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夙願達成, 支撐著蝴蝶忍行動的那份動力消散,她控製不住身體倒在了地上,香奈乎及時撲過來把她攙扶住,不讓她太過狼狽。


    “姐姐姐姐”


    她抓住自己的羽織,終於失聲痛哭,那個脾氣暴躁卻隻在姐姐麵前乖巧的少女再度出現, 抱著姐姐留下的遺物顫抖不已。


    毒素浸染了她的整個身體, 底子已經壞掉,大悲大喜之間, 一時間有些承受不住, 撲在她和姐姐共同收養的妹妹懷中, 釋放自己這份悲傷。


    她做到了, 可是姐姐卻再也迴不來了。


    伊之助坐在那裏, 稍稍有些晃神, 他剛剛想起那個女人的存在,身上尤有些她抱住自己的溫暖,卻再也尋找不到。


    他以為自己是被遺棄的。


    實際他無時無刻不被愛著。


    轟凍嬌把蝴蝶忍交給了香奈乎照看,她的身體已經很虛弱了,很有可能承受不了接下來的戰鬥,如果可以的話, 盡快帶她逃離無限城。


    更別說剛剛她還試圖使用禁術,雖然被及時攔了下來, 但還是對身體造成了損傷。


    至於她, 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走之前, 轟凍嬌特意到了伊之助身邊,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如果恢複過來了,就過來幫忙吧。


    還有更多的人在等待他們的拯救。


    無限城的空間太過複雜,且變幻莫測,就算記住了之前的路,也會很快變成另一種形狀,完完全全讓人捉摸不透。


    隻是短短跑出了數百米,身邊的裝飾已經隨著琵琶的聲音變換了四五種,實實在在把他們困在了裏麵。


    轟凍嬌索性站在原地不動,觀察著周圍的變化,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目。


    琵琶聲、腳步聲、人聲、風聲


    她眼睛睜開,在某個瞬間刀嵌入了地板,將整塊木板頃刻掀開。


    所有聲響在耳邊消失,她再度進入了一個獨立的空間,孤身一人。


    周圍是一片的純白,連地都是白色的,踩上去一片虛空,踏不到實處。


    若是長期身處這樣的空間,發瘋是肯定的,沒有任何能夠交談的人,人會漸漸失去思考的能力,變成行屍走肉一般的存在。


    她將刀尖輕輕在地上劃著,感受傳遞到指尖的觸感,試圖找到漏洞之處。


    鬼舞辻無慘手下或許還有著他們所不知的人物,就像剛才的琵琶聲,能夠輕易改變空間的布局,甚至製造出空間將他們困住。


    有一雙手從身後摟住了她。


    日輪刀從身前穿過去,刺向了襲擊者的腰腹。


    “喲唞”身後的人瞬間鬆開了手,向後跳了兩下,舉起雙手,“是我,別動手。”


    黑色的頭發,眼角下垂,整個人從頭到尾都透露出喪氣的男人站在三米之外看著她,眼含無奈。


    少女沒有猶豫,繼續向前砍去,冷笑一聲“想用這種辦法迷惑我嗎”


    “你在說什麽啊”男人輕鬆地閃避,繞到她的後麵,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在這個地方待久了,連哥哥都不認識了嗎”


    她聞到了從對方身上傳來的帶著些煙火氣的鬆香,這是她非常熟悉的氣味,是她送給男人的二十歲生日禮物,一瓶精心挑選過的古龍水,從那以後,他所用的古龍水就再也沒有變過。


    “燈矢哥”


    她仍是握著刀,手指卻在不自覺顫抖。


    “恢複過來了”轟燈矢揉了把她的腦袋,瞧了瞧周圍的環境,“你這些天就待在這樣的地方難怪腦子會不清醒還有,你臉上這是什麽玩意兒”


    “怎麽迴事”


    少女還是一臉沒迴過神來的神色,轟燈矢耐心地給她解釋道“你忘了,你在家門口遭遇到了敵人的襲擊,已經失蹤好久了,大家一直在找你,媽媽都快急瘋了。”


    他眉眼上挑“我知道後就去拜托了幾個朋友,用了點小手段,這才發現你。”


    轟燈矢推著少女往前方走過,還嫌棄地看了眼她手中的日輪刀,嘟囔著“你從哪兒撿來這破刀算了,先不說了,我們快點出去吧,這兒離出口還有好長一段距離呢。”


    入眼皆是熟悉的景色,她被緊急送到了醫院進行檢查,確定身體沒什麽事後就被轟燈矢領迴了家,站在那一幢充斥著溫暖燈光的和式房屋前,她還是有些說不出來的晃神。


    門從裏麵被打開,白色長發的女人站在門欄處,捂著嘴巴,眼眶裏淚水打轉。


    “迴來了就好,迴來了就好”


    轟冷抱住女兒,摩挲著她消瘦了不少的臉蛋“對不起,媽媽以後一定不在你麵前跟爸爸吵架了,對不起”


    “媽媽”


    女人溫暖的懷抱讓她迴過神來,她下巴搭在她的肩窩裏,除了轟夏雄和轟冬美,就連他們最討厭的那個男人都站在後麵,臉上難得流露出了懊惱和尷尬。


    “下次不要這麽任性了,知不知道大家找了你多久”


