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似是看穿了顧寒的想法,淡淡一笑,道:“三大宗師聯手,九骨老祖就算手段盡出,敗亡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顧寒可有些急了,心底更是暗罵:這家夥是個傻子吧,非要將話說得清楚明白?


    青年轉首瞧了顧寒一眼,見他神情凝重,略顯焦急,不由莞爾發笑,安撫道:“顧小兄弟無需擔心,在下實乃駕靈宗門人,俗名胡瑞,道號明遠,潛伏‘拘魂殿’二十三載,守無真人正是家師。”


    駕靈宗派入拘魂殿的細作?


    顧寒一時傻眼,這情節有點荒誕了吧?細瞧了瞧號為明遠的青年,此時他臉上一片平和,道機隱露,飄然無塵,再無半點先前兇厲,還真有幾分道宗高徒的風範。


    見顧寒仍舊處在傻愣之中,明遠嘴角笑意愈發濃鬱,複又說道:“不然小兄弟莫非以為,處在幾位大宗師交手核心處,你會僅是元神震蕩,昏厥過去這般簡單?要知道與我們同行的另一位法相期魔修,就因躲閃不及,當場隕落了!”


    不是吧?


    顧寒啞然無語,那可是法相期的大修士呀,不是小貓小狗,就因餘波之故,當場身亡了?宗師有這麽強?


    明遠無需迴頭,也能輕而易舉感應到顧寒的臉色變幻,心中愈發覺得有趣,這年輕人現今這一驚一乍的樣子,可與他方才在九骨老祖麵前侃侃而談的模樣大相徑庭,當真是危難時刻方顯本色。


    “這麽說來,想必是明遠真人助晚輩逃得此難,晚輩在此多謝真人救命大恩。”好在顧寒心性非凡,很快就反應過來,起身施禮道。


    “舉手之勞罷了,小兄弟無需言謝。”明遠寬和笑道:“至於真人之名,在下修為淺薄,實不敢當,小兄弟若是不介意,大可稱在下一聲道兄。”


    “怎敢如此?前輩乃法相期大修士,晚輩修為淺薄,怎敢與前輩兄弟相稱。”顧寒故作惶恐道。


    “怎麽不可,古人雲:學無先後,達者為師。小兄弟義薄雲天,誓願舍身入魔,救拔眾人,在下早已佩服之至,你我兄弟相稱,並無任何不妥之處。”明遠微笑反駁。


    “這……”


    顧寒正當詞窮之際,明遠已是不由他分說,快語道:“好了,男兒立世,自應當機立斷,何存猶疑?此事便如此定下了,賢弟,這四位大宗師之間的鬥法,難求難見,你且勿想其它,細細觀看,哪怕隻領悟了些許皮毛,對你日後修行,亦是大有裨益之事,有不懂之處盡管開口,為兄自會替你解答。”


    “啊?”


    顧寒被明遠一陣糊弄,已是有些暈頭轉向,茫然的將目光轉向戰場,感覺九骨老祖四人所展神通,除了有翻天覆地的驚人威力之外,再看不出其它門道,不由興趣缺缺,猶豫著問道:“前……不,那個,道兄,他們要打到什麽時候?”


    他已經在遊戲中待了一天多,小洋妞不知該急成什麽樣了。


    明遠見顧寒的注意完全沒有被四大宗師奧妙無窮的鬥法吸引,不由有些沮喪,轉念一想卻又釋然,畢竟這年輕人境界太低,就算自己給他詳細講解,怕也是滿頭霧水,無法領悟。


    想到這,他清逸俊朗的麵孔上又露出了平和的笑容,緩緩道:“若不出為兄所料,多則三五天,少則一兩個時辰,天屍老祖便該授首此處了。”


    “三五天,要這般久?”顧寒一臉想死的表情,他似乎隻聽進了多則,少則已經自動忽略,百無聊賴的坐在蒲團上,抬首道:“道兄,小弟可在此吐納修煉嗎?雖然道兄明言益處良多,可其中玄奧,小弟實在體會不出。”


    他想趁機練一練《心秀神眼篇》,看能否將靈覺提升到玄念境圓滿。


    明遠一愣,瞧了瞧顧寒,又指了指他坐著的蒲團,神情中帶著疑惑:“修煉,在這裏?”


    顧寒奇怪的看著明遠,然後點了點頭,好似在說:這有什麽不對嗎?


    明遠展顏一笑:“無妨,賢弟盡管修煉便是,為兄自會幫你護法。”


    心中卻是在暗暗感歎:“一心一意,不為外物所染,的確是最適修行的品性,難怪九骨老祖這種左道大宗師也對他青睞有加。”


    遠處天空,大戰仍在繼續,這一場宗師之間的生死惡戰,直打得天地動蕩,生靈逃散,而這邊蒲團上,顧寒專心致誌吐納修煉,一道透明法界將其罩住,避免他被巨大響動驚醒,餘波震來的雜物,也同樣被法界阻隔在外。


    日上中天,溫暖明媚,如流霞映照,在顧寒平靜的麵容上抹了一層澄澈的金黃。


    “賢弟,可以醒來了。”


    明遠的聲音傳入耳中,恰是顧寒《心秀神眼篇》一個循環結束之際,不快不慢。


    “道兄,可是鬥法結束了?”顧寒睜眼便看見天空一片清朗,大地平靜,已無震耳欲穿的轟隆聲和群山起伏的異變。


    “九骨老祖已然伏誅!”明遠輕輕頷首,操控著蒲團朝前飛遁,說道:“我們先去拜見三位前輩。”


    十餘裏距離眨眼即過,蒲團停在一僧一道一俗三人麵前。


    顧寒這才看清楚誅殺了九骨老祖的三位大宗師真容。


    守無真人著一襲紫黑相間的道袍,看上去不過五六十歲,生的平淡無奇,仿若山野老農,手提拂塵,腰間別著一隻古樸馭獸袋。


    玄聞神僧麵容蒼老,身形高瘦,手中端著一盞青燈,燈火明亮,埋首兀自詠念間,陣陣禪音顯露,顯然是在超度著九骨老祖的亡靈。


    至於魏颯,麵如冠玉,目似朗星,手上提著一柄金玉為鞘的華麗長劍,看上去便如明遠般年輕。


    待得玄聞神僧念完《往生咒》,明遠急忙朝三人行禮參拜道:“弟子拜見師尊,見過玄聞大師,魏兄。”


    守無真人雙目含淚,拂塵一擺,已是將明遠輕輕托起,柔聲道:“好徒兒,二十餘載辛苦隱忍,今日終是安然迴歸了,為師甚慰,甚慰。”


    明遠神色亦有動容,誠懇迴答道:“弟子承蒙恩師養育成人,苦心教誨,今日所為,尚不足以報師恩萬一,隻覺惶恐,哪有辛苦可言。”


    守無真人聽得老懷大慰,又是關懷了幾句,這才看向一邊靜立的顧寒,朝明遠問道:“這位小施主是?”


    明遠於是將顧寒的來曆簡略說了一遍。


    三大宗師聽完,均是不免露出一絲訝異之色,尤其是聽到顧寒甘願舍身入魔,以讓眾人得脫苦海時,玄聞神僧不禁宣了一聲佛號,低聲感歎道:“小施主年紀輕輕,宿慧外顯,暗合我佛慈悲真意,實在難能可貴。”


    老和尚一番讚歎後,看向顧寒的目光中明顯多了幾分賞識之意。


    明遠一見,頓時急了,連忙朝守無真人偷偷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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