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便一直覺得這雁雲寨中人, 全然不似尋常匪類, 那般令行禁止、進退有度,倒更像是軍中被嚴加培煉過的精兵,她便猜測這雁雲寨應是某人刻意隱藏起來的一個勢力,或一支奇兵。


    而身為雁雲寨的大當家,江清塵的真實身份自然也不可能簡單。


    再加之江清塵之前又曾說過,他與蔣韓有舊,可推薦她於蔣韓帳下, 許元便就猜測他應該也是朝廷中人。卻未曾想, 他便是原主那一世那位威名赫赫的景王殿下。


    若江清塵便是景王,原主那一世他又將雁雲寨眾編入雍陽守軍麾下, 那他自是不可能真的會與孫少懷合作,去擊潰雍陽軍,又於潰軍之中被馮澤的親兵擒下。


    如今她已知道,當初雁雲寨中人剿滅那威虎寨,所為本就是那支馳援遼城的雍陽援軍。馮澤設計擒殺這隻雍陽援軍, 孫少懷又納馮澤與帳下, 之後還有孫少懷所統率的代國軍隊圍攻雍陽城之舉。


    此一番番算下來,江清塵也算與這兩人“大仇不共戴天”了, 又豈會真為之所打動, 大潰自己人?


    隻怕原主那一世, 孫少懷和馮澤反倒是被眼前這男人坑了一把。


    思及此處, 許元心下的殺意銳減, 似笑非笑地斜乜江清塵, 調笑道:“你既是江大當家,又是那景王殿下。你這般身份多重,莫不是要把天下人皆玩弄於股掌之中?”


    江清塵眸光微凝,淡淡道:“事出有因,你若有興趣知道,稍後我定細細說與你聽。眼下我隻想知道你欲如何對付孫少懷,可有我出得上力的地方?”


    原本許元前往雍陽,便就為借勢而來。如今江清塵眼巴巴把自己的勢力送到她手上,她自沒有拒絕之理。


    當下她便道:“自然有,而且如今看來,還是非你不可了。”


    眼下手上有勢,許元可想之謀劃便就越多。無論孫少懷是否選擇前往景地尋求江清塵庇護,許元都會安排好後手等著他。


    兩人正在商議間,便見小頭目帶著一隻雪隼大步跨入大廳中來。


    及至上前,小頭目躬身向二人施了一禮,道:“大當家的,許先生,馬越有信報傳來。”


    說罷他便將雪隼帶來的信報呈上,那信報上所書,乃是馬越於代國迴返途中,所觀察、留意到的一些代國軍民動向。


    江清塵接過與許元細細觀看過後,兩人的目光皆不約而同地緊鎖在同一處上。


    卻見那處上麵寫道——


    ……於途之上遇二女,似為主仆。衣著雖是簡樸,但用料極佳,且言行舉止皆不似常人。此二人似是匆忙自上京逃出,與吾等同道,正向大晉而行。有疑……


    “這兩個女子,應是那月藍公主。”許元微笑說道。


    “是與不是,一探便知。”江清塵說著,轉身吩咐那頭目,“傳訊與馬越,盯緊那兩女子,若有機會,可行試探。”


    那頭目正要領命下去,卻被許元叫住。“你再吩咐於他,若行試探之事,定要仔細,莫要『露』了端倪。若那二女之中有代國的月藍公主,便就緊隨於她。若她與孫少懷相遇,便就想方設法將他們引往遊仙山來。必要時,可曝『露』景王麾下之身份。”


    那頭目聽許元驟然叫破他們真實身份,不由心下微驚。但待偷偷抬眼去見江清塵,見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便已心知定是他們大當家為“美『色』”所『惑』,自己將身份給曝『露』出來的。


    不過自他家大當家二話不說,以人家許先生的兒子為“質”,“脅迫”人家許先生到這雁雲寨中來時,他便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是以倒也不如何驚訝,領了命便徑自退下。


    許元凝睇著那頭目的身影,眼中閃過一抹意味不明之『色』。


    而被許元惦記上的月藍公主,此時正帶著她的女侍衛墨蘭,投宿於一家離邊關不遠的野店之中。


    她自幼便就嬌生慣養,便是前番受她父皇之命前往邊關尋那林茂言,也是一路輕車緩行,更似遊山玩水一般。何曾如同眼下這般惶惶奔逃猶如喪家之犬?


