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下那句話以後我就轉身逃離了源髭切。他大概還沒能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愣在原地, 我從餘光瞥見他餘裕全失分外嚴肅的表情。不過這都和我沒有關係了, 我自覺已經說出了事實, 聯係著我們兩個唯一的紐帶也已經被我出聲拒絕。


    一切都結束了。


    然而源髭切再次從身後拽住了我的手。我們之間那莫名其妙的聯係似乎被他用什麽方法激活變得越發緊密起來, 我從他身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焦躁不安以及愧疚。


    等等明明是我被他逼得承認了我最不願意麵對的事實,為什麽反而他比我還要不甘心比我還要難過啊


    “萬分抱歉家主大人我並沒有那個意思”


    源髭切的聲音裏滿是焦慮和不安。他好像一下子方寸大亂顧不上之前的風度,語無倫次想要向我解釋。


    我沒有迴頭。因為我隻對這些感覺到厭煩。比起和他在這裏交流我寧願一個人待一會兒或者立馬投入狩獵惡鬼的戰鬥。再這樣下去也不過是在浪費時間罷了。


    由於這次源髭切似乎根本不敢用力拉住我, 我很輕易便掙脫了他的帶著手套的手。說來可笑, 我一直對與成年男性近距離接觸抱以厭惡態度,對象換成了他卻總是能輕鬆突破我的防線。要不是他讓我迴憶起了童磨,我大概現在已經開始嚐試去相信他了吧。


    沒意思。真沒的沒意思。殺鬼有意義多了,而且我還在進行最終試煉呢。


    我聽見了膝蓋叩擊地麵發出的沉重聲響。源髭切低著頭單膝跪在了我的身後。


    “家主大人,是屬下性急逾越了。懇請家主大人原諒。”


    我側過身子去看他。


    他低著頭注視著地麵使得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但這個意味著臣服的動作讓他顯得沒有絲毫攻擊性, 看上去恭順異常。像一把好用的利刃, 會無條件遵從我的旨意獻上自己的一切。


    我知道他對我的愧疚歉意是真的,對童磨的恨意憤怒也是真的。但我不在意。


    我的潛意識告訴我這是他欠我的。或者說這是他欠四十九院珊瑚的。在那些依舊模糊的記憶裏發生了什麽。四十九院不恨他, 所以也談不上什麽原諒他。


    我沒有對他做出任何迴應。真正有資格對他的所作所為置喙的人已經死了, 就連我也沒有資格代替那個人迴答他。


    我一步步向著前方走去, 然後離跪在原地的源髭切越來越遠。


    我突然想看一看我自己的臉。老實說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了。


    我很快就在附近找到了一條流水潺潺發出悅耳聲響的小溪。水麵上映射出的那張臉陌生又熟悉。


    這張臉的眉眼透露出淺淡的漠然。赤金眼眸就算在水麵的倒影裏也依舊沒有失去光彩,使得比起眼眸臉上其他的部分都顯得無足輕重起來。


    隻是我很清楚。小巧玲瓏薄紅的唇線是遺傳自那個無知愚昧的女人。光潔優美的臉型來自那個麻木不仁的男人。古井無波漠然的眼神來自我自己。不自覺低垂憂鬱的眉眼來自童磨。


    這才是我。


    這才是我和這個世界真實而剪不斷的聯係。我藏不住也躲不開。


    如此簡單的道理,之前怎麽就沒能想明白呢


    最終試煉眨眼間就結束了。無一郎和有一郎果然順利的通過了這場考核。於集合地點我再次看到了源髭切。他那身潔白的西裝根本就沒有因為這幾天的山林戰鬥與生活粘上任何灰塵, 果然實力不俗的模樣。


    他這次總算有些眼力了。隻是遠遠望著我並沒有嚐試靠近。本來依舊對他保持著警惕的有一郎見他沒有再湊過來, 這才沒有再護在我身前。


    我摸了摸把我團團圍住的有一郎和無一郎的頭, 心裏由於源髭切造成的那些不適與難受也稍稍得到了慰藉。


    由於這幾天一直要戰鬥, 就算是在深山裏長大的時透兄弟也難免變得灰頭土臉。我拿著自己的手帕花了點功夫才讓他們變迴了白白淨淨的小孩。


    後續便是按照流程各自選擇了自己中意的玉鋼用來鍛造日輪刀。雖然我在無一郎和有一郎的監視下隨大眾也定製了一把, 但是用不用就是我自己的問題了。


    我猜香奈惠或者是忍在來參加最終試煉之前絕對叮囑他們要看著我選鍛刀玉鋼了。真是的,不喜歡刀怎麽了嘛雖然知道這都是由於他們關心我才會這樣,我還是對攜帶冷兵器感到十二分的抗拒。當然我也不喜歡,隻要是兵器我就討厭。


