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


    弗朗西斯倒在天台上開始懷疑人生, 約翰早在半個小時前已經放棄,但在上司麵前又不好離開,於是堂而皇之在外麵放風,美名其曰不讓其他人來打擾他們戰鬥。


    弗朗西斯這根本是防止其他人來打擾他受虐吧


    弗朗西斯堅持的時間遠比蜘蛛們短得多, 一方麵是他雖然是個商業奇才, 但戰鬥方麵並不擅長,他的異能完全是用錢堆上去的,簡而言之隻要花錢就能變強。也因此, 他的實力和意誌力遠比不上堅持了一晚的蜘蛛們, 才被揍了兩個小時就開始自閉。


    而另一方麵是, 沒錯,他沒錢了。


    數百億的資產, 兩個小時歸零。


    他的異能力超級現實, 不充錢, 你還想變強


    “你明明有那麽強的力量,為什麽甘願被政府掌控”弗朗西斯仰倒在地上,雙眼無神地盯著夜空。


    這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黑樹悠鬥“誰說我被政府掌控的”


    弗朗西斯一愣, 苦笑“看來我小看了你, 也沒有看清這個國度的真相。”


    但是不甘心啊, 他在這裏付出了所有,最近卻一無所獲,更重要的是, 他的夫人


    遠處的喧囂和火焰已經逐漸熄滅, 再過不久其他勢力就會發現這裏了吧, 已經全盤皆輸了。


    正當弗朗西斯失魂落魄之際,黑樹悠鬥走到他旁邊“消沉夠了我們就出發吧,不是說要我治療一個精神病人嗎”


    少年盯著金發男人臉上的驚愕之色,挑了挑眉“怎麽,不用了”


    “不”弗朗西斯匆忙從地麵上爬起來,眼裏依然是不敢置信,“你肯跟我去美國”


    “嗯,不過隻是去治病,等你的夫人好了,我會馬上迴日本。”


    “這就足夠了”弗朗西斯眼裏重新亮起了希望,重新從地麵上戰起,雖然失去了所有資產,但這一刻他重新恢複成為了那個自信昂揚的菲茲傑拉德,瀟灑的朝直升機裏的飛行員示意,“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


    直升機升起來了,然後漸漸消失在雲端。


    然而兩人並沒有來得及登機。


    弗朗西斯、黑樹悠鬥


    弗朗西斯突然想起來,痛苦地捂住腦袋“對了,我把所有的資產都賣掉了”


    黑樹悠鬥無語道“所以飛行員也飛走了嗎,你們資本家真是現實,算了,還是我來吧。”


    兩分鍾後,黑樹悠鬥叫來了一架新的直升機,弗朗西斯嘖嘖稱奇,更加確定了心裏的某個猜想,這一次兩人順利登機,直升機啟動,與地麵的高度越來越高,他好像隱隱看到某個白發的少年跳到了大廈頂部。


    路上因為救人耽誤了時間,結果沒能趕上的中島敦無力地跪倒在地,不甘心的看著逐漸升上雲層的直升機,發出一聲痛苦的虎嘯。


    “嗚嗚,對不起黑樹桑,對不起我沒能救你”


    直升機上,黑樹悠鬥打了個噴嚏,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


    “對了,你的那些手下怎麽辦”


    弗朗西斯沉默了一會道,“我給他們最後的命令就是在橫濱引起騷亂,完成之後他們就不再是我的下屬,組織完了,這個組織本來就是各種利益的集合體,我已經提前將遣送費發給他們各自的賬戶,從今天開始我和他們已經沒關係了。”


    黑樹悠鬥點了點頭,就不再關注這個話題,閉目養神。


    大概過了幾個小時,黎明降至,海麵上反射的一縷陽光驚醒了弗朗西斯,他這才恍惚自己不知何時睡了過去,戰鬥的疲憊和願望即將實現的喜悅交疊,讓他恍惚還在夢裏。


    弗朗西斯微微扭頭,瞳孔映入少年精致的側臉,他的睫毛和發絲被初晨的陽光染成了金色,像是晨曦才出現的精靈。


    弗朗西斯毫不掩飾他對美的欣賞,專注的目光引得黑樹悠鬥不得不迴頭,“怎麽了”


    “我現在總算理解了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為你瘋狂。”


    弗朗西斯的嘴角上揚,雖然他的夫人現在還沒有好,但他能感受到希望,負麵的情緒一掃而空,甚至連失去家產的打擊也沒有那麽大了。


    隻要人還活著,就還有希望,他今天失去的總會再賺迴來。


    黑樹悠鬥淡定地收下他的讚揚,偏頭看向海平麵,初升的太陽在海的彼端升起來的景象無比的美麗,這大概是他降臨以來第一次踏出日本的國土。


    哦,去異世界不算。


    弗朗西斯雖然失去了全部家財,不過之前積累的人脈是不會那麽快消失的,兩人順利通過了美國的領空,終於在日落之前到達了別墅的停機場。


    此時夕陽留下最後一絲餘輝,弗朗西斯率先走下直升機,望著夜色中的別墅,向來自信肆意的臉上竟閃過一絲退縮。


    一位身著燕尾服的管家已經在門口等候,看到靠近的弗朗西斯和黑樹悠鬥,微微鞠躬“老爺,這位先生,歡迎迴來。”


    “德克斯她的情況怎麽樣”


    “夫人現在不是很好,心理醫生剛剛離開,現在狀態不是很穩定。”


    弗朗西斯聞言,眼裏覆蓋上一絲陰霾“是麽,對了,我給你介紹,這位是黑樹悠鬥,那首曲子的原唱。”


