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聽了急忙道:“讓晴雯進來吧。”春纖應了一聲,轉身出去。過了一會兒,春纖便帶著晴雯進了屋。晴雯見了黛玉,急忙跪了下來道:“林姑娘。”黛玉見狀,急忙對雪雁道:“快扶晴雯姐姐起來說話。”


    雪雁急忙扶晴雯起身。黛玉心裏明白,寶玉是賈母心尖上的人,如今晴雯惹了寶玉,賈母往日雖然看重晴雯,但與寶玉相比,晴雯不過草芥之人罷了。今日賈母雖讓晴雯迴去服侍,但境遇必然不如以前。


    看看站在麵前的晴雯,黛玉不禁起了憐憫之情。晴雯的姿色出挑,莫說是丫頭,就是各家的小姐也要遜色好多。可憐命運不濟,偏偏落了個下女使喚。虧寶玉自詡為絳花洞主。要護的天下女子周全。偏偏晴雯就落得這般田地。寶玉卻不聞不問。


    黛玉看了看晴雯,知道她必然有話要說,便對春纖和雪雁道:“你們兩個出去歇息吧。再去倒一杯熱茶來。”雪雁等人急忙答應,帶著小丫頭出了門,須臾,有小丫頭捧上茶來。


    黛玉見眾人都散了,對晴雯道:“晴雯,你今日來,有什麽事兒嗎。”晴雯見黛玉問話急忙跪了下來,黛玉要扶,卻被晴雯止住。晴雯朝黛玉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後。才緩緩開口道:“


    姑娘,我自小被賴大家的買進賈家,開始服侍老太太,心裏就一直隻有老太太一個,隻想著用心服侍。縱然知道自己比不過鴛鴦,琥珀,等人在老太太跟前得臉,可我也用心伺候,萬不敢有絲毫差池。


    後來因寶玉害怕,我才被分到怡紅院服侍寶玉,我心裏明白,寶二爺和璉二爺他們不一樣,是個親厚隨和的,心中就也打定主意,隻是用心服侍寶玉,隻是寶玉身邊有襲人,麝月等大丫頭,並排不上我。


    我也不過是寶玉高興了,陪著寶玉說笑幾句就是了,我也知道襲人看不慣我的脾氣性情,往日裏不免也說上幾句。我也沒在意。不巧,前個兒寶玉忽然心血來潮要玩水,就拉著我和碧痕玩笑。我因身子不大爽快,懶得動。又怕掃了寶玉的姓,才玩了一會子。可巧寶玉著了涼。襲人說我不用心服侍。卻不想太太也知道了。”


    黛玉心裏明白晴雯委屈,便拉起晴雯,勸慰了一番。見晴雯不住的哭,黛玉道:“如今我倒是有個主意,隻怕委屈了姐姐。”晴雯道:“什麽主意,姑娘說就是。”黛玉才道:“如今紫鵑去了怡紅院服侍。我也缺人使喚,你若願意,我趕明兒和外祖母說說,讓你到館服侍可好?”


    晴雯聽了,急忙給黛玉磕頭道:“姑娘大恩,奴婢願意在姑娘身邊做個粗使的丫頭。”黛玉急忙扶起晴雯道:“天晚了,你先迴去吧。請放心,若有機會,我一定跟外祖母提起。”說完就吩咐雪雁送晴雯迴去了。


    第二日,黛玉請安時,見賈母高興,就將晴雯一事說起,賈母因為紫鵑去了怡紅院,黛玉缺人服侍。聽黛玉提起晴雯一事,急忙應了。叫了晴雯來,囑咐晴雯用心服侍一類的話,也就罷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探春便和眾姐妹提議,要起詩社,眾人覺得主意清雅,都欣然同意,黛玉本不愛湊熱鬧,耐不住探春幾次央求,也就應了。眾人齊聚在怡紅院,各自起了別號,可巧寶玉新得了幾盆白海棠。


