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孤月放下手中的簸箕,對著鏡子照了照,無奈地露出一個苦笑。


    自己身上穿的這件淡色襯衣,如今已經變得滿是土灰、褶皺難堪了,本來就是亞麻製的衣服,再加上經曆過半個小時的體力勞動,隻能落得一副窮酸的模樣。


    身旁的李妙妙看到安孤月的窘迫,眼眶不知不覺又紅了起來,在她的印象中,安孤月就是孤傲高冷的男神,如今居然被欺負成這樣。


    女孩兒抬起手,也不顧白嫩的柔荑東一塊灰、西一塊泥的,就要抹自己眼角的淚珠。


    安孤月不禁笑出了聲,這個李妙妙真是可愛。


    他伸手攔下來,戲謔道:“怎麽,李妙妙大公主,讓你掃一會兒地你都能委屈地哭出來?”


    李妙妙猛地搖頭,低聲泣道:“不是的不是的……”


    “嗬嗬……”安孤月搖了搖頭,他不想追究以前的事情了,至於以後的話,看著辦唄!什麽時候自己覺得程威他們欺人太甚了,自然會還他們一個慘痛的教訓。


    安孤月生性溫和,雖然有時候略顯孤僻怪異,但是為人卻從來不會刻薄,穿越之前的安辰一樣,也不喜歡和別人競爭。


    他們都是相信實力的人,因此反而不屑於去做背地裏的勾心鬥角。


    正說話間,理發店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鬧:“哎呦喂,張總,您今天怎麽來得這麽早啊,不去公司嗎?”


    另一個聲音更是恭維:“張總,您這幾天氣色真好,就跟二十來歲的小姑娘似的……”


    安孤月玩味地蹙起眉毛,第一個聲音來自於程威,第二個聲音好像是程威的一個跟班,之前的安孤月懶得記住他的名字。


    隻見一位優雅而不失雷厲風行的中年女人快步走了進來,門口的兩位接待頓時站起身,恭敬地施了一禮。


    和中年女子並排的還有一人,正是嫵媚妖嬈的宋凝倩。


    安孤月對中年女人隱約有點印象,好像是一家大型餐飲企業的總經理張婧堯,個人身家也在數千萬以上了,這種客戶,向來是理發店盈利的主要來源。


    此時此刻,平日裏剽悍驍勇的威哥就跟哈巴狗似的,低著頭恨不得替張靜堯抬裙子,安孤月內心了然,隻怕這個張總,是程威的老客戶了。


    張婧堯擺了擺手,頗有指點江山的女強人氣勢:“哈哈,老徐呢,怎麽他今天沒到店裏來?”


    老徐指的是店長徐常秋,他才是理發店的幕後大boss。


    旁邊的宋凝倩款款一笑,淺淺勾勒的眼影滿是風情,她挽住張婧堯的手臂,嬌笑著迴答道:“徐店長要是知道您這麽惦記他,肯定插著翅膀,也要從家裏趕過來呢!”


    張婧堯伸出手,在宋凝倩額頭點了一點:“凝倩,你啊你,真是會說話!”


    宋凝倩俏皮地歪了歪腦袋,轉過身後,輕聲對程威吩咐道:“還不趕快去準備!”


    程威連忙點頭,現在還不到九點,很多理發工具還沒有準備好,隻見他頤指氣使地看向安孤月:“小安,你快去儲物間,取四份理發的工具出來,放到我的理發台前。”


    本來捧著胳膊看熱鬧的安孤月愣了愣神,和我有啥關係?你自己的客人,幹嘛要我伺候?真以為自己抱住一個什麽飯店女老板的大腿,就敢指揮我?


    他不屑地撇了撇嘴,凝視程威片刻,然後笑嘻嘻地點了點頭,竟然從身旁拉了一張椅子,徑直地坐下去。


    隻見安孤月一臉無辜的表情,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好像什麽都沒聽見似的。


    程威臉色猛地一變,他原以為張婧堯大駕光臨,安孤月肯定不敢再像以前一般囂張了,哪想他的臭脾氣絲毫不改,當著張總的麵居然就敢鬧事。


    他現在可算是體會到騎虎難下的感覺了,他深吸一口氣,怒罵道:“安孤月,你還坐在那裏幹嘛?聽不到我說的話?!”


    然而這次迴答他的卻不是安孤月了,前麵的宋凝倩俏臉冰寒,雙拳逐漸握緊。一群廢物,也不看看誰在前麵,勾心鬥角竟然不分場合了!她冷聲道:“程威,快點滾開,自己的事情自己幹!”


    然後便轉過頭,展露一個歉意的笑容,優雅而不失風度:“張總,真是驚擾您了,您先去洗一下頭,馬上出來就可以給您理發!”


    程威寬闊的臉龐一陣抽搐,他惡狠狠地瞪了安孤月一眼,很好,蹬鼻子上臉了是不是?老子一會兒整死你!


