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 一個多月的時間轉瞬即逝。在許元的精心照顧下,孫惜年背上的傷已漸漸痊愈。故而母子倆離開山林一事, 也被許元提上了日程。


    孫惜年自是唯他娘命是從。


    於是決定離開那天, 許元便將他先拾掇一番, 讓他在土屋外候著,自己把門一關,也不知在裏頭鼓搗了些什麽。


    過了好半晌,土屋那扇薄薄的木板門被打開,一個身形略微有些單薄的年輕男子竟從土屋裏走了出來。


    他看起來約莫是及冠之年的歲數,容貌是那種偏向陰柔的俊美,一雙桃花眼中更似是微帶波光瀲灩,但被他臉上的疏冷神『色』一襯, 竟無端讓人覺著有幾分凜冽之感。


    他墨『色』的長發挽成發髻高高束在腦後,雖身上穿著平頭百姓常穿的粗布衣褲, 且還有些老舊和不合身,但周身那稍嫌冷淡的氣場, 卻讓人一看便覺著他不是個普通平頭百姓。


    男子走出來的刹那, 孫惜年便驚呆了。這人的容貌分明就和他娘一模一樣,可給他的感覺卻是判若兩人,仿佛這人隻是個有著他娘相同長相的陌生人罷了。


    孫惜年頓時有些驚懼起來,茫然看著那年輕男子走到他麵前, 下意識就後退了兩步, 扭身想往那土屋中跑去。


    哪知他才一有動作, 便被那男子一把攔腰納入懷裏, 下一瞬,他娘含笑的聲音便在他耳畔響起。


    “小年兒,你為何見了娘就跑啊?”


    孫惜年本來是要掙紮的,卻驀然聽到熟悉的聲音,不由怔怔地看著麵前嘴角帶笑看著他的“男子”,不敢置信地喊了一聲:“娘?”


    許元看著他呆頭鵝般的模樣,忍俊不禁地笑道:“是我,不過從今天開始,小年兒便該喚我爹了。”


    “啊?”孫惜年『迷』『惑』地看著許元,分明就是沒弄明白,為什麽他娘好好的,突然間就成了他爹了?


    許元既然決定要悉心教導他,便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傳導他的機會。


    她蹲下身,與孫惜年四目相對,正『色』地問道:“小年兒還記得我們為什麽會在這兒嗎?”


    這點孫惜年倒是記得,當下便點了點頭,道:“因為外麵有壞人在到處殺人,所以我們才會躲在這裏。”


    許元頷首。


    在原主的記憶中,他們剛逃到這小土屋落腳時,孫惜年便曾問過原主這個問題。還好原主也是怕沒跟孫惜年說清楚,這孩子哪天會自己一個人『亂』跑出去,這才對他說外頭有壞人在到處殺人,讓他要乖乖待著。


    “現在娘要帶你離開這裏,可是外頭的壞人還在,而且心存歹念的人會越來越多。娘是一個『婦』道人家,帶著你便這樣走出去,若是遇上壞人,他們見我們孤兒寡母,很容易便會起了歹心,來害我們母子二人。所以娘才要扮成男子,這樣我們就算走在外麵,多少也要安全一些。”因著孫惜年還小,許元便盡量用淺顯一些的話語,將自己的用意解釋給他聽。


    孫惜年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突地又問:“為什麽我們一定要出去呢娘?我們就待在這裏不好嗎?”


    雖然這段時間,他都因受傷被他娘勒令隻能待在床上休養,還要喝很苦的『藥』汁,但他娘也會變著戲法似的,給他帶來好吃的。像是酸甜可口的野果、有時候還有山雞、麻雀、魚或是野兔子之類的葷食。


    有的吃,又安穩,還沒有他祖母在一旁斥罵或是痛打他娘,跟之前逃亡時那種戰戰兢兢的日子相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如果可以,他還真不想離開這裏。


    許元從他的小臉上看出了留戀不舍,笑容微微斂起,正『色』地問道:“小年兒可知,為何那些逃難的百姓要到山林裏去?”


    孫惜年搖了搖頭。


    “因為這裏不安全。你看我們現在住的地方,雖然離邊城有些距離,但卻不隱蔽,那些壞人隨時都有可能找到這裏來。倘若我們在這裏待下去,萬一哪天壞人來了,我們豈不就危險了?”許元說道。


    孫惜年嚇得小臉“刷”一下便白了,忙攥住許元的袖口道:“那娘,我們還是快些離開這吧!”


