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這一招!可別想再騙過本少爺!”周荃側頭看了紅玉一眼,不屑的一哼,球飛快的來迴於兩腳之間。


    可這一次紅玉沒有從旁或從後切入,而是身體如離弦的箭一般朝著周荃衝過來!


    “啊——”旁邊看著的人的人都驚得叫出聲來。


    “紅玉!”陶雲舒大急。


    周荃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帶著球向後退了兩步,就在紅玉快要撞上的一瞬間險險刹住了腳步,停在了周荃的麵前。


    “你……”周荃一抬頭便看見紅玉目光銳利如劍直向來射來,心中一顫,剛要說出口的話便咽在了喉裏。


    這種時候比的是什麽?比的就是氣勢!紅玉狡邪的一笑,腳下一抹,球就滋溜溜的滾到了她這邊來,還沒等周荃反應過來,紅玉已帶著球跑開了!


    “你!你使詐!”周荃氣急敗壞的在原地跺腳。


    “嗬嗬,兵不厭詐!”紅玉笑道,然後一個漂亮的“燕子迴巢”,球射入門!


    “哈哈,贏了!贏了!”陶雲舒歡唿,她皺了皺鼻子,“紅玉,原來你不但糕點做的好,就連蹴鞠也會啊!不過論解數的話還是我略勝一籌!”


    “是,陶小……”陶雲舒朝她一瞪,紅玉又連忙改口:“雲舒的蹴鞠踢得極好!”


    “那可不!江城裏和我一般大的可沒有幾個是我的敵手!”陶雲舒有些得意,又斜視著紅玉,悄聲問道:“你就這樣毫不留情的贏了你們府的四少爺,不怕他故意和你過不去麽?”


    紅玉眯了眯眼,“剛做敢當,我既然做了就不怕他!”


    “哈哈,說得好,稱我的意!紅玉,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陶雲舒拍了拍紅玉的肩膀。


    “這次不算!是本少爺大意了,有本事我們重新來過!”周荃氣唿唿的說道。


    “輸就是輸,贏就是贏,四少爺剛才親口答應了,隻要我蹴鞠贏了,就饒過福生!”紅玉蹙眉道。


    “就是,是不是還想灰溜溜的再輸一次啊?!”陶雲舒也道。


    一個小廝俯在周荃耳邊說道:“四少爺,我看還是算了吧。這個陶小姐是府上的客人,要是得罪了,大老爺那邊怕是要怪罪了……”


    周荃哼哼唧唧的說道:“這迴就算了,下、下迴就沒這麽便宜了……”說完就帶著他的那些跟班小廝走了。


    紅玉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被這些人圍擁著,這個四少爺將來長大了是什麽樣子也可以預見了!


    “多謝姑娘救了福生!”那婦人牽著福生,滿臉感激。


    再看福生兩眼隻盯著手裏的那碟芙蓉糕,差點沒流口水了。


    “福生是府裏的?”紅玉問那婦人。


    “不,不是,家裏沒什麽銀子錢花度了,福生的爹身子又不好,這孩子就到府裏來尋我來了。我隻讓他站在那裏別動,我拿了銀子錢給他帶家去便是,沒想卻被四少爺遇上了,非要拉著福生陪他蹴鞠……”


    “哦,”紅玉了然,指了指芙蓉糕笑著問福生:“你想吃這個?”


    福生看了看婦人,咽了咽口水,搖搖頭。


    “這碟芙蓉糕給你吃吧!”紅玉說道。


    福生睜大了眼看向紅玉,“這……這怎麽使得?”那婦人連忙拒絕。


    “沒事,這是小姐賞給我的糕點,就給福生吧,他好像餓了。”紅玉看向福生,福生臉一紅,低下頭。


    “哎喲,謝謝姑娘了!”那婦人拉著福生忙不迭地說謝。


    “真是個傻小子,可不知我們剛才可是為了救他呢,他倒隻惦記著手裏的芙蓉糕!”陶雲舒忍不住笑道。


    紅玉說了一句,“傻人自有傻福啊!”


    翌日,小鵲兒突然匆匆的跑過來,慌張道:“紅玉,剛剛宋媽媽過來把綠珠姐姐強行帶走了!怎麽辦?要不要告訴小姐?”


    “什麽帶走了?出了什麽事兒?”