    安德瓦違心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大女兒給了肩膀上的一拳“爸爸,這種時候,你還是不要說話了。”


    這才是她的家,一個有著爭吵,有著妥協,不算美好,卻總算一個歸處的家庭。


    晚飯是難得的蕎麥麵,他們家平常其實不吃這些,也不許她多吃,因為總認為這些沒有營養,今晚餐桌上卻道道是她愛吃的,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共同慶祝她的歸來。


    之前的那些恍若隻是一場夢,她做了一場很長時間的夢,終於迴歸到現實生活中,過著她普通而又規劃好的生活。


    她通過了雄英的保送生考試,馬上就要開學,她會見到屬於她的同學,和他們一起參加體育祭,取得臨時執照,畢業後走上職業英雄的道路。


    有什麽東西開始在她腦中模糊不清,一切都變得虛妄,麵前的這些才是屬於她的不是嗎


    真實的體溫,真實的氣息,她有什麽理由懷疑這些不是真的


    “嬌嬌”轟冬美擔憂地摸了摸她的額頭,探測著溫度,“身體還是不舒服嗎”


    隻是稍微表現出一點異樣,就會被家人發現,他們擔憂地把她趕迴房間,讓她好好休息。


    “睡一覺,醒來就什麽事也沒有了。”轟冷心疼地摸著她的臉,“把你困在那個地方的敵人已經被逮捕了,他會得到應有的懲罰,你什麽也不用想,爸爸媽媽會處理好一切的。”


    她已經從轟燈矢那兒聽來,將她消失掉的敵人和安德瓦有仇,這才將惡念轉移到他們一家的身上,不過實在不巧,當天出門的隻有轟凍嬌一人,中招的也隻有她一個。


    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有一個聲音在大腦裏否決著她。


    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麽簡單的。


    她身上背負著使命,她有自己需要完成的事情,她正是為此才輾轉於此世的。


    轟冷親吻了她的額頭,對她溫柔地笑了一下,合上房門,給她留下單獨的休息空間。


    躺在溫暖的被窩,無盡的暖意包裹住她,她的大腦被懈怠侵襲,漸漸陷入深深的睡眠中。


    疼痛做不到的東西,愛意會使它輕易屈服。


    有問為什麽的時間,不如尋找解決的辦法。


    成為世界結點不是他們的選擇,背負著這種命運,生來就成為枷鎖,這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事。


    齊木楠雄也見過一些跟他背負著同樣命運的人,那是在短暫穿越過程中的異時空,其中有一些跟他一樣,很好履行著自己的職責,也有一些接受不了這樣的命運,親手了結了自己的性命,陷入沒有煩惱的沉眠中。


    齊木不希望她也落得這樣的下場,轟凍嬌明白。


    她一直在努力著,從未有一刻停止過。


    世界是需要人拯救的。


    也包括你,英雄。


    齊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帶著難得的調侃意味的,卻也透露出認真。


    轟凍嬌是要成為英雄的人。


    周圍的一切像一麵鏡子一樣被打破,碎裂成無數塊,一片一片掉落下來,她從被窩裏坐起來,靜靜注視著眼前的景象,沒有絲毫表情。


    她的父親母親、哥哥姐姐,從她的房門外闖進來,眼裏有著懇求,懇求她不要再度離開他們。


    少女對他們笑了一下,掀開被子,握緊了那把從來沒有離過身的日輪刀。


    “抱歉。”


    她對他們輕輕說了這句話“可我有必須要去做的事。”


    離開,是為了下一次的更好相遇。


    她從旁邊拿起自己的羽織,披在身上,即便剛剛轟冷想要拿去把它清洗,少女也始終未曾允許,一直將它留在身邊。


    潛意識裏,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


    如風沙般逝去,人和物在她眼前一點點化成了灰燼,最初的純白也不複存在,她站在了一片血腥之間,腳下踏著的是敵人和同伴的屍體,兩隻純白的襪子早已染成了腥紅。


    她其實一直站在這兒,偽裝將她困在了裏麵,同時也保護了她,血液濺染了她的身體,她卻始終察覺不到。


    不遠處,紫色黑格羽織的鬼正舉起自己的鬼之刃,打算狠狠砍向那個少年的身體。


    留著黑色長發的少年半跪在地上,他還沒有放棄希望,正在尋求反抗的機會,即便眼前的敵人實力過於強大,他還是沒有放棄。


    躲是躲不過了,他身體稍稍側開一些,避開致命處,露出自己的左臂,打算用它來換迴一命。


    一個身體擋在了他的麵前。


    “轟”


    時透無一郎遲疑地說出了少女的名字,他跟她並不熟悉,卻還是下意識大喊道“小心”


    憑借在柱麵前露的那一手,他不懷疑少女的實力,卻還是忍不住擔心。


    不像他想象中那樣恐慌,少女擋在了這一刀,抬起頭,注視著這個男人的六隻眼眸,說出了讓無一郎震驚的話


    “好久不見,嚴勝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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