    管家聞言並不驚訝,儀態從容成熟,隻是眼裏閃過稍縱即逝的炙熱“非常高興見到您。”


    “我也是。”黑樹悠鬥說話的同時大開了麵板,調到了美國的地圖,表情若有所思,隨即道,“既然夫人的情況不怎麽好,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去看看吧。”


    “好”弗朗西斯在聽到消息的時候一顆心早就放到自己的夫人上去了,對黑樹悠鬥的建議自然舉雙手讚同。


    兩人在管家的帶領下走上二樓,最後停在最裏麵的一間房間前。


    門裏傳來一陣黑樹悠鬥無比熟悉的歌聲,這就是他自己唱的好像是,有關親情的專輯


    管家敲了敲門,門內無人應答,一陣腳步聲響起,一位女仆從裏麵打開了門,認出了自家老爺,連忙行禮。


    “塞爾達怎麽樣了”弗朗西斯低聲問。


    “剛喝了牛奶,穩定了不少,但是現在不肯睡下,說是要等小姐迴來。”女仆小聲道。


    弗朗西斯聞言心裏一陣糾痛,不僅是為自己夭折的女兒,還有日日夜夜受此打擊無法振作的愛人。


    黑樹悠鬥從兩人的對話和臉上的表情已經猜到大致的由來,心裏有點數了。也從女仆即使來開門也不中斷音樂的舉措大概知道了為什麽這個別墅的人的傳染程度都那麽高。


    “我可以進去嗎”黑樹悠鬥問道。


    女仆一愣,隨即很快認出了黑樹悠鬥是誰,麵容染上一絲酌紅,不安的看著弗朗西斯,得到老爺的允許後,才往旁邊讓開了路。


    映入黑樹悠鬥眼簾的,是一位金發的美麗女士,三四十歲的年齡,但時光不敗美人,歲月沒有爬上她的眼角,反而身上有一種特殊的屬於成熟女性的溫柔優雅,隻可惜眼底卻潛藏著淡淡的憂鬱,目光癡癡的望著窗外。


    黑樹悠鬥向後麵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需要獨處,弗朗西斯的目光不斷在塞爾達身上徘徊,依依不舍地關上了門,把空間留給兩人。


    房間裏的音樂依然沒有停,一首歌已經過了高潮到了最後舒緩的節奏,黑樹悠鬥的腳步聲輕不可聞,自然地走到塞爾達身後,與她一同仰望天空。


    輕聲開口道“夫人,外麵有什麽特別的嗎”


    房間裏突然出現一個少年的聲音,塞爾達嚇了一跳,猛地扭頭,睜大的眼眸注意到了黑樹悠鬥,但可能由於太過驚訝,她盯著這張無比熟悉的臉,反應遲鈍地道“我、我在等我的女兒。”


    “她還在倫敦讀書,今天要趕迴來了,如果可以,我想第一時間看到她。”


    黑樹悠鬥注意到窗戶外麵就是別墅的正門,塞爾達的眼裏帶著慈愛和溫柔,似乎已經想象到自己的女兒承歡膝下的情景。


    但,她早就死了。


    黑樹悠鬥輕歎一聲,“夫人”


    他將塞爾達的輪椅調轉方向,使她不得不正麵對著自己,借著單膝跪下,輕輕握住她的手,臉上的微笑無比溫柔“你知道我是誰嗎”


    塞爾達恍惚了一下,癡癡地笑起來“黑樹、悠鬥,是這麽念嗎”


    對於外國人來說,日本的名字不是太好念,但塞爾達念得非常標準,這一細節讓黑樹悠鬥信心倍增。


    他的聲音更加溫柔“對,是我,我來見你了。”


    “我好喜歡你,你的歌總是讓我想起了和女兒相處的時候,我們是那麽幸福,一家三口,有愛我的丈夫和孝順的女兒”塞爾達的目光溫柔雋永,似乎想永遠停留在那一刻。


    “謝謝您的喜歡,我不勝榮幸。不過啊,夫人,您的幸福一定不止於過去,您知道嗎,您的丈夫一直在守護者您,一直在愛您,從來都沒有放棄過。”


    “所以,請別放棄啊,不要放棄未來,請和他一起”黑樹悠鬥的聲音似乎有什麽魔力,塞爾達感覺到一股溫暖從他的話語裏流淌進自己的心裏,腦袋無比的清醒,甚至她迴憶起來了女兒的逝世。


    不不要記起來


    塞爾達在自己的迴憶裏尖叫,淚流滿麵,卻沒有像以往一樣無法承受,一種溫暖的力量支撐著她讓她看了下去,她整夜沉浸在痛苦中,卻沒有注意到她的丈夫一直在默默守護她,甚至為了她去追尋傳說中的書,不惜耗盡財產逆流時光。


    “塞爾達、塞爾達”


    痛苦慢慢遠去,塞爾達第一次擺脫了夢靨,陷入了沉眠。


    外界。


    為了避免誤會,黑樹悠鬥沒有擅自觸碰太過疲憊陷入沉睡的夫人,將大門打開,對擔心不已的弗朗西斯道“已經沒事了,她醒來就好了。”


    弗朗西斯幾乎不經思考闖了進去,看到塞爾達久違的沒有了憂鬱的睡臉,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


    黑樹悠鬥倚在門邊微笑,視線落在夫人安詳的睡臉上。


    女兒的去世是她的心結,那麽就用另一種幸福去掩蓋過去就好了,人的情緒和迴憶對他來說就像是敞開的大門,再簡單調用不過。


    隻要是傳染程度足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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