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山到湛海的高速公路是在雪停之後解封的,那天容話剛好從學校辦完寒假的離校手續, 在校園內行人目光熱切的注視下, 走向了停著車在校門口等他的慕別。


    “手續辦完了”慕別等容話係好安全帶後, 啟動了車。


    “辦完了。”容話把隨身背包放好在腿上, “讓你久等了。”


    慕別一邊換著車檔一邊道“等我的小男朋友, 等多久都不算久。”


    容話拉開背包的拉鏈拿出裏麵的手機,假裝沒聽見慕別調情的甜話。


    車在這時到了紅綠燈前, 慕別停車拉下手刹, 在容話耳朵尖上輕捏了一下,“還是臉皮太薄, 多聽幾句就不會這麽害羞了。”


    “你, 好好開車。”容話頭往側偏了偏, 慕別的指尖擦過他的耳尖,殘留的餘溫有些燙, “別每天總說一些輕佻的話”


    容話初次談戀愛,麵對的對象就是慕別這樣主動進攻且甜話蜜語經常脫口而出的類型。容話雖然不至於像熱戀中的人那樣飄飄然,但時間久了, 總有些把持不住,好幾次都差點被慕別撩撥的雲裏霧裏。


    戀愛中的手段算不上手段,不過是戀人之間情感的調劑。


    他們兩人的關係也在這期間變得更加親密。容話明白這個道理,但他是個男人,這樣的相處模式讓容話偶有幾次感覺自己處於弱勢, 心裏總有點說不上來的感覺。


    比如現在, 慕別看容話往後躲閃了一下, 就把手收了迴去,說道“害羞也是一種情調,真乖。”


    他說完愉快的按下提起手刹,剛想踩下油門繼續前進,手刹被旁邊的人又拉了下去。


    慕別朝容話挑了一下眉,容話指著旁邊的停車道,說“靠邊。”


    慕別沒問原因,依言靠了邊。停好車後,道“想幹什麽”


    容話拉開安全帶,打開車門,“換人。”


    城郊的支盤山公路上一塵不染,既沒有車輛穿行,也不像不遠處的市區四處都是積雪,幹淨的沒有一點雜物。


    容話把車開到了支盤山腳下的一家俱樂部門口,俱樂部的門緊閉,玻璃門背後的灰色牆麵上印著一串長文字,寫著“坐等繼承家產無聊來賽車的富二代們俱樂部”。


    容話停好車,示意慕別和他一起下車。兩人剛走到俱樂部門口,一個穿著賽車服的男人就從俱樂部門後走了出來拉開門,看清容話後,吹了聲口哨“車神光臨,有失遠迎。”


    容話主動朝這個人伸出手,“許衛,好久不見,這次要打擾了。”


    “這算什麽打擾,自從你離開俱樂部後我們這段時間跟別的俱樂部賽車就沒贏過”許衛用力握住容話的手,“你是我們坐等繼承家產無聊來賽車的富二代們俱樂部當之無愧的大神,你的離開是我們俱樂部全員的損失。所以你今天能主動聯係我,說想在支盤山上賽車,可把我給激動慘了”他握容話的手使勁的晃了幾下,神情異常激動。


    許衛這番話說的客套,但當初容話家裏破產後,是被強製踢出俱樂部的,吹捧惋惜的話此刻從許衛的嘴裏說出來,很難不讓人心情微妙。


    許衛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鬆開握住容話的手,厚著臉皮解釋道“容少你也知道,我們這家俱樂部投資最大的股東是羅複笠。你和他一直不對付,當初你家出事之後,他頭一個把你從俱樂部除了名我們大家也是寄人籬下,還不是跟著隨波逐流,你說是吧”


    容話今天來的目的不是為了追舊賬,他道“過去的事不用再提,今天來是想麻煩你把車道借給我用一場。”


    “車神要賽車別說一場,就是百場都行。”許衛樂了,忙一邊掏出電話一邊道“容少先等等,我打電話把俱樂部的兄弟們全叫來,讓他們好好被你虐幾場”


    “不用了。”容話迴絕了許衛的提議,眼神瞥向慕別,“我今天帶了人來,就不驚動別人了。”


    許衛這才把視線轉到他身旁的慕別身上,他從頭到腳的打量了慕別幾眼,說道“容少以前沒帶過人來,朋友你肯定車技非凡。”他放下電話後主動朝慕別伸出手,“幸會幸會,我叫許衛。”


    慕別迴握道“慕別。”


    許衛點點頭,一副靜待慕別之後會如何駕車的期望神情。寒暄過後不再囉嗦,許衛帶著容話和慕別進了俱樂部,走到儲藏室,掃了一圈櫃子後從衣服裏取出一串鑰匙,找對鑰匙上對應的編號過後,打開了一個擺在最顯眼位置的櫃子,拉開櫃門,迴頭朝容話道“容少,戰袍。”


    容話愣了一下,走到櫃門前,一套疊的整整齊齊的白色賽車服完好的躺在櫃中,賽車服旁邊擺放著一頂色澤如舊的頭盔。


    “還留著。”