    小鵲兒哭喪著臉,“我也不知道,她們隻說什麽大夫人要問話!就把綠珠姐姐帶走了!”


    “大夫人?”紅玉略一沉吟,問道:“小鵲兒姐姐,我問你,你可聽綠珠姐姐說早上她陪小姐去給大夫人請安時,可有什麽地方與平日不一樣?”


    “請安?……綠珠姐姐隻說今日大夫人往小姐的身上看了好幾迴,還問……問我們小姐怎的沒換衣服?”


    “對,衣服!應該就是在這上麵有什麽差錯了!”紅玉喃喃自語。


    “紅玉,那我們現在怎麽辦?不要告知了小姐麽?”


    紅玉想了想說道:“現在先不要驚動了小姐,還不清楚到底是什麽事,免得小姐擔憂。這樣吧,我到玉屏軒去看一看,你要沉得住氣,不要聲張,放心吧,綠珠姐姐是不會有事的。”


    小鵲兒現在早已沒了主意,隻能連連點頭。


    玉屏軒。


    “是你在外麵吵著要見我的?”大夫人坐在廳裏,麵色陰沉,“沒聽外麵的人說我現在有要緊事麽?怎的這麽不懂規矩!”


    紅玉不動聲色的目光一掃,瞥到旁邊跪在地上臉色煞白,不停發抖的綠珠,她的麵前地上有一個摔碎的茶盞。大夫人雖臉色不好看,可站在她旁邊的宋媽媽的麵色如常。


    “稟夫人,綠珠姐姐是撫碧閣最得力的丫鬟,四小姐是一時也離不得她的。聽說綠珠姐姐往大夫人這邊來了,我便做主過來問問,等一會小姐問起來也好迴話,免得小姐白擔心不是!”紅玉從容不迫的說道,“卻不知……出了什麽差錯,惹得大夫人這般生氣?”


    “那你倒是問問她做了什麽事!”大夫人冷聲道。


    紅玉點頭,蹲下去,真的朝跪在地上的綠珠問道:“綠珠姐姐,你到底哪裏不小心出了錯惹了大夫人不高興?你隻乖乖認錯,大夫人心地寬厚,定不會多加怪罪的!”


    “我……我……”綠珠支支吾吾,“大夫人說有一匹什麽……軟煙羅,可是我去領月例的時候,管事的真的沒有和我說有這匹絲綢……大夫人明察啊,我真的沒有私藏!紅玉,你相信我,我賭咒我真的沒有……”


    “哼!”大夫人的手重重的往案上一拍,怒斥道:“事到如今還在抵賴,好一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賤蹄子!來人,去把庫房的管事找來!”


    “是,大夫人。”有小丫鬟悄悄退了出去。


    “這冰絲軟煙羅是個什麽稀罕物,那是隻有皇族王孫才有的穿的,尤其是在這燥熱的天,穿在身上極是清涼爽快的。老爺上頭的姚大人好容易命人送來幾匹冰絲軟煙羅,我本想著給府裏麵的姨娘、小姐們分一分,每人得一些做上一套衣服,以後出去也得個體麵。府裏每個人該有的都有了,偏生四小姐的經了你的手就不翼而飛了?!你倒說說這冰絲軟煙羅若不是你起了心思私藏了起來,還能有個什麽去處?!我可告訴你,這一丈冰絲軟煙羅便是那了你的小命來陪也值不上!”大夫人說到後麵愈加聲色俱厲。


    最後綠珠隻癱在了地上,麵如死灰。


    紅於麵上不動聲色,實際上腦筋直轉,正將整件事情撥絲抽繭,想找出一絲頭緒來。


    說話的功夫,管事也到了。


    “馮管事,你是負責庫房的,我問你,當日四小姐的丫鬟綠珠過來領月例時,你可在場?”大夫人問道。


    管事恭敬地迴道:“迴大夫人的話,當日小的在外麵辦差,不在府內。月例之事是由小的身邊的小廝小安子和賬房的吳管事一起處理的。”


    “賬房的事物多得很,吳管事不得空,便不要去煩他,去把當日的做事的那小廝喊過來!”大夫人吩咐道。


    不多會兒,小廝便被人帶了進來。


    “你叫小安子,對麽?”


    那小廝正不知所措,聽到大夫人問話,連忙道,“迴夫人的話,小的正是小安子!”


