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劍士和我顯然都意識到了現在根本不是起內訌的時候。他一改先前的怒氣衝衝,氣息也沉靜下來。但是那雙漆黑的眼眸依舊散發著混合怒意的殺氣,顯然是將負麵情緒一股腦衝著鬼去了。


    他用保護者的姿態護在了我身前。


    滿是綠意的日輪刀在黑夜散發出冷兵器特有的森森寒氣,似乎是在昭示已經有不少惡鬼成為了刀下飛灰。


    背對著他我才驚覺劍士的白色羽織並非沒有花紋。巨大的殺字烙印在他的背後,在漆黑的夜裏被白底襯托的愈發清晰,甚至有些刺目。


    可是我卻移不開眼睛。


    有一瞬間我好像領會到了劍士的決心。


    右手的刀傷已經治愈了大半,處於萬全狀態的我並不需要他的庇護。殺鬼才是現在的重中之重,他手臂上的刀傷也需要立即做應急處理。滴落在草地上的鮮血沒辦法不引起我的注意。


    “不用管我,我也會戰鬥。”


    我盡量精簡了語言。有我在場顯然會讓這個劍士束手束腳不好發揮,再加上鬼太過善於隱藏,這場戰鬥怕不是要拖很久。


    “哈?”雖然剛開始還有些驚訝,但是他似乎很快反應過來我我握住他日輪刀時的速度,因此立馬放棄了對後方的保護。


    “藏頭藏尾的垃圾!給我去死吧!”


    他怒喝一聲,嘴角掛著有些可怖的笑容直接衝了出去,日輪刀揮動時帶動的風壓排山倒海般衝著前方壓去,直接將原本就虛幻起來的場景消除了一片。


    要不是我飛速逃離了他的身邊,肯定也會被風壓所波及到的。這家夥也太性急了吧。


    “哈?喂喂,不在這裏嗎?”


    白發的劍士臉上掛著張狂而猙獰的笑容,反手向著另一個方向再次揮動日輪刀。


    所以你根本不知道鬼在哪裏還是衝出去了啊?!


    我覺得這已經不是一句性急就可以概括的了。但是現在殺鬼更重要一些,劍士的舉動就被我拋在了腦後。


    剛剛他的攻擊還算是有效果的,和幻境無法融合在一起的實境暴露了出來,過了些許時間也沒有被修複的痕跡。因為劍士的劇烈運動,他的血一直沒有止住,對鬼來說稱得上是上品的味道彌漫在這裏空間裏。


    靜下心來感受。幻境是絕對不可能毫無破綻的。那隻鬼現在一定藏在哪裏覬覦著劍士的血。


    既然他不擅長這種感知的話我應該幫他把鬼給找出來!


    “還不出來嗎?喂!你最喜歡的血可在這裏啊!”


    劍士狂笑著又幹脆利落給了自己一刀。


    這次我們兩個距離不近,我沒來得及攔住他。沒有我的阻擋再加上他現在情緒激動,這一刀砍的比剛才還深不少。稀血再次流了滿地。


    我也生氣了。


    從來沒有見過有人這樣戰鬥的!難道不會在打倒鬼之前就因為失血過多而昏過去嗎?到時候按照他這個稀血的身份,鬼是絕對不會放過這頓美食的!這都什麽人啊!


    “在你右邊大樹方向!”


    但也是靠著劍士的血對那隻鬼的吸引,我集中全部注意力終於找出了幻境裏不協調的地方。


    他沒有猶豫,向著我說的方向就是一刀,終於露出身形的鬼驚險的避過了會致命的地方,驚叫著想要逃跑。


    “別走啊!”


    終於看到了鬼的身形有了具體攻擊目標的劍士精神大振,日輪刀被他揮出了殘影。


    因為距離不近我也放棄了親手殺死那隻鬼奪取能量,靜靜看著他發出淒涼的慘叫被劍士斬於刀下。


    他顯然隻擅長遮掩自己的身形,一被別人發現真身便自亂陣腳步伐倉皇,以劍士的水平還算輕鬆就解決掉了他。


    成功殺鬼的白發劍士笑著收刀,隨即腳下卻踉蹌起來。我連忙跑過去檢查他的傷勢。


    這一看我都已經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了。


    比起那隻鬼造成的微乎其微的傷,顯然是他自己用日輪刀砍的傷更加嚴重。他原本漆黑的眼瞳已經開始渙散了,不出意料是失血過多造成的目眩。現在他還站立著都要多虧他意誌力很強。


    以上的粗略查看都是我一眼掃出來的結果,白發劍士皺著眉頭根本不讓我仔細檢查,一副現在就想離開的模樣。我不知道他是不相信我還是因為什麽別的原因,但是我真的很不放心他這樣離開。


    我抓住他手臂試圖更加仔細的檢查那兩道刀傷,可是他直接將我的手給揮開了,甚至惡聲惡氣的質問我。


    “你想幹什麽!”


