去接受什麽未知的好奇了。


    有時也她會想到,還好,時光匆匆,她還未來得及實現自己生命的價值,就已經長大。至少她還來得及,接收下一段未知的生命。


    她叫七七,自小生長在涼州城的留仙坊。涼州城是一個美麗的地方,四麵環水,陌上樂坊夜夜笙歌、繁華歌舞。留仙坊便是涼州城最大的樂坊,說是樂坊,其實還是青樓,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肉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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