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送君去。


    冰雪聖地的正麵山門,寒風唿嘯,皚皚白雪飄飄落下,淩綃與林雪珊站在山門處,衣衫單薄,冷的不是身,是心,微冷。一段短暫的感情,始於雪山,終於雪山,略微不舍,卻是兩人共同的選擇,她需要的是一場修行上的曆練,他需要的是人生的曆練。


    “謝謝。”林雪珊淡淡道。


    “說了,你不欠我什麽。”淩綃緩緩搖頭。


    林雪珊淡淡笑了笑,沒有迴答。


    淩綃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在拖延分離的時間,反正他就想多聽她說幾句話:“你師傅怎麽說?”指的是拿去水屬性之珠這件事。


    “她搖搖頭,笑了笑。”林雪珊搖搖頭笑了笑。


    淩綃深深看著她的眼眸,許久肯定道:“你懷疑了,你開始懷疑你師傅說的話。”


    林雪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很堅決地點頭同意淩綃的觀點,其實更像是在說服自己:“師傅說,劍之道,清心寡欲可成,無情無欲乃大成,可你知道的,與事實有些偏差。”


    淩綃想起那個怎麽看都沒有女神範兒的冰雪女神,還有那雙眼眸中透露出來的眼神,似乎並不像林雪珊口中那麽慈祥的一個老人,不知該怎麽勸解林雪珊。


    “我們會為了某一個目標一路追尋,到最後興許發現不斷的追尋隻是讓自己看清楚了當初的目標是多麽錯誤與可笑,隻是,”林雪珊伸手接了一片雪花,悠悠道:“站在我這裏,退不得,我會繼續往前走,否則我永遠弄不清自己。”


    “你到是想的開,”淩綃一笑,道:“那邊就讓別離灑脫些兒吧。”轉身離開,身影在茫茫飄雪中悄然遠去。


    ……………


    ……………


    小溪流蜿蜒而下,兩旁稀疏地種植些兒楊柳,一座小木橋架在小溪流上,裝飾的意味大於實用,葉子落盡的老樹上纏繞著幹枯的藤蔓,樹下幾間與破敗無關的茅草屋。


    茅屋前,兩個老者隔著一副棋盤對坐著,一個黑衣,另一個也是黑衣,一個高大,一個矮小,矮小老人的棋力明顯略差一些,敲著棋子苦思。


    “師傅師傅。”一個急促的叫聲從不遠處的山林間傳來,是一個少年。


    這叫聲解了矮小老人的僵局,鬆了口氣,他順手放下棋子,迴頭衝著那少年訓斥道:“什麽事情那麽驚慌失措的,定力太差了。”高大老人一笑,對於矮小老人的做作毫不在意。


    少年的速度很快,兩人的對話剛落,他的身子已經過了木橋,背上還背著一個東西,再近些時,他背上的東西是個人。


    “師傅快看,師兄他…師兄他…”少年將背上的人放下來,是一個中年人,臉色暗黑,唿吸微弱,若有若無的感覺。


    矮小老人全身一震,手一招,中年人便飛到了他的懷中,這份修為實在太恐怖了,手放在中年人的脈搏處,臉色越來越難看,好一會兒,對高大老人道:“老石你看看。”


    高大老人一臉迷惑,他還從未見過矮小老人這樣難看的臉色,他知道矮小老人對弟子很寶貝,然而以他們兩人現在的修為,隻要還有一口氣在,至少能保命,也將手搭在中年人的手脈上,臉色立馬劇變——


    中年人體內有一股狂暴的靈氣,在經脈內肆意破壞,最恐怖的是,這股毀滅能量的屬性竟然淩駕於中年人自身的光明屬性之上,雖說光明屬性與黑暗屬性同為上位屬性,但無可爭議的是,光明對黑暗天生有克製作用,也就是說光明屬性就靈氣屬性而言,處於最頂端,即便他們的修為通天,也無法逆改自然規則,也就是說,這個中年人隻能等死。


    矮小老人手掌泛出柔和的白色光芒,源源不斷地從中年人的頭頂湧入,中年人的臉色稍有好轉,然而隻要矮小老人一收迴手掌,中年人的臉色便有變成了暗黑色。


    “老人,沒用的。”高大老人搖搖頭道,矮小老人的名字就叫老人:“這股能量太過詭異,充滿了毀滅。”


