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坐在鋼琴麵前,右手隨意的彈著,偶爾也會拿筆,記一下旋律。這次兒子要轉到市中心幼兒園,我估摸著沒幾萬下不來,想到我又該把信用卡拿去小額貸款公司,讓他們代還。我頓時感到無盡的迷茫,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活得這麽累。我彈著鋼琴,記著旋律,我希望能再寫首好歌賣給黃小雅,可奈何毫無靈感。


    我又拿出以前寫給老婆的那首《愛上你》,這首歌算是我寫的第一首完整的歌,隻可惜那時候剛接觸寫歌不久,寫得並不成熟,沒有朗朗上口的感覺,也沒有流行的潛質。可每次我拿出來想改的時候,卻總不知道該怎麽動手,要不就是這段旋律不舍得刪,要不就是覺得新加的旋律太過突厄。總之,幾年來我已經十幾次、甚至幾十次想過修改,卻總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兒子在一旁自顧自的玩著,聽到我在彈《愛上你》便跑過來說道:“爸爸,這首歌我會唱。”


    我笑道:“是嗎?那你唱給爸爸聽。”


    然後兒子就開始唱了起來。兒子樂感很好,這首歌我很少唱,可是他竟然能一句不漏的唱出來。要知道他才四歲,很多孩子這個年齡甚至連說話都還奶聲奶氣的。


    我微笑的聽著兒子唱歌,不過心裏卻隱隱有些失望,本來兒子要唱歌,我還突然心跳加速,想著說不定老天待我不薄,準備讓兒子提醒我該怎麽改這首歌。可惜兒子唱得中規中矩,我怎麽唱,他也跟著怎麽唱,沒有半點改動。其實我也知道是我自己太過貪心,兒子畢竟還隻是個孩子,現在正是模仿學習的階段,我又如何能期望他的創造性呢。


    我正跟兒子玩著,突然手機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竟然是嶽父打過來的。從上次兒子被打到現在已經快一個月了,嶽丈還從來沒給過我好臉色,這會兒竟然主動打電話給我,我有些疑惑,不過還是小心翼翼的接起了電話。


    “你到芯靈店裏來一下,我有事跟你說。”嶽丈說完就掛了電話,甚至都沒管我有沒有聽到,我知道他還在怪我,可那件事雖然因我而起,卻非我所願。所以我盡管有些心虛,但更多的卻是對嶽丈不理解我的憤怒,我甚至覺得他有些無理取鬧。


    “兒子,收拾一下,爸爸帶你去鐵嶺找你媽媽。”


    我們家到鐵嶺鎮也就兩公裏多的路程,不過我的左手脫臼了,騎不了車,因此隻能打電話給老吳。老吳晚上在金碧輝煌那邊等客人,而白天通常是在鎮上,離我們村並不遠,我打完電話,不過五分鍾他就到了。


    我單手抱起兒子把他放到老吳的摩的上,讓他抱住老吳的腰,而後便伸腿跨了上去。有外人在的時候,兒子很乖,他用力的拽住老吳的衣服,開口說道:“爸爸手斷了,你不能開太快。”我心裏突然有些感動,在家裏我總擔心兒子不懂事跌跌撞撞的不小心撞到我的手,沒料到其實他都懂。


    老吳直誇兒子懂事,說:“看樣子才五歲吧?這麽懂事。”


    “四歲,不過是年頭出生的,差不多快四周歲了。”


    “才四歲啊?那可真是聰明。”老吳很是驚訝,不過我已經習慣了別人的驚訝,兒子確實是聰明異常,在他剛一周歲的時候,就已經會吵著說要買這買那了,而其他小朋友一周歲的時候很多甚至連爸爸媽媽都還叫不清楚。以前我還曾懷疑我這兒子是不是重生的。


    兩公裏多的路很快就到了,我跨下摩托車,順手把兒子抱了下來,兒子一下車就朝芯靈的店裏跑,口中喊著:“媽媽,媽媽,爸爸來了。”


    老婆開的是一家日雜店,主要經營一些日常用品跟小家電,店麵是娘家的,所以嶽丈也經常在這。


    我走進店裏的時候,嶽丈正跟李國川還有另外一個不認識的在那泡茶,見我進來,沒好氣的說道:“過來坐。”然後對兒子拍手道:“過來外公這,等下外公帶你去玩碰碰車。”


    兒子卻跑到老婆身邊說道:“媽媽帶我去。”


