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管閑事!沒有你插手的話,我明明自己就有能力可以不動用暴力、和平解決的……搞得好像又是你幫了我一次一樣!”紅玉悶悶地嘀咕。


    雖然這個時代有油燈、蠟燭等等用來照明的東西,但是農村的人為了節省,一般沒什麽事的都不怎麽點燈,早早就睡下了,所以村裏麵隻有零星的微弱火光。迴村的小路很是顛簸,隻有牛車車輪轉動“嘎吱——嘎吱——”的聲音清晰的響在靜靜地夜晚,讓紅玉心裏感覺毛毛的。


    “姐姐——姐姐——”就在這時候,熟悉的聲音傳入了紅玉的耳朵,紅玉睜大眼睛望去,隱約見到村口一個跳動的黑影,紅玉還未看清那身影嘴角已經上揚,清脆稚嫩的喊聲帶著期盼、雀躍,讓她覺得溫暖又窩心,眼前仿佛一片亮堂。


    “六兒!”紅玉從牛車上一躍而下,歡喜奔向那個小身影。


    六兒鼻頭凍得紅通通的,連蹦帶跳興奮地朝姐姐招手。


    紅玉捏著六兒的小臉左右晃了晃,小臉的肉少了不少,不像小時候那樣軟乎乎的了,“讓姐姐看看,嗯……是長高了,可是怎麽這樣瘦了,是不是沒有聽姐姐的話好好吃飯?”


    六兒搖搖頭,腰一挺手拍了拍肚子,眼睛眨巴眨巴的說道:“當然不是了,我每天都吃得很飽的!”


    紅玉捂著六兒冰涼的手,柔聲道:“別凍壞啦!咱們快迴家去吧~”姐弟兩個手牽著手往家走。


    “姐~”


    “嗯?”


    “我和你打個商量。”


    “什麽事兒?”


    “我現在長大了,以後在有外人的時候可不能六兒、六兒的喊我了!”


    “那喊你什麽?”


    “姐姐你忘了,我有大名的,叫逸文,謝逸文!男子漢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夫子說的。”


    “切~人小鬼大!”


    迴到家中,紅玉告訴爹娘王家豆腐鋪子的事已經解決了,讓他們以後不用擔心。謝永全和謝陳氏的表情自然是不敢相信的,怎的閨女出去一趟就把看來很麻煩的事情搞定了?特別是謝永全先是教訓紅玉為何不聽他的話,後來又問道:“你說的是真的?怎麽解決的?王家鋪子的人不是好說話的呀!”


    “我就說紅玉有本事能辦好,你偏不信!這不,你瞅瞅,還不多虧著我把紅玉叫迴來了!”謝陳氏得意的朝謝永全說道。


    謝永全一歎,“我這還不是為了紅玉著想!孩子,你說說,到底是怎麽解決的?”


    紅玉想了想,決定省略趙擎飛打斷人家的腿的事,“其實也簡單,說來說去,他們這麽做還不是因著我們的賣豆腐搶了他們生意,讓他們少賺了銀子,那隻要我們給些好處,他們自然也犯不著再惹事。”說著,紅玉把與王家鋪子商定的事簡要的同謝永全和謝陳氏說了一下。


    謝永全聽了麵上好不容易露出淡淡的笑容來,點點頭,“是個好法子!好閨女,真虧你能想出這個法子來!”


    “這哪是什麽好法子?!憑什麽把豆腐的秘方給他們?那我們不是吃了大虧!”謝陳氏忽的一下子站起來。


    紅玉笑道:“娘,放心吧,我們不會少賺銀子的,你等著看好了!”


    晚飯時間,紅玉特別大顯身手,為肚子餓了的六兒準備了幾樣美味的菜肴,有杏仁豆腐羹、什錦小炒盤、酸菜燉肉,再加上紅玉特地在鎮上為六兒買的花色饅頭,六兒左右雙手同時開動,一手拿著軟乎乎你的饅頭,一手夾一筷子小菜,吃得滿嘴油光,這讓紅玉的滿足和成就感大增,謝永全和謝陳氏見到六兒吃得這樣歡快,眼中也都流淌著笑意。


    桌上油燈裏小小的黃色火苗也仿佛感受到家中靜謐溫馨的氛圍而歡樂地跳動著。


    “哎呀!”謝陳氏突然叫了一聲,拉過六兒的一隻褲腿,膝蓋上破了雞蛋大小的一個洞,周圍都磨得毛毛躁躁的,“你這猴崽子!這褲子是新做的,才穿了多少天又壞了?!你說說怎麽迴事?怎麽衣服到你身上就這麽不經穿,沒幾天不是這裏破了就是那裏裂了!”


    “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六兒低著頭小聲說道。


    “摔了一跤、摔了一跤,怎的別人家的孩子不摔跤,就你摔跤?你這個小敗家子,你這一年頭都穿破了多少件衣服了?我看你是沒去私塾好好念書,偷偷跑去玩了,是不是?!”謝陳氏厲聲責問。


    “我沒有!”六兒委屈的緊抿著唇。


    “好了,好了,娘,像六兒這麽大的孩子愛打打鬧鬧,摔兩跤,是常有的事,沒什麽大不了的!衣服破了,再做件新的就得了。”紅玉勸道,轉頭朝六兒擠了擠眼,“六兒,你吃飽了就去洗澡吧~”


    六兒悶悶的去洗澡了。


    “你這婆娘,嘴上罵罵咧咧的,還不是馬上就給他做件新的穿。六兒又不是那種不懂事的孩子,他摔一跤也怪疼的,你就別說了!”謝永全也說道。


    謝陳氏被謝永全說的又有些心疼起來,嘴裏嘟囔著:“這孩子,走路也不知道看著點兒……”


    紅玉端著一大盆熱水,走到六兒的房門前喊道:“六兒,熱水夠不夠,我進去再給你加點兒?”