    老人頹然鬆手,一臉頹廢,好一會兒道:“石頭,我很生氣很生氣。”


    叫石頭的高大老人知道老人真的很生氣了,不是因為他說他很生氣,而是因為他叫自己石頭,兩人從撒尿和泥巴開始一起玩兒,每次老人特別生氣的時候總是叫石頭來解氣。


    中年人的唿吸越來越弱,老人的臉色平靜下來,不愧是經曆過大風浪的人,風平浪靜的感覺,跟沒事兒似的,隻有他的老朋友石頭才知道內心中埋藏著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


    “這麽怪異的能量不多,”老人沉思了一會兒道:“上古獸人的血脈力量,如果發生變異或許會有可能。”


    石頭搖搖頭道:“傳言都說上古獸人的血脈會發生變異,然而我們活了這麽許多年,可曾聽聞過?倒是上古獸人一族越來越微弱,現在真正能激發血脈的隻怕寥寥無幾了。”


    “我隻能想到這種可能。”老人很固執,這性格不像個老人,倒像塊石頭,茅廁裏又臭又硬的石頭。


    石頭也了解這個老朋友的脾氣,選了個折中的辦法,道:“在冰霜帝國的草原上尚有上古獸人的遺族,不若讓鳴兒去探查探查再做定論。”少年不停點頭,因為他就是鳴兒,方鳴。


    一會兒,老人終於緩緩點頭,算是給老朋友一個麵子,方鳴欣然去收拾行李準備出行,臉上沒有半點因為師兄死去而傷痛的表情,石頭眨眨眼睛還是很不理解,雖然他已經活了許多歲數,經曆了許多好多人沒經曆的事情。


    ……………


    ……………


    一家馬車想西南而行,馬車很結實,駕車的仍舊是梁青山,因為要去他家。


    那天發生雪崩後,林雪珊與淩綃同時失蹤,梁青山與南宮華壓根兒沒有出手的機會,淩綃生死不明,也沒那個心情,之後左都尉便將兩人嚴格看管,甚至還請了一個宮廷的祭師,畢竟聖女失蹤對他來說比天塌了嚴重多了。


    三人這次的任務是完全失敗,連身份都泄露了,隻不過林雪珊似乎並沒有告訴左都尉,因而他們還能混到一輛馬車與半車的食物,三人都不知道如何解決沒完成任務的問題,又梁青山的老家便在草原的西南麵,便決定去散散心。


    “淩綃快說你與聖女在冰天雪地裏是怎麽過的?”梁青山一點沒為可能的殺手聯盟的懲罰擔憂,迴家的興奮毫不掩飾地寫在臉上,迴頭對淩綃問道,這已經是一路上他地十次問這個問題了。


    原本他感興趣的是淩綃突然突破到魂宗境界,然而當淩綃不小心說出與林雪珊在冰天雪地獨處了許多天,梁青山一直不曾表現出來的八卦情懷突然爆發,一麵不相信高高在上的聖女會願意與淩綃這麽猥瑣的人獨處,一麵又對發生的事情十分好奇。


    淩綃懶得搭理他,轉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南宮華道:“不過一次任務失敗,可能會有懲罰,但不會要命的。”


    南宮華搖搖頭,坐起身子,道:“我想的不是這個,我在想我們的未來。”這話聽起來很有歧義,不過淩綃沒有打岔,當南宮華認真起來的時候,最好不要惹惱他。


    “這樣下去肯定沒什麽好下場,更重要的是,沒有盼頭,我們都不是幹這行的料。”淩綃聽著外麵放生高歌的梁青山,很無奈地點頭同意。


    “還記不記得老梁提過的那事?”南宮華眼眸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淩綃一愣,不確定道:“你是說我們組建自己的傭兵團?”南宮華點點頭。


    淩綃想了一會兒,他對傭兵團的內部結構還是比較了解的,更重要的是,淩正恩留下來的資源,道:“也不是不可行,可是我們麵臨的一個很大的問題。”指了指氣海位置,兩人都明白,他們的生命還捏在殺手聯盟手中。


    南宮華眼眸中閃過智慧的光芒,緩緩道:“或許隻是缺少一個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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