    許元點了點頭。


    當時同原主三人一道逃進山林裏來的,還有許多逃難的百姓,不過那些人怕敵國的軍隊會追進山林裏來,便一股腦地往山林深處湧去。


    原本原主三人也該跟著百姓們一起進山,偏偏廖氏養尊處優多年,跑了沒多遠就氣喘籲籲累得不行,一見這間小土屋,便死賴著不肯走了。直言說她們到邊關來,本就為尋孫將軍,如果被敵國軍隊追上,那便直接報上身份便是。


    原主畢竟隻是個深宅『婦』人,平時掌事持家是一把手,對於逃難避險這種事,卻是一竅不通。她又不敢忤逆廖氏,便真的帶著孫惜年與廖氏住進了這小土屋裏。


    這小土屋原是山林附近的樵夫或是獵人們,為了進山砍柴或是打獵時,能有個歇腳的地方而建的。故屋中的擺設極是簡陋,連灶台都沒有,僅在土屋角落裏有個篝火堆和些許木柴而已。


    原主和廖氏卻是看不懂這些細節之處的,隻當這土屋的主人也逃難去了,便在這土屋裏落了腳。


    然而,就在她們住下的三個月後,某天原主帶著孫惜年進山林裏尋找食物,留在土屋中的廖氏卻被幾個逃難進山的男人打傷,這時她們才意識到危險,連忙也逃進山林裏去。


    許元可不想遇上那樣的事,而且既然孫惜年傷已經好了,她也要著便開始謀劃著對付孫少懷與那敵國公主了,自然也不會在這土屋裏待下去。


    當初原主在牆角的幾個小甕裏,找到了些許存著的幹糧,和兩套打滿補丁的老舊衣物,還有一捆細繩。她隻當是屋子原主人來不及帶走的東西,因著三人已經餓得狠了,柳明繯雖是滿心羞愧,卻仍是把那些幹糧與廖氏、孫惜年分食了,倒是那兩套衣物她沒有動,找了個地放了起來。


    這倒方便了許元的變裝。


    她將之前剝下的廖氏那件中衣,撕成可以當作裹胸用的布條,將自己的胸|部緊緊束起。也虧得原主人雖生得高挑,卻並非“波濤洶湧”的類型,否則這胸口還真不容易裹成一馬平川。


    當然既是喬裝改扮,許元也不會忽略掉如喉結、耳洞、甚至姿態氣場之類的小細節,故而才有她方才一開門,便把孫惜年也震住的情形發生。


    連她兒子都不敢確認,說明她這變裝很成功。


    說來許元自己也覺得奇怪,她之前明明不曾做過變裝或捕獵之類的事情,但是這般喬裝改扮,還有之前拿土屋裏那捆細繩設套捕獵等等行為,卻像是早已鐫刻在她靈魂深處一般,仿佛是她與生俱來的技能。


    許元猜測著這有可能是她失憶前便學會的東西,不過眼下她也沒法去驗證,隻能將之按捺進心底。


    見孫惜年一臉憂心忡忡,她安撫地朝他笑了笑,道:“好。娘這便帶小年兒走。但是小年兒要記住,以後須得喚我爹才行,萬不可說漏了嘴。”


    “嗯,娘……爹放心,年兒知道了。”孫惜年十分乖巧地點頭,稚嫩的小臉上一派嚴肅。


    那副小大人的模樣,讓許元覺得十分可愛,不由伸手輕輕捏了捏他的小臉,又嚴肅地道:“還有一件事,小年兒也要牢牢記住。從現在開始,我便是你爹許元,而你的名字,叫做許年。”


    孫惜年乖乖應下,許元拉著他的手,並沒有往官道上走,反而是向山林裏走去。


    她雖不知道此時邊城的情況,卻也可以根據已知信息大致猜測出一二。


    敵國公主所在的代國向來對晉國虎視眈眈,眼下孫將軍領軍打破邊城防守,代國的軍隊又怎麽可能隻是燒殺搶掠一番,便拍拍屁股走人?


    捷報迴去,代國皇帝自是會派軍隊前來增援,以圖乘勝追擊。且補給方麵,也可以采取以戰養戰的策略,那麽代國的戰線便可相對拉長。


    而現在的晉國皇帝雖算不上明君,但朝堂之上有大局觀、有遠見的能臣卻是不少,接到邊城被破戰報後,晉國朝堂最有可能做出的舉措,便是迅速派兵趕赴邊城以求收複失地。


    如此一來,距離邊城最近的幾座城市,都將會陷入戰『亂』之中。


    許元想做的是尋找機會發展,或是借靠一個可以與孫少懷匹敵的勢力,而不是帶著個『奶』娃娃淪陷進戰爭裏去。怎麽從邊城這個戰場繞過去,便成了她眼下需要思考的問題。


    所幸原主的某段記憶,倒是讓許元靈光一閃,有了個主意。


    原主三人本是叛國之人的家眷,雖被柳禦史給救出來,但朝廷一經覺察,自是要下海捕文書的,偏偏廖氏又一意孤行要趕往邊關尋孫將軍,護送她們的人無奈之餘,隻能想出一個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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