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隨著小廝一路向西,阿黑很快就發現了對方要找的目標。那是一棟很樸素的二層小竹樓,在僻靜無人的山穀裏,顯得格外寂寥。


    小廝到竹樓下並不敢越前半步,隻得在籬笆圍成的小院外麵點了三支香,香氣繚繞間,竹樓二層的房門緩緩開啟,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袍男子微笑著出現在那兒,仿若天神降世。


    “大人,我家主人命我前來求藥!”小廝一躬到底,對方隻是淡淡地笑,既沒說客氣的話也沒問他為何而來,隻是靜靜地站著。


    想來小廝也不是第一次和這人打交道,即使對方沒說什麽,小廝還是緩緩直起腰板,把帝吩咐的事說了一遍。


    “神仙醉?嗬!”黑袍男子聞言挑了挑眉,要不是被逼無奈,他又何必和帝這樣貪得無厭的人打交道。陰間雖大,能用神仙醉的卻隻有一個,偏偏還是他暫時不想招惹的人。


    “迴去告訴他,我解不了神仙醉的毒!”符君泰說著就要關門,沒想到小廝居然不怕死地闖進院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叩頭:“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吧!”


    符君泰皺了皺眉,在他的世界裏,向來隻有他說一不二的份兒,什麽時候輪到個小廝在自己麵前討價還價!


    正想一掌拍死這個不懂規矩的小鬼,符君泰突然察覺到兩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幾乎是下意識的,符君泰的手在空中拐了個彎,直接擊向躲在遠處樹叢裏的阿黑。


    阿黑沒想到自己藏得這麽隱秘還被對方發現了,憑借阿黑的身手,竟然沒能完全躲過符君泰這掌的攻擊。被掌風擊中的阿黑眼前一黑,同時身上的瞬間轉移符發揮了作用,直接把它帶迴姚風祁的家。


    看著阿黑藏身之處,符君泰麵沉似水,看來這個地方不能再住了!沉吟片刻,符君泰終是無奈地歎了口氣,對小廝說話的語氣也緩和下來:“你先走一步,我晚些過去為你家主子診治。”


    “謝大人,謝大人!”小廝一聽激動得連連磕頭,然後頭也不迴地跑出了籬笆院子。從始至終,他都沒意識到自己在生死線上走了一圈,還為自己辦成了件大事、即將受到重用而欣喜。


    利索地返迴房間,符君泰抱起半人半鬼狀的愛人,輕輕撫了幾下,符君泰眼中的神色也充滿了仇恨。就如姚風祁恨他一樣,他也恨姚風祁,如果不是姚風祁,他的龐加也不會時至今日還沒能修煉成真身!


    “姚風祁,你我之間,隻能活一個,很明顯,我才是笑到最後的那個!”冷笑三聲,符君泰帶著龐加消失在無邊的夜色裏,幽靜的小樓瞬間陷入一片火光。


    ……


    阿黑被攻擊的時候,姚風祁正在洗澡。這些日子為避免身上的易容被發現,他能不洗澡就不洗澡,各種髒活累活他都幹過,要是再不把自己好好洗洗,姚風祁保證自己會瘋。


    正想往身上打沐浴露,姚風祁的心頭一動,隨手拉過浴巾把自己包了個嚴實,姚風祁拉開浴室門一腳邁出來,就看到臉色難看的阿黑倒在沙發上,正大口大口地喘氣。


    隨手一抓,姚風祁看都不看就把藥丸甩給阿黑,阿黑心領神會,連問都不問就把藥丸給吃了。


    過了足有半個小時,阿黑的臉色才漸漸好轉,雖說身為鬼魂的臉色再好也挺難看,但比剛才那種快要魂飛魄散的青白色要好得多。


    阿黑的氣色正常了,姚風祁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阿黑的本事有多大,姚風祁的心裏很清楚,能一招之內把阿黑傷得這麽重,除了符君泰,還有其他人嗎?看來他的推斷是正確的,符君泰和帝的組織也有聯係,甚至那些仙藥,都是符君泰給的。


    “把姬四召迴來吧,他繼續蹲在那兒已經沒有意義了!”好半天,姚風祁才憋出這麽一句話。既然確定符君泰和帝有來往,那麽剩下的就是硬碰硬了。像姬四這樣的小人物,不該繼續參與其中。


    接到申峰電話的閻王樂得快瘋了,裝了這麽長時間的傀儡,他恨不能抱著桌腿啃兩口來發泄心中的鬱悶。萬幸的是帝和左離走了之後就沒有上門來找過茬,不然閻王還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呢!


    這批決裂的人重新湊到一起,閻王先是對著姚風祁一陣呲牙咧嘴,可惜礙於對方逆天的實力,閻王隻能把所有委屈吞進自己的肚子裏。反正他也借機罵了姚風祁好多次,不算太吃虧。


    “我去看過了,符君泰落腳的竹樓已經化為灰燼,估計他在發現阿黑之後,就轉移了。”無視了兩個弱智小朋友的互瞪,白無常中規中矩地匯報著自己勘察的結果,目前為止,帝和左離那邊還沒有異動,八成是符君泰還沒露麵給他們解毒。


    “咱都蹲在帝的家門口,符君泰還會去嗎?”牛頭撐著下巴,一臉的倦色,他心心念念的假期啊,神馬時候才能到來啊!