    出乎意料最後我們迴到蝴蝶屋有一段時間了我都沒有遇到前來向我詢問當初傷口到底是怎麽一迴事的時透兄弟。他們兩個頂多再次確認了一遍我安然無恙,隨後就沒了下文。


    我猜這應該是有一郎的主意。


    因為修行還不過關的無一郎有時候會露出欲言又止的糾結表情。等待隊服和日輪刀送來的時間裏他一直都在反複訓練。我每次去給他送慰問品的時候就能看見無一郎苦惱糾結的小臉。


    有一郎就幹脆多了,知道我沒事以後照常工作,該訓我的時候依舊毫不留情麵。


    老實說他們這樣選擇不去深究真的是幫大忙了。因為我到現在都還沒有想好到底該怎麽解釋當初發生的事情。不管怎麽說好像都隻剩說謊這一個選擇,實在是太糟心了。而且目前為止我身邊知道月見鈴的長相和名字的就隻有伊之助。不過伊之助那個性子說不定早就當成我那些假身份一樣無關緊要的東西忘掉了吧。感覺非常有可能啊。


    我的隊服最後是和伊之助的信一起到的。一聽說伊之助迴信來了無一郎馬上就跑到我這邊等著我念給他聽了。我忍不住笑著敲了敲這個幼稚鬼的額頭。


    他通過最終試煉後第一反應就是給還在訓練的伊之助寫了封信炫耀自己的成績,並且好像還信誓旦旦挑釁對方自己一定會先當上最厲害的柱的。由於師傅要求依舊在修行訓練的伊之助什麽反應可想而知。我這張信紙上的文字比以前更加張牙舞爪簡直要從紙上飛出來了。


    “怎麽樣那個家夥說了什麽現在他徹底趕不上我啦”


    無一郎笑著坐在我身邊滿臉自豪的說著,拽著我的袖子催促我趕快給他念伊之助的信。


    “好啦我這就看這就看。”


    伊之助的信不出所料滿滿的都是不甘心。我都能從字裏行間看到他寫信時咬牙切齒坐不住的模樣了。無一郎現在勉強也能看懂一些伊之助的鬼畫符了,他趴在我身後把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看伊之助的信,然後哈哈大笑起來。看樣子比伊之助先一步入鬼殺隊讓他得意極了。


    我很快就看完了信,將他交給了無一郎後開始拆包我的鬼殺隊隊服。


    還沒等我展開我的新衣服,就看到一張紙條掉落了下來。看樣子之前應該是被夾在衣服裏的。


    清秀而熟悉的筆跡,口吻略帶些活潑。


    “珊瑚大人恭喜您通過了最終試煉我就知道您一定可以的隊服由我牢牢把關您就放心吧看您平時的穿著我覺得您應該不喜歡那種太清涼的款式,所以我給您選的是長袖長褲哦還想給您設計超短裙的前田已經被我們解決了您就放心吧”


    紙條的落款是高木。我模模糊糊想起了當初她似乎就有向我保證會好好盯著我隊服的設計,沒想到還真的一直在留意我的事情。


    我輕輕撫摸著我的隊服,心情情不自禁變得明朗起來。自最終試煉開始便陰雲密布的內心稍稍放晴,壓得我喘不過氣來的陰影好像也開始變淡了。


    我不得不承認來自他們的關心讓我輕鬆了起來。


    無一郎靠在我的肩膀上一邊看伊之助的信一邊笑。剛剛訓練完畢的香奈乎跑到了我身邊好奇地看著我的隊服。還將上衣在我身上比劃了一下。


    “對了,姐姐快點試一下吧”


    “想看”


    一翻身摟住我脖子的無一郎催促這我趕快換上隊服。他的隊服比我早一步在昨天就到了,特意選擇了大好幾號的款式穿上去鬆鬆垮垮的,不過無一郎自己卻非常滿意。我也覺得他穿著隊服非常帥氣。而且據無一郎自己說衣服寬大的話別人會不容易看清他的動作,還能起到遮掩效果。


    有一郎的選擇就和無一郎完全不一樣了,他的隊服設計的貼合自己身體的尺寸。看上去利落幹練,也很適合他。


    我被他們說得不免有些心動。將高木的紙條收好了以後便決定去換衣服。


    “快開飯了你們準備幹什麽去啊”用布條束起了頭發手裏還拿著勺子的有一郎在看到了我手上的衣服以後明白了我們的企圖,因此成功攔下了我們。


    “不許去了快點來幫忙無一郎去擺盤子香奈乎去幫我看鍋珊瑚你給我坐著休息吃完飯再去換那麽多時間呢哪裏非要現在就去,耽誤吃飯”


    我聽話的乖乖坐了迴去,臉上的笑容卻無法收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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