    “嗯,你仔細瞧瞧,那個丫鬟你可見過?”大夫人指著綠珠。


    那小廝果真伸頭看了看,連連點頭,“小的認得,小的認得,這位是四小姐的大丫鬟,綠珠姑娘。”


    伏在地上的綠珠忽然欣喜地叫起來:“就是他!就是他!當日就是他在的,大夫人一問便知!”


    紅玉望著太師椅上端坐如鍾的大夫人,沉鬱的神色已漸漸趨於平靜,再看看一旁的宋媽媽,依舊神色如常,隻不過她的眼神會時不時的瞥一瞥大夫人,再不經意的掠過綠珠。她的手不由得緊緊攥起,微微發抖,紅玉她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小安子,”大夫人開口了,“當日綠珠去庫房領月例時,是你和吳管事當值的,可還記得當日她都領了什麽?”


    “是,小的記得,綠珠姑娘領了月例二十兩,香球、香餅子各兩包,木蘭香線一卷,玫瑰花油一瓶,竹鹽一筒,新茶兩包,素綢一匹,櫻草色提花綃一匹,藕荷色細精棉兩匹……還有冰絲軟煙羅兩丈!”


    “你胡說!你為什麽要害我!……我沒有拿冰絲軟煙羅!沒有!”綠珠不敢置信,就要朝那小廝撲過去,被紅玉和另一個丫鬟死死的拉住。


    “若是論府裏的一個小廝,小安子大哥的記性倒是極好,好到令人佩服啊!”清脆的聲音止住了廳中微微的混亂,紅玉眼神明麗的盯著那個叫小安子的小廝,“時隔這麽些日子,小安子大哥想都不用想,竟然就能將綠珠姐姐當日所領之物一件不漏、流利順暢地說出來,小安子大哥當個小廝真是可惜了!”


    “大哥不敢當,姑娘客氣了!”那小廝微微一笑,從袖子裏拿出一本冊子一樣的東西,“不是我記性好,隻是都被白紙黑字記載在這賬簿之中了!”


    紅玉徹底明白了,再明白過來的同時心也如同墜入了萬丈冰淵,冷得徹骨!


    綠珠對待四小姐一直忠心耿耿,甚至把四小姐當做了她的親人般,給四小姐的東西無論是什麽她都沒有理由也不可能會私藏!那麽這兩丈冰絲軟煙羅到底在哪裏?可是從庫房到撫碧閣的這一路上,從頭到尾都是綠珠一個人,沒有第二個人出現,所以不可能是在途中被人拿走,那就隻剩下一個可能,就是綠珠根本沒有拿過什麽冰絲軟煙羅!那兩丈冰絲軟煙羅其實就在大夫人的手上!


    一切都不過是個設計好的陷阱,就等著綠珠或者說撫碧閣的任何一個人跳下去!大夫人是那種你敬她一尺她就還你一丈的人,四小姐處理掉了小鈴,她怎麽都咽不下這口氣吧!


    紅玉看了看身旁的綠珠,伏在地上,神色絕望,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她是撫碧閣的大丫鬟,四小姐身邊也不能缺了她……紅玉的心裏一直都知道,四小姐雖然表麵冷漠,但是對她很好,甚至有些縱容,她很清楚,若她的主子不是四小姐,她在周府的日子要難過得多!


    深深地舒了口氣,紅玉挺直了脊背,一字一句清晰地對大夫人說道:“夫人千萬不要錯怪了綠珠姐姐,她的確將冰絲軟煙羅拿迴了撫碧閣,隻是被我瞧見了,那個冰絲軟煙羅的確是少有的稀罕物,心中一時起了貪念,便將那冰絲軟煙羅偷偷藏了起來!”


    “你個小丫頭也敢來糊弄大夫人!你才幾歲啊如何識得東西貴賤,還做出這般行徑!就不知害怕麽,別將我們當作三歲小兒一般哄!”宋媽媽兩眼瞪著她高聲叱道。


    紅玉知道宋媽媽這是在救她,心裏還很是感激的,她抿唇一笑,“小孩子才不知輕重呢!原先我也沒想過會這般嚴重,還連累了綠珠姐姐……”


    綠珠搖著頭,一個勁兒的拽著她,“紅玉,快閉上嘴,胡說什麽!怎麽可能是你!不是……為什麽……”


    紅玉不為所動,輕輕一歎,“真的是我……”


    大夫人默默地注視著紅玉,眼底閃著精光,“既然如此,那冰絲軟煙羅呢?在哪裏?”