    老婆抱起兒子拍著他的屁股笑道:“你外公白疼你了,快去,跟園長伯伯問好。”兒子扭捏著不肯去。


    我默默的走到茶幾旁,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我跟嶽丈的關係並不算好,我知道他打心眼裏覺得芯靈嫁給我這麽個人虧大了。因此,盡管老婆一直在旁邊說著嶽丈嶽母有多關心我,可我卻始終覺得嶽丈對我從來沒有好臉色。


    嶽丈給我倒了杯茶,突然開口說道:“這段時間雲宏一直不乖,那天我跟你媽卻廟裏問了一下,神明說是李大禿在搞鬼。”


    我有些驚訝,想不到連這種事嶽丈他們都要去求問神明。孩子總是有一段叛逆期的,更何況李禿頭家的事,雲宏也算是當事人,自然免不了有些心結。所以,盡管雲宏很不乖,可我卻始終沒有打他,甚至老婆打他的時候,我心裏還很不舒服。


    我說道:“這段時間事情太多,是我們沒有好好關心雲宏,他難免會叛逆一點......”我話沒說完,老婆已經打斷道:“我知道你是無神論者,可咱們生在農村,有些東西還是要信。這次爸媽他們什麽都沒說,那神明就直接說出來了,還是很準的。”


    我心裏想著,這事都上網絡了,還用說嘛?不過嘴上卻沒有說話,我感覺我竟然和他們沒有共同的語言。


    我很愛我的老婆,自我感覺對她也很好,可以前發生的一件事卻讓我沒辦法再對老婆掏心窩的說話,而那件事就跟嶽丈有關。所以每次老婆站在嶽丈一邊的時候,我都會自覺的閉嘴,那件事始終算是我心裏的一個疙瘩。


    當年我還在做廣告的時候,嶽父曾經幫忙介紹過一次私活,是幫一個叫阿勇的廣告店老板搭設中學活動的桁架背景,當時七十多平方我才算他一千四。因為是私活,所以我還叫了我的一個朋友幫忙。然後後來阿勇扔了一千塊給我,還說我不講道義到處亂說話,想篡他的活。


    可我這人還算守口如瓶,我保證沒說過那樣的話,然後他又說是我那個朋友說的,讓我叫來對峙。本來我那個朋友就隻是過來幫我的,沒賺我一分錢,還讓我質問了一通,估計心裏都起了疙瘩。後來我把這事跟我老婆說了,我老婆說,她爸爸說了,阿勇那人有一說一,不會亂冤枉人。


    當時我很生氣的問老婆,為什麽寧願去相信一個外人都不肯相信我。然後老婆說,嶽丈那人看人很準,再然後我在家裏也變得沉默寡言了。或許那事真的是我那個朋友亂說話,可老婆的態度讓我沒辦法再什麽話都跟她說。這或許是我內心裏的一點小叛逆,你不是覺得我大嘴巴到處亂說嗎?那我就不再亂說。


    場麵尷尬的安靜了一會兒,嶽丈才抽了口煙說道:“李大禿的意思是,讓我們別告李禿頭,他就放過雲宏。”


    別告李禿頭就放過雲宏,嗬,我心裏冷笑了下,嘴上卻說道:“如果李大禿說話不算話,那我們不是平白多放出來一個敵人嗎?”


    旁邊那不認識的,忙擺手道:“這話可不能亂說,舉頭三尺有神明,李大禿不敢說話不算話。”


    我笑道:“活人的話都不可信了,還信鬼話?”


    那人頓時氣唿唿的指著我連說了三個“好!”字:“就你這態度,出了什麽事你們也別再來找我。”說完就站起身要走。嶽丈忙起身把他按住,開口衝我喝道:“你怎麽說話的?”


    李國川也忙起身說道:“都坐下慢慢說,別都吃了炸彈似的,都坐下。”然後轉頭對我說道:“我知道你是怕李禿頭出來報複你,可你想過沒有,鬥毆打架,李禿頭最多也就可能被判一年,再加上現在小禿頭就剩李禿頭一個親人,法院可能還會給他來個兩年緩刑,你還不如趁現在賣他個人情......”


    李國川說的還有幾分道理,可我卻總有點聽不下去的感覺,我知道嶽丈今天把我叫來,並不是想跟我商量什麽,而是通知我,讓我過幾天開庭的時候別告李禿頭。


    可我卻堅信,自然磕上了,那就死磕,我已經害得李禿頭家破人亡了,再怎麽的也不可能和解,我甚至想到我前幾天的那個夢,如果李禿頭想跟我和解,那夢裏的場景說不定就成了現實,我打了個冷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搬磚工的逆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仙人李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仙人李毅並收藏搬磚工的逆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