    “不用!夠了!”六兒在房裏叫道。


    “還是再加點兒熱水吧!這個天最容易著涼了,而且你剛剛在村口等了那麽久,得多泡一會兒,去去身體裏的寒氣才行!我進來了——”


    “別,姐姐,你不要進來!”六兒慌忙叫道。


    “怎麽了?”紅玉止住腳步。


    “我脫光了洗澡呢……你進來,成、成何體統!男女授受不親……夫子說的。”


    “噗——”紅玉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著,還男女授受不親呢!才十一、二歲的小屁孩兒就開始“成何體統”了,語氣還如一個七八十的老者一般。


    “我是你姐,有什麽關係!再說,你才多大點兒!”


    “那、那也不行,夫子說,君子當……”


    “好了,好了!我把盆放在門外,你自己拿。”紅玉頭疼了,開始考慮是不是給他換一家私塾比較好?她可真的不想讓她的弟弟變成一個呆板固執,隻知道搖頭晃腦讀書的書呆子!


    隻是,在第二日清晨,紅玉和六兒一起喂雞時發現了他手腕上一小塊的淤青,她又是心疼又是生氣,追問下來六兒卻總是吞吞吐吐,她才知道昨晚六兒不讓她進去是為了不被她看見這淤青。


    那雙小牛犢子一般無辜的眼睛淚花花的望著她,紅玉心中一軟,隻得試探性的問道:“你是不是和別人打架了?”


    六兒委屈的扁了扁嘴,頭搖得像撥浪鼓。


    “那到底是怎麽迴事?又不像是摔的,身上其他地方有沒有哪裏傷著了?”


    六兒依舊搖頭,“是張富寶,他是城裏地主家的小少爺,沒事老是欺負別人。昨天夫子誇我背書背得好,張富寶不服氣,和他那個書童要扔掉我的筆硯,我護住了不讓他們扔,衣服就是那個時候弄破的,手也是……”


    原來是這麽迴事,“那個叫張富寶的經常欺負你嗎?”


    “沒有,越怕他的孩子他就越欺負,我不怕他!所以他隻敢扔我的筆硯。”


    “你還騙我!娘怎麽說你經常衣服破了呢?”


    “不是經常,就一兩迴,還有一次真的是我自己摔跤把袖子劃破了。”


    看來那個張富寶小小年紀就欺軟怕硬,紅玉心想,她撫摸著六兒頭,柔聲道:“不過是筆硯而已,扔了便扔了,總比自己受傷來得好呀!”


    六兒低下頭,揉了揉鼻子,輕聲道:“娘說那是要花很多銀子的……”


    “哎喲,說什麽呢,兩個都板著個臉!”不遠處,穿著藏藍色長襖的紅繡一邊說著一邊朝她們走了過來。


    紅玉一喜,六兒開口叫道:“大姐!”


    “來,大姐給你帶了好吃的,炒花生還有糖餅,拿去吧。”紅繡笑道。


    “姐,你過得好嗎?是不是太勞累了,還是姐夫對你不好?我怎麽覺著你臉色不太好,都瘦了!”紅玉拉著紅繡的手關心的問道。


    紅繡頭一撇,斜覷著紅玉,“淨胡說!我哪是瘦了,胖了還差不多!我懷著小桃花的時候娘盡給我帶吃的了……哎,對了,紅玉,你還不知道吧,葫蘆又多了個妹妹了,叫小桃花!”


    “真的?!”紅玉開心的跳起來,“你怎麽不把她帶來讓我這個姨母玩玩!”


    “下迴吧!正睡著呢,太早了。你們倆剛剛怎麽好像不高興啊?”


    “姐,你瞧瞧~”紅玉把六兒手腕上的淤青拉給紅繡看。


    紅繡瞥了一眼,就對著六兒說道:“是不是又被那個財主家的兒子,什麽張富寶的給欺負了?”


    “姐,你知道?”紅玉睜大了眼。


    “嗨,這有什麽難知道的呀!六兒平日又不愛爬樹、翻牆什麽的,怎麽就會動不動就能把衣服撕破了呢,正巧我們家旁邊也有一個小孩和六兒在一個私塾裏念書,這一問就問出來了!那個張富寶就是個小霸王,到處欺負人,別說是私塾裏的那些孩子,就連夫子也不敢對那張富寶說句重話,隻由他去了……”


    “這也太過分了!師者,不就是應該為人師表嗎?連個小屁孩兒都怕算什麽夫子!”紅玉滿臉的憤怒。


    紅繡看著紅玉,輕輕一歎,“二丫,你怎麽還跟以前一樣想不明白呢?張富寶一個孩子仗的不就是家裏的財勢嘛!隻要有了一丁點兒財、權、勢,那自然便已經高人一等,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哪惹得起?你要真去鬧起來,最後吃虧的不還是六兒?我們之前在周家做丫鬟的時候看的這些事兒還少嗎?”


    紅玉被紅繡說得蔫兒了下去,垮著臉。


    “要我說呀,你還沒有六兒懂事呢,他受了委屈隻往心裏憋著,偏你咋咋唿唿地。”紅繡打趣道。


    “我也是心疼六兒。”


    “得了吧,說的我好像不心疼六兒似的!六兒已經長大了,再者,他是個男子漢,以後這樣的事情多著了,難道這點委屈都承擔不得?”


    一語驚醒夢中人。紅繡說得一點兒沒錯,張富寶隻是一個孩子,他依仗的是他家裏的財勢,而六兒隻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子,他沒有財勢,所以他隻能忍。紅玉現在所做的一切也正是為了有一天她們一家人能夠不再看別人的臉色、不再受別人的壓迫,真真正正的過上富足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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