    “被我丟了!我把玩了兩下,覺著也不是什麽有趣的東西,便丟了!”紅玉輕描淡寫的說道。


    “丟了?你這麽說了我便會信麽?”大夫人沉沉的說道。


    “夫人一定會相信的,”紅玉此刻看向大夫人的眼神鋒利如刀,“因為那兩丈冰絲軟煙羅一定找不到了!綠珠姐姐的房裏不是也沒有找到麽?”


    紅玉成功的從大夫人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慌亂,她不由得心情大好。你想玩,我就陪你玩!


    “嗬嗬……”大夫人突然輕輕笑起來,緩緩說道:“好,既然你都親口承認了,那我也不必大費周章了!小小年紀竟然幹出這種勾當來,長大了還得了!”


    大夫人說著頓了頓,悠閑地端起桌上的茶盞喝了口茶,“聽說昨日你還和四少爺以及陶家小姐一起蹴鞠了?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沒皮沒臉的,把自己當成半個主子了?憑你也配和他們玩耍?來人!丫鬟紅玉品行不正,不分尊卑,給我杖責五十,然後趕出府去!”


    在場的人都倒抽了口氣!


    一個七歲的孩子杖責五十!還能有命在麽?!!


    這大夫人未免也太狠毒了!


    綠珠被嚇得一下子泣不成聲,跪在地上不停地“咚咚”磕頭,“大夫人饒命啊!……嗚嗚……紅玉她還隻是個孩子啊!求大夫人你發發慈悲吧!嗚嗚……紅玉她年紀還小不懂事,大夫人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孩子?她做的事可不像一般孩子會做的!”大夫人意味深長的說道。


    紅玉站在那裏不由的閉上了眼睛,怕自己的眼淚會不爭氣的流下來!


    紅玉啊紅玉,不是早就決定要獨善其身、低調做人的嗎?怎麽會這麽沉不住氣呢?


    她不得不承認啊,其實她真的很害怕,她怕疼!在現代的時候她連打個針都怕的!


    五十杖,打在身上應該很疼吧?


    會不會血肉模糊的樣子很醜?


    真是的,這條命撿來還沒有幾年呢,這麽快就要被她玩完了!


    ……


    “還等什麽!拖出去打!”大夫人一聲令下。


    有人來架住了紅玉的兩隻手臂,“等一下!”


    熟悉的清冷聲音從門外傳來,紅玉猛地迴頭,就看見周素瑾跨了進來。


    她一步步走得極慢,一身水綠色的束腰長裙包裹著她纖瘦的身體,就如撫碧閣院子裏那一棵棵堅韌的翠竹。她走到了大夫人麵前一下子跪下去!


    “瑾兒,你這是幹什麽?”大夫人不悅的看著她。


    “求母親饒了紅玉一命!”


    “小姐~”紅玉顫聲,周素瑾的聲音依舊清冷卻讓紅玉感覺心裏異常的溫暖,也隻有紅玉能看到周素瑾背在背後緊握成拳的手,手指的指甲深深地刺入了掌心,絲絲血跡滲出。


    “她品行不正,尊卑不分,應該受到這樣的責罰,她是你的丫鬟,你管教不嚴,本也有你的責任,如今我已經不多計較,這件事你也不應插手了!再者,我也不要她的命。”


    周素瑾仿佛早就料到大夫人會如此說,隻淡淡說道:“那就請母親減輕責罰。若是不行,我和紅玉是主仆,紅玉受多少責罰,我便受多少責罰!”


    大夫人聽了周素瑾的話麵冷如霜,沉默半晌,最終說道:“你當真決心要替她求情?”


    “是。”周素瑾眼睛眨也不眨。


    大夫人長長一歎,“連慈啊,如今這府裏是越來越難管了……”


    “還要靠夫人多勞心……”宋媽媽陪著笑。


    仿佛坐的累了,大夫人終於懶懶的斜靠在椅背上,“既然這樣,那紅玉的杖責五十就改成杖責二十吧,以後記住教訓,謹言慎行就是了!瑾兒,你閉門思過一個月,不得踏出撫碧閣半步!若是再多說,便一塊兒受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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