    “賽車服還不給你留著那我們就太不是東西了。”許衛擦了擦鼻子,“就等著你有一天迴來把他們取迴家呢”


    容話取出那頂頭盔雙手抱著,從前在風雨烈日的賽道上馳騁的記憶在腦海裏一幕幕的浮現,不過是才發生一兩年前的事情,現在迴想起來,容話卻覺得有些恍若隔世。


    許衛插著腰安靜的站在一旁,十分有眼色的不打擾頭盔主人的迴憶。他本以為這一段迴憶大概會有個兩三分鍾的時間,誰料不到半分鍾,容話就對門口站等著的慕別道“你進來。”


    “什麽事”慕別單手插著大衣的口袋走進來,在容話身旁站定。


    容話歪著頭看了一眼慕別的後腦,紮著發束的黑絲帶有鬆落的跡象,他把頭盔交到慕別手裏,又繞到慕別的後方取下那根黑絲帶重新給慕別綁了發束。繼而重新迴到慕別眼前,拿迴頭盔低頭調節了一會兒頭圍的尺度後,雙手抱起頭盔,舉高過慕別的頭頂給人戴了上去。


    站在旁邊目睹這一幕的許衛心裏咯噔了一下。


    “怎麽樣,緊了還是鬆了”容話問著。


    慕別一時也猜不透容話想幹些什麽,聽對方問他,伸出食指在頭盔上敲了敲,敲出清響,“剛剛好。”


    容話點點頭,伸出手替慕別鎖好頭盔的扣,轉頭又問許衛,“護腕還有嗎”


    “有,有”許衛迴過神,從另外一個櫃子裏取出一套嶄新的護具,遞給容話,心裏卻有些疑惑。這種護具一般是新人剛進到賽車領域後,練習比賽時防止車技不熟練失誤撞到車內的地方而受傷才會戴上的。


    而老手基本不戴,一是因為帶護具就意味自己車技不到位,間接承認自己技術差,二則是因為老手們基本上不會犯低級錯誤,他們犯錯誤的後果基本上就是車毀人亡,就算戴上護具也根本起不了什麽太大的作用,圖個心理安慰罷了。


    許衛以前從來沒看過容話戴過護具,所以今天對方提起這事讓他覺得奇怪。這套護具確實是容話開口要來的,但卻不是用在他自己身上。


    隻見容話有條不紊的取出護具,熟練的給慕別各個關節都戴上,做完後,取出櫃子裏的賽車服,跟慕別說了兩句後,去到了隔壁的更衣室。


    許衛暗藏審視的觀察著被容話全副武裝起來的慕別,自說自話道“看起來不像啊”


    慕別頂著一身行頭,在休息椅上坐下,聞言和善的笑道“什麽不像”


    聽見慕別搭話,許衛立刻燃起了八卦的心思,他放低聲音道“兄弟,你跟容少關係是不是特鐵啊”


    慕別故作認真的思考一會兒,道“還不錯。”


    “我不信。”許衛瞟著慕別頭上戴著的頭盔,“你們關係肯定特鐵,不然這頂頭盔怎麽可能戴在你頭上。”


    慕別問“這頂頭盔有什麽特殊的含義”


    “朋友,你好歹也是個賽車手,怎麽連這都不知道”許衛手叉腰給慕別解釋,“賽車比賽發生意外屢見不鮮,這頭盔關鍵時刻可是能保我們命的。所以頭盔對每一個賽車手來說,都跟命一樣,根本不會隨便借給別人戴。”


    這樣的解答讓慕別愉悅的眯了眯眼,“這麽說,他是等於把命交到我手上了”


    “算是不過,也沒這麽嚴重。”許衛神情變得有點異樣,“我們俱樂部的成員之前有過把頭盔送給女朋友戴的經曆,然後在那場比賽拿了好名次。後來俱樂部的人跟風效仿,都把頭盔給自己的另一半戴,比賽名次有好有壞,但是這個風氣已經形成了。”


    他邊說邊偷瞥著慕別的神情,怕自己說的太露骨招別人的不快,慕別眉開眼笑的問“容話之前有把頭盔給別人戴過”


    “沒,容少稀罕頭盔,我們碰都不能碰的。”許衛說完還補上一句,“我今天還是頭一次看見容少把頭盔給別人戴上。”還是親手戴上的。


    慕別如沐春風,心情好的連許衛字裏行間企圖窺探他和容話關係的小心思都給忽略不計了。正在這時,腳步聲從後方響起,慕別和許衛同時轉過頭去,白底紋著黑條的賽車服緊緊貼合著少年人的身上,襯的那腰細不堪握,兩條腿修長筆直,腳踩黑靴,身形雖然單薄,行走之間,整個人卻挺拔如鬆,意氣風發,麵上的蒼白之色在這一刻也被神采飛揚的少年氣所取代。


    “我換好了。”容話朝慕別投去眼神,“跟我走。”


    慕別跟被人勾了魄一樣直直的走過去,剛出了儲藏室的門,許衛還沒跟上,他就從後方扯住容話一條胳臂,抵在對方耳邊道“腰細,腿長。穿成這樣故意勾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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