    “你才是到底怎麽想的!在這樣放任下去你會失血過多的!”


    他後期揮刀殺鬼畢竟動用了全身的力量,劇烈運動之下傷口血液流速加快根本就沒有愈合的趨勢。現在他還能和我逞強簡直就是奇跡。而且我有理由懷疑他身上這樣的傷還不止一處。


    考慮到他現在可能已經沒有辦法正常思考,我還是放輕了語氣。


    “不用擔心我的身份,我在鬼殺隊裏麵也有認識的人,我隻是想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我好聲好氣的勸他。


    “再不處理的話後果可能會很嚴重的。”


    然而我的良苦用心這個家夥根本就沒有體會到。白發劍士依舊沒有停止自己已經踉蹌的離開步伐。


    “不用你管。”


    他好像被我的言語弄的很不耐煩,丟下這句話就繼續往前走,沾上了血跡的白色羽織已經被染紅了一大片。


    怎麽可能放著不管!就是因為這附近人言稀少樹林叢生那隻善於掩藏自己身形的鬼才把他引誘到這裏來的啊!他現在就算不去離這裏最近的紫藤花紋家族,隻是找個投宿的地方都要走半天。就他這幅滿身是血踉踉蹌蹌的樣子還沒找到休息的地方肯定就已經倒下了!


    “好歹讓我作為道謝幫你處理一下……”


    “老子說了不用!”


    嘿,我從沒這麽憋屈過。我以為我的脾氣已經很好了,但是依舊被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給弄得火冒三丈。


    行吧,既然言語說不動就別怪我動手了。


    我二話沒說直接一手刃切在他後頸上,本就被失血過多折騰到頭暈目眩的白發劍士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直接應聲倒地。


    哼,現在看你還怎麽逞威風。


    我拍了拍手掌將他翻過身來。這家夥現在終於老實了,我就可以放心處理傷口了。


    我覺得我應該早點弄昏他的,這樣也能為我自己省點口舌。我一點都不覺得愧疚,該羞愧的是這個把自己弄的渾身是傷的家夥。


    我很快發現他真的就是在逞強。


    他後背還留有並未痊愈的舊傷,現在傷口已經重新開裂滲出鮮血了。手臂上一道比一道深的刀傷也不容小覷,這個失血量他還能和我交談全靠意誌。而且再嚴重下去就真的會留下不可逆轉的損傷了。


    荒郊野嶺四周毫無人煙,好在我身上的儲備十分充足。我很快就給刀傷做好了應急處理,初步來看總算是止住了血讓傷情沒有惡化。但他現在的狀況也完全談不上好。


    他的身體已經開始發熱了。之前的舊傷因為處理不當加上今天劇烈運動的反複和失血過多,好幾種複雜情況交織在一起簡直是屋漏偏逢雨夜,使得我有點慶幸我把他用那種粗暴的方式留下來了。


    如果不這樣做他現在一定已經倒在半路上了。


    畢竟是在野外這種不利環境,我需要把他帶到更加安全幹淨的地方去接著給他處理傷口。補血用的藥物、清淡的食物、降溫的水袋等等都不是我現在能馬上準備出來的東西。而且他身體的高熱還在持續狀態,我必須立馬把他帶到能夠好好休息的地方去。


    白發劍士就算是處在昏迷中也是皺著眉頭。年輕臉上橫亙的傷疤給他增添了些許老氣。顯然每個消退不去殘留在他皮膚上的傷疤都有自己的故事。


    明明還隻是個少年啊。


    我忍不住歎了口氣。


    在不碰到他傷口的情況下一個人背起他有點麻煩。我小心翼翼將白發劍士架在了我的背上,確定他的傷口都沒有滲出血後鬆了口氣。


    就算他還隻是個少年,長年累月的鍛煉也為他集讚下了異常結實的肌肉。這使得這個家夥真的一點都不輕。好在我也不是什麽正常女性可以衡量的標準,他這個體重就算是翻山我也能背著他安安穩穩一口氣翻過好幾座山。


    傷口情況尚好,皮膚溫度沒有繼續惡化,後背的傷我也避開了。很好,現在就可以出發了……


    等等!


    我要背著他去哪裏啊!


    我背著陷入昏迷的白發劍士僵在了原地。


    先不提我不怎麽了解紫藤花紋家族的屋子都在哪裏,但是這附近真的是人煙罕至,這個家族的屋子是絕對有點遠的。我不確定花在趕路上的時間會不會讓他變得更嚴重。因為背著他還要保證他的傷口情況,我不可能全速前進。


    而且他現在這樣滿身是血的樣子我也不可能帶著他去附近的村民那裏投宿,會嚇到別人的。


    而現在離這裏最近的我能知道最安全最穩妥的地方,是我家。


    ……


    所以我這是最後成功坑到我自己了嗎???


    這家夥醒來以後不給我鞠躬道謝我是不會罷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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