    眾人便決定以白海棠為題作詩。又點了一支夢恬香為限。眾姐妹都靜靜的想。隻有黛玉靠在迴廊上時而看魚,時而與小丫頭說笑。看香剩一寸時,才取了紙筆,到案上寫了詩。完卷後,黛玉才將詩交給李紈。眾姐妹看時見紙上用娟秀的小楷寫道:


    “半卷湘簾半掩門,碾冰為土玉為盆。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月窟仙人縫縞抉,秋閨怨女拭啼痕。嬌羞默默同誰訴,倦倚西風夜已昏”。


    眾人見了忙讚黛玉的詩新穎別致,立意奇巧,寶玉更是不住的問黛玉,是如何想來的。黛玉隻是笑笑不語。李紈見眾人都說,便開口道今日少不得要推妃子為魁了。黛玉作詩不過是為了消遣娛樂。並無意與誰爭個高低,隻是一笑罷了。


    寶玉見黛玉的詩作奇巧不落俗套,急忙吩咐襲人拿來空白扇麵,自己親自謄寫到扇麵上,黛玉也不管這些,隻是隨他去了。自己說身體不好,扶著雪雁迴到了館。


    且說,正值賈政生日,因為寶玉往日與北靜王水溶有些往來,故而賈政今日特意命了寶玉請了水溶前來。水溶一向清高,心中明白賈府裏多是利祿小人。縱然與寶玉有些往來,也不過是顧及元春的麵子而已。


    水溶年紀雖小,但不比寶玉自幼在女兒堆中廝混,不喜讀書。水溶不僅文武雙全,且洞察世事,又喜歡遊曆山水。也知道民間是如何傳唱四大家族的。


    乃曰:“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阿房宮,三百裏,住不下金陵一個史。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便可知道四大家族不僅天家富貴,且勢力盤根錯節。


    家族子弟也沒有了忌憚,整日裏無惡不作。橫行鄉裏,欺淩百姓。其中尤以賈家最甚。如今賈府的大姑娘元春晉為賢德妃。為了元妃省親一事。賈家竟也以接駕為名,修了富麗堂皇的大觀園。


    據說那裏奇花異草,亭台樓閣。可謂金堆玉砌。奢華無比,水溶素來不愛這些,但心中也想探個究竟。這些年水溶奉旨秘密查訪賈家的罪證,已經有所收獲。今日有機會去賈家,更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水溶焉有推辭之意,急忙應了下來。水溶乘轎行至賈府門前時,賈政等人已經在此迎候多時。水溶頷首笑笑,隨著賈政進了內宅。內宅裏,賈母帶著府中女眷忙給水溶行禮。水溶從不在女色上用心。但也聽聞賈府的小姐們各個國色天香,各有風姿。


    水溶見了朝賈母道:“老太君好福氣,守著一群絕色人物,小王孤陋寡聞,沒想到京城的美人都在老太君的府上了。”


    三春等人知道水溶不過客套之言,想水溶貴為王爺,必然見過許多絕色佳麗。對於自己不過隨口一說。怎會認真。倒是寶釵見水溶眉目清秀,神情舉止都勝於寶玉。心中也多了一分心思。


    今天見水溶誇獎自己。不由得更羞得粉麵通紅。水溶在宮中多年,早就練就了察言觀色的本事。看寶釵如此,不由得冷笑一聲。倒也不露痕跡。


    賈母見水溶年紀性情都是不錯的,心中暗想,若是賈府能與北靜王府結親,那更是如虎添翼。想到這兒,便將三春等人介紹給水溶。三姐妹,也含笑向水溶行禮。水溶也頷首迴禮。賈母又拉過寶釵站在水溶跟前。


    道:“王爺,這是姨太太的女兒薛寶釵。”寶釵急忙福身行禮道:“民女薛寶釵,參見王爺。”水溶聽了便知道這就是寶玉口中的寶姐姐。心中暗笑,好沒有成算的女子。不過是個皇商之女,竟然也敢不顧及身份的站在人前見客。