    思及宮中眼線傳出來的消息,月藍公主不禁恨得牙關緊咬。


    她自幼於代國皇帝身畔長大,皇帝對她寵愛有加。風頭於國內一時無兩,地位在朝野無人能及,便是她那些皇兄皇弟,見了她都要退讓一『射』之地。


    便是因得她父皇這般寵愛於她,她才會不舍日益蒼老的父皇為朝局勢力憂心煩惱。


    否則她也不會在最初她父皇提出借由她的婚姻,去拉攏輔國公的勢力以為己用時,毫不猶豫地答應。


    她為讓她父皇得以實現肅清朝堂的雄心,不惜紆尊降貴,去對那林茂言行勾引之事,叫那林茂言對她情根深許。


    甚至在因為皇帝憂心那輔國公,不願涉足他與權臣之爭這趟渾水,讓她佯做心許林茂言,追去那邊關時,她亦絕然領命,不顧自己聲名。


    隻是到了邊關之後,她在軍中所聞所見,皆是令她心驚不已。這輔國公府雖中立於朝堂,然其於軍中的號召力,卻似是要遠勝於其他權臣武將。


    彼時她不由憂心,若是自己嫁於林茂言,得那輔國公相助於她父皇,以肅清朝中其他勢力。屆時若隻剩下輔國公府一家獨大,她父皇又能否壓製得下?


    越是思忖月藍公主便越是心驚,越是思忖便越覺得她不宜在這邊關久待,不可叫人誤解她與林茂言已是生米煮成熟飯。


    那時月藍公主便連夜修書,將自己所憂所想,盡皆訴諸於筆端,命心腹呈迴上京於她父皇。她自己亦帶著自幼於她一同長大,對她忠心耿耿的女侍衛墨蘭,隻留下書信一封,便就悄悄迴返上京。


    隻她未曾想過,邊關雖戰火紛『亂』,卻亦有匪寇潛於此間。是以她與墨蘭才離軍營不久,便遇上匪寇劫道,亦是在此時,她遇上了帶著探馬前來探道的孫少懷。


    孫少懷為了救她,自己身負重傷,昏『迷』不醒。月藍公主雖感激他挺身相救,卻知此人仍是敵國將領,雖不曾打算趁機殺他,卻也未曾想要救他。


    然而在看到墨蘭於孫少懷身上,『摸』到代表他身上的令牌與信物時,月藍公主這才驀地改變了主意……


    隻未曾想,她為她父皇思慮憂心,一片赤誠之心可昭日月,卻會淪落至如今這般下場!


    月藍公主垂眸看著自己『裸』『露』於褻褲之外,因這段時間策馬疾馳,而被磨得有些血肉模糊的大腿根部。感受著那火辣灼麻的痛感,她便又是恨得一陣牙根緊咬。


    既然她父皇待她不仁,竟為那些朝臣所脅,要將她送至北蠻那苦寒之地任人作踐,那便也莫要怪她不義!


    莫看眼下她惶惶如喪家之犬,但她這麽多年跟在皇帝身邊,耳濡目染之下,所學所會的東西,絕不是代國皇帝所能想象!


    便是孫少懷真為那晉國詐降之將又如何?那男人雖是心『性』自命不凡,其實極容易掌控,想要叫他對她俯首貼耳,實則再容易不過!


    他日她定要叫孫少懷登頂天下,挾舉國之兵,叫代國君臣盡皆跪伏於她座下懺悔!


    正在此時,去取了飯菜迴房的墨蘭,見月藍公主腿上之傷,忙上前為她上『藥』並包紮傷口,聲音壓得極低地道:“殿下,屬下已打聽過。咱們還有兩日便可到達邊城孫將軍處,而駙馬他如今應該是領兵正赴樊城。半個月前,邊城這個似有萬餘兵馬調動,應該是前往馳援駙馬。隻怕駙馬眼下境況不佳,我們還要前去尋他麽?”


    月藍公主眸光一厲。“如今除了他,我們還能到哪去?孫少懷的心『性』我自詡也『摸』透了幾分,他與其父降於我大代,應該不是為詐。那林茂言中伏身死一事,怕也並非他所為,卻是應是有人陷害於他。”


    思及此處,月藍公主恨得銀牙又咬緊了幾分。“卻不知是什麽人,竟然設下這般毒計,還將陷入局中之人的心『性』把握得如此通透!若非此人,我焉會落得此時這般境地!”


    更可恨的是,她對自己最為自傲的,便是於人心的把控。可是設下此計之人,於人心人『性』之了解,竟更勝過於她!


    墨蘭見她已是氣得雙頰通紅,急忙連聲勸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那般陰毒小人,待殿下與駙馬成勢,再將其尋出,千刀萬剮也為時不晚。”


    對於這個心腹的話,月藍公主尚能聽進耳中,是以她長籲了一口氣,緩緩道:“你說的是。”


    墨蘭見她冷靜下來,方才繼續說道:“我們出來之前,那輔國公便『逼』著皇上下令,要人快馬傳信至軍中,將孫將軍與駙馬斬於軍中。我方才算了一下,那傳信之人這三四日便就要到達邊城了。我們是否要先告知一下孫將軍,好叫他早做防備?”


    月藍公主聞言,卻是眸光一沉,不假思索地說道:“無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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