    安孤月無奈地吐了一口氣,得,這次算是把程威和宋凝倩都惹怒了。


    程威還好,得罪就得罪了,問題宋凝倩可不好惹啊。雖然她沒有對自己說什麽,但是安孤月完全可以腦補宋凝倩此時的心理活動:


    氣死我了,安孤月這個沒眼力見的蠢貨,當著張總的麵兒,拽得就跟二五八萬似的,想找死啊!


    不過一群人的核心張婧堯卻是笑了笑,沒有把剛才的一幕放在心上,她點了點頭,在接待mm的帶領下朝洗發室走去。


    宋凝倩目送張靜堯走遠,片刻後笑了笑,朝著安孤月走來,恨天高的黑色皮鞋“吧嗒吧嗒”猛響,兩條雪白柔膩的大腿來迴擺動,精致到沒有半分贅肉。


    安孤月猛地打了一個哆嗦,好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不妙似的,他剛想站起來,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嘭!”宋凝倩對著安孤月的凳子腳用力一踢,安孤月控製不好平衡,頓時“噗通”一聲跌倒在地,仰麵朝天的模樣,哪裏還有半分曾經的淡定高冷?


    “安孤月,我告訴你!張總是店裏最重要的客戶之一,一會兒如果你敢鬧出什麽事端,馬上給我卷鋪蓋走人!這裏不歡迎你!”


    宋凝倩的俏臉冷若寒冰,昨天銷魂入骨的媚態盡數掃空,隻留低沉到極致的憤怒。


    安孤月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膝蓋,輕輕一笑:“凝倩姐,別生氣啊,您要是想攆我走,就直說唄!我還不想伺候呢!”


    說完他拍了拍屁股,就朝休息室走去,再也沒有迴頭。


    他本來就覺得昨天宋凝倩的舉動非常怪異,絕對不可能真的對自己有什麽好感。如今一看,更是明確了自己的猜測。誰擋了宋凝倩升官發財的大道兒,誰就得死得很慘;誰要是有可能托她平步青雲,估計真的出賣肉體也沒什麽。


    客觀上來講,宋凝倩的做法無可厚非,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也是自己的權力,旁人沒有資格插手。隻不過,如果宋凝倩一直都這樣下去,安孤月真的不屑於伺候,媽的,老子為啥要學藝術?還不是為了躲開一幫子凡人的世俗庸腐?


    身後的宋凝倩微微愣神,嘴角勾起一道苦澀。她搖了搖頭,終究沒有再說什麽話。


    ————


    程威看著身前的張婧堯,皺了皺眉。


    說句實話,張婧堯的發質,一點也不好。


    又蓬又鬆又濃密且難以打理,正是傳說中的“沙質頭發”。


    這種發質,很難做好造型,程威用盡了一切手段,想要把“沙發”軟化下來,護發素打過,營養發乳也打過,保濕噴霧更是稀鬆平常,可張總的頭發依然不盡人意。


    張婧堯似乎看出了程威的猶豫,抿了抿嘴,輕聲問道:“怎麽樣,這次依然不好做發型嗎?”


    張婧堯對此也很無奈,她找過無數設計師,可很少有人能給出令自己滿意的造型,她對她的頭發很了解,的確難辦。


    唯獨眼前的程威,突發奇想地給自己紮了一個偏側馬尾,比之前的造型著實好看不少,因此,張婧堯這半年來一直都找程威護理。


    程威吞了吞口水,無論如何,他絕對不能丟失眼前的這個土豪客戶。金錢倒是小事了,關鍵是能獲得宋凝倩和徐常秋的認可,到時候自己晉升總監的概率就又會大大增加。


    他笑道:“張總您也別太心急,沙質頭發的保養是一個長期的過程,現在您的頭發已經軟化不少了,我相信過一段時間就能做發型了!”


    程威的這一番話其實是違心的,像張婧堯這麽嚴重的沙發,幾乎不可能調養過來,但他現在別無他法,隻能使用“拖字訣”,盡力討好張婧堯的歡心。


    張總無奈地歎了口氣:“唉,那你這次還是給我做一些常規護理吧,然後再稍微剪一剪,繼續用之前的偏側馬尾吧……”


    程威內心一緊,張總不會失望了吧?


    他一咬牙,試探性地問道:“張總,要不咱們……做個燙發?”


    張婧堯微微一愣,說道:“燙發有用嗎?我這種沙質的頭發,是不是不適合燙啊?”


    當然不適合燙了,程威內心腹誹道,這種發質,如果燙得頻繁一點,恐怕三五年以後,頭發就將徹底爆炸,幹枯分叉,那時候就徹底無可救藥了。


    但他現在沒有別的選擇,隻要自己護理得當,一兩年的時間肯定還能維持下來,到時候說不定自己早就單飛了呢,張婧堯就算再不滿,還能對他下封殺令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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