    水溶不語,隻是靜靜的觀察著寶釵,隻見她梳著高高的百合髻。插著珊瑚步搖。上身穿水綠色雲紋縐紗袍藕絲琵琶衿上裳。下身穿米黃色流彩飛花蹙金翬翟褘衣緞地繡花百蝶裙。看寶釵這幅妝扮,水溶知道寶釵必然是精心打扮過的。


    心中對寶釵的厭惡便也加重了幾分。也不說什麽,隻溫聲道:“姑娘請起吧。”賈母看看水溶道:“王爺,老身的外孫女身子不好,不能出來拜見王爺,請王爺恕罪。”


    水溶道:“無妨。”賈政見時辰不早了,便道:“請王爺正廳看戲吧。”水溶朝賈母點點頭。便隨著賈政去了正廳看戲。賈政執意要水溶點戲,水溶不好推辭,就點了一出南柯夢。


    水溶不愛聽戲,一直就淡淡的,過了一會道:“小王聽人說起,世翁家的園子修得極好。連貴妃也稱讚不已。小王一直無緣一見。今日盡然來了,就勞煩寶玉領我見識一番。不知可否?”賈政聽了自然答應。


    又喚來寶玉,囑咐要好生服侍王爺一類的話。寶玉一一應了,才引著水溶往大觀園裏來。


    館中,黛玉靠在窗前靜靜的看著窗外的風景,忽然迴頭輕聲道:“晴雯,去拿我的琴來,擺在院子裏。”


    晴雯急忙依照吩咐,將琴擺好。黛玉吩咐雪雁端來水盆,黛玉淨了手,就扶著晴雯的手,來到院子前坐下。晴雯服侍黛玉多日。也知道黛玉是精通音律之人。自己雖然不通,但也愛聽黛玉的琴聲,於是隨口道:“姑娘今日好興致,不知姑娘今日要彈什麽曲子?”


    黛玉本就是一時興起,今日被晴雯一問,也思量起來。不知怎麽,腦子裏,竟然閃過那日竹林裏那位白衣男子,溫潤的麵容。和他認真吹簫的樣子。


    黛玉不明白自己因何會想起這個素未平生的男子,苦笑一聲,雙手輕撫琴弦,一曲昭君怨緩緩流出。纏綿哀怨。


    水溶出了怡紅院,就聽見隱隱的有琴聲傳來。便對寶玉道:“不知貴府之中誰在撫琴。”寶玉聽了道:“一定是林妹妹的琴聲。”


    水溶疑惑道:“林妹妹?”寶玉道:“迴王爺,是我姑媽的女兒,妹妹身子不好,不大出門。在館靜養呢。”水溶道:“原來是表小姐。”水溶一向不在女色上用心。但不知怎麽對這位撫琴之人起了好奇之心。


    寶玉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他有個神仙似的妹妹,急忙道:“王爺不妨隨我去館,聽妹妹撫琴。”水溶自有熟讀孔孟,自然明白男子不能擅入閨閣,但今日不知怎麽了,鬼使神差的答應了寶玉的提議。隨著寶玉往館來了


    寶玉素來隨意慣了,進了館也不等丫頭通傳,便高聲道:“林妹妹。我來看你了。還帶來一位貴客。”


    黛玉聽寶玉高聲叫嚷,不禁皺了一下秀眉,但又聽寶玉帶來貴客,心中疑惑,不知是誰。正疑惑就見寶玉帶了一個身著月白常服的公子進了門。水溶早聽聞寶玉的表妹國色天香,倒也沒什麽興趣,但今日聽了琴音。便有了一絲好奇。


    寶玉急忙拉過水溶,對黛玉道:“林妹妹,這是北靜王。”黛玉抬頭看時,彼此皆是一驚。愣愣的站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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