    “也許會,也許不會!”終於從互瞪中收迴視線的姚風祁慢慢垂眸,兩眼無焦距地看著地麵。他摸不準符君泰的打算,就像符君泰也未必能猜中他在想什麽一樣。但唯一一點能確認的是,符君泰早晚會出現,因為他們之間,有血海深仇。


    而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趁著符君泰逆襲之前,把他抓出來並一舉幹掉。


    “話說迴來,這個符君泰到底是什麽人啊?怎麽會有仙藥?”被借用身份的年終怯怯地舉手,前幾天他的身份是宋慶鬆,難得有機會和周奇親近的年終表示非常滿意。可是在這樣的場合,他不敢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興奮之情,不然非得讓閻王和姚風祁聯手滅口。


    “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是誰!”猛地抬起頭,姚風祁的兩眼閃著狼一樣的光。


    ……


    聖醫局內,最近賺了大錢的醫聖大方地請聖老爺子和局樺喝酒吃零食,自打對陽間的貨幣有了充分認知,醫聖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成了萬元戶,如今買東西都不看價碼,想吃什麽吃什麽。


    “來來來,這玩意可好喝了,一杯比那一大瓶子汽水還貴呢!”端著某著名咖啡,醫聖顯擺之情溢於言表。他很久以前就想喝這玩意了,不過咖啡店裏賣得比較貴,在一大瓶子汽水和一小杯咖啡之間,醫聖選擇了前者。


    “這黑漆漆的,跟藥湯似的,真能喝?”聖老爺子一臉懷疑,他是三人中最近去陽間次數比較少的,還不知道陽間有咖啡這種神奇的飲品。


    “能不能喝,你嚐嚐不就知道了!”小小地抿了口咖啡,醫聖笑得滿臉滿足。局樺以前喝過兩次,倒沒有太多新鮮感,但為了不駁醫聖的麵子,局樺還是端起來喝了兩口,嗯,滋味不錯!


    見局樺都點頭了,聖老爺子的眼珠子立馬就變亮了。小心翼翼地把滿杯地咖啡端起來,聖老爺子先是聞了聞,貌似挺香。用舌頭舔了舔,有點苦,有點甜,還有點奶味,好像挺好喝。


    深吸一口氣,聖老爺子把半杯咖啡倒進嘴裏,不等他咂吧滋味,身後突然挨了大力一掌。


    “噗!”聖老爺子一口把嘴裏的咖啡噴了出去,連帶著手裏的的咖啡杯都飛了。


    毫無準備的醫聖正滿臉期待地等著聖老爺子的反應,結果一時躲閃不及,被噴了個滿臉。


    “呸,呸!我說你多大歲數了,怎麽還吐奶啊!”一蹦多高的醫聖一邊擦臉一邊瞪著憤怒的大眼珠子,恨不能把眼前這個道貌岸然的老頭掐死!


    “我,也也不想啊!”聖老爺子一邊咳嗽一邊指了指後背,敢在他背後下手的,除了那個沒大沒小的不肖之徒,不做第二人選之想。


    醫聖的大眼珠子一轉,這才看到施施然站在後麵的姚風祁和一臉歉然的申峰。尷尬地撓撓後腦勺,醫聖不好意思地坐迴到凳子上繼續喝咖啡。他現在能賺這麽多錢,都是姚風祁教他的,可不能把人得罪了。


    “又來幹什麽?”意外地,話最少的局樺老爺子開了口。輕輕掃了兩人一眼,局樺的表情有些微妙,他看得出,申峰被暫時阻塞的記憶,似乎漸漸開啟了,很快,這個曾經的神,就要覺醒了。


    “符君泰是誰?”懶得和三隻老狐狸耍心眼,姚風祁單刀直入提出自己的疑問。果然,他的話才出口,正喝咖啡的醫聖就嗆了,一口咖啡正噴在聖老爺子白花花的頭發胡子衣服上。一時間,兩個老頭如小孩兒般掐到一起,難解難分。


    無視了兩個鬧騰的同僚,局樺的表情愈發詭異了。相視許久,局樺才輕輕地歎了口氣,給姚風祁和申峰講了一段很久遠很久遠的曆史,也許,就隻是個故事。


    天地初開,世間混沌一片,人神先是合作後是爭端,反正神州大陸就沒有一天平靜過。後來神仙們搬到了天上,那裏雖然沒有人間精彩,但卻靈氣充足,很適合清心寡欲的神仙修煉功法。


    可總有些神仙是另類,那時候的符君泰是一個,申峰是一個。


    符君泰一心想當至高無上的王,他不喜歡神仙那些清規戒律,他喜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他想自己說什麽,什麽就是規則。


    除了野心外,符君泰最出色的就是無師自通的醫術,尤其是配毒方麵,更是強大到讓人傻眼,當年的神仙醉就是最好的證明。


    後來,符君泰偷溜下人間,幹了不少逆天的事兒,雖然一而再被上天警告,符君泰仍舊我行我素,最後聚集了一大票妖魔鬼怪,就是千年前那場浩劫中上場的家夥們。


    那場浩劫之前,符君泰已經被革除仙籍,被貶下凡間。不知是不是被這事刺激了,符君泰居然立馬找上了當時還是小王爺的姚風祁,進而發動了震動三界的血案。


    姚風祁以身祭天,上天得知符君泰的所作所為立刻派下天兵天將將他抓到天上。被關在天牢這段日子裏,獄卒童子是他唯一的聊天對象。


    不知是符君泰忽悠的功力太高還是兩人本來就臭味相投,千年之後,獄卒童子竟然冒著魂飛魄散的風險,把符君泰放出了天牢。


    符君泰外逃的過程中,驚動了鎮守天牢的天兵,一場大戰一觸即發,混戰中,獄卒童子為符君泰擋了致命一擊,仙體支離破碎,隻留下一絲殘魂。


    獄卒童子,名龐加!


    作者有話要說:唔,這就是符君泰和龐加的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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