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經理著小張先送秋崢返家,被做客的大姨看到。


    大姨將秋崢堵在玄關處,“秋崢,誰送你迴來?是男友?怎地不請進來坐?”


    秋崢媽走過來,“聽建嶸說有,但從來沒見過。”


    大姨指著外麵,“有啊,那男人駕駛凱迪拉克,號牌尾號是359,我在陽台看到。”


    秋崢這才曉得母親的可敬、可親、可愛:母親給她足夠自由,從不砂鍋打破問到底,從不插手兒女婚姻戀愛。


    ☆、姨媽催婚,麥芒針尖


    “那不是男友,是公司總經理,”秋崢哭笑不得,上前擁住大姨,“大姨,一年未見。”


    “可不是,”大姨還在男友一事上糾纏,“359先生時年幾何,家有幾口人,祖父母是否健在……”


    秋崢截斷大姨,笑道,“未婚還是喪偶?”


    大姨抽她的嘴,“呸呸。”


    秋崢笑得直不起腰,“大姨,我尋一律師朋友,到派出所查詢他戶籍信息。”


    “那倒不必,隻他不屬羊為宜,”大姨有心,“我尋人為你算了命,說了兩件事,一來你流年不利;二者你不能尋屬羊的。你媽沒有告訴你?”


    秋崢哭笑不得,“略有耳聞。”


    大姨講的那位算命先生,雖未謀麵,但秋崢如雷貫耳,說好的從來沒有對過;可隻要是壞事,每每都要被他說中。


    大姨安慰,“莫要難過,明年就好了。”


    秋崢無言以對,隻捂起臉笑。


    大姨語重心長,“秋崢,不是大姨催逼,戀愛結婚這件事,你須得上一上心。”


    秋崢敷衍,“大姨,我曉得你為我好。”


    “年紀再大些,好的都被挑幹淨;差一些的,你又看不過眼。”


    秋崢已神遊在外,但仍舊點頭答是。


    “莫一味追求什麽戀愛的刺激與快感,愛隻瞬時,相守難且重要。”


    “是。”


    “晚間若是你生了病,也有人近旁照料。”


    秋崢仍舊玩笑,“若是我有急病,他卻睡得沉或者裝作不曉得,那才真正慘。”


    “半個銅錢,不成方圓,”大姨著急,“那你到底要找什麽樣的?”


    這倒是個問題。


    “愛你的?你愛的?合適的?總要有個標準,你不可這般懵懵懂懂。”


    秋崢笑起來,“約是要找個我百分百愛的,之前有愛我的,實在沒有辦法接受他。”


    大姨的眉心總算舒展些,“現在有沒有愛的?”


    秋崢如實相告,“還沒有。”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大姨幫你找。”


    秋崢多謝大姨,“我要是知道,我就自己比著去找了。”


    “那你想要什麽?”


    秋崢被逼得急了,“感覺吧。”


    “你不要總找什麽感覺,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這一刻有,下一刻沒的,不牢靠。”


    秋崢借口上洗手間,才得脫身。


    剛換過褲子,聽得母親喚,“曲秋崢,有人找!”


    秋崢朝樓下看,正瞧見總經理站在客廳,父母親正上下打量他。


    大姨仰著脖頸,指著總經理,“這是你的男友?”


    “不不不,”秋崢將手搖斷,“大姨,你莫胡來,這是公司總經理。”


    秋崢三步並兩步撲下樓去,“總經理,總經理,開玩笑。”


    總經理好脾氣,“我倒是樂意,隻看曲經理的意思。”


    秋崢幹笑。


    總經理將秋崢落在車上的手機送返,即刻還要趕迴公司工作。


    由秋崢送客。


    道旁的一串紅怒放,人行道隔離區中有玫紅色的小花團簇起來爭奇鬥豔,巧遇一朵徐緩垂下,秋崢下意識低身去撿,拿在手上看時,卻發現總經理迴身笑看她。


    秋崢忙將臉上癡笑藏起,悄彎腰將花放進旁邊花壇中,向總經理道歉,“總經理,不好意思……”


    “無事,你向你家人介紹我為男友,我十分開心。”


    秋崢看被誤會,更要解釋,“總經理,不是這樣,是我幼時的一個阿姨,今日要將兒子介紹給我,我順口扯了謊。”


    總經理臉僵了一僵,又笑起來,“你倒實在。


    有飛機劃過天空的清亮聲。


    “我那天說試一試,你做何考慮?”


    其實也無妨,試一試而已,又不需要去民政局辦手續。


    “你使我安心。”


    這沒有頭腦的話,“安心?”


    秋崢目送總經理乘車離去。這才仰頭去找飛機,在西天上,自北方飛來,是白日的星星,被南方的高樓淹沒。


    天藍氣清。


    秋崢不曉得自己哪一點使總經理覺得安心。


    但這種人主動,似乎很難讓人拒絕,模樣好,又溫雅。


    雖然總經理下頜突出,臉上棱角突出,隻符合普羅大眾審美,不符合秋崢審美。


    大姨是長輩,持的又是為秋崢好的心,惱不得、怪不得。


    這就尷尬了。


    ☆、廣泛撒網,多多斂魚


    友人唐寧介紹一家白肺湯店,秋崢攜父母大姨去試。


    是一家小店,但湯確實好喝,真材實料。


    喝過湯,在收銀台偶遇徐華坤。


    徐華坤也看到她。


    出於禮貌,秋崢還是抬手打了招唿。


    徐華坤自餐廳出來,眼睛有些紅腫,模樣憔悴、疲憊。


    秋崢不是大度量的人,還在介懷之前的那通電話,不陰不陽地笑,“好巧。”


    “好巧。”


    “這裏的湯很好喝,膠質極佳。”


    “是,我常來。”


    徐華坤和秋崢二人調換位置,徐華坤興致不高,倒顯得秋崢尤其殷勤。


    即若是做朋友,有了隔閡也不好。


    秋崢笑,“有一日早間,我給你電話,接電話的是位女性,跟我說你在忙。”


    “我們認識這許久,你首次主動聯係我,”徐華坤竟未解釋,而且向她抗議,“我不找你,你從來不主動找我。”


    一時,秋崢成了被動那一方。


    還有沒有天理?


    還有更沒天理的事,徐華坤身後傳來一陣甜喚,“華坤。”


    秋崢側了頭去看,王玫飛撲過來,手放入徐華坤臂彎,頭搭在徐華坤肩上,一副小鳥依人模樣。


    好家夥。


    難怪前幾日望見王玫,氣色紅潤,原是得愛情滋潤。


    父母大姨已整理好,朝這邊來。


    秋崢笑,“我們先走,再見。”


    徐華坤竟上前一步,拉住秋崢的胳膊,“秋崢,我送你們?”


    秋崢立時跳開,當同陌生人講話,“多謝徐先生,不勞煩。”


    至父親的車子發動,秋崢才發作,啊啊叫著泄火。


    母親並不曉得其中曲折婉轉,罵她,“你鬼叫什麽!”


    秋崢直嚷,“看起來單純,原來也是老手,打散彈打到我頭上!”


    大姨笑,“怎麽了?”


    “無事。”


    其實仔細想一想,這樣也好,本就想著拒絕他,還恐他受傷害,現在也省了一道功夫。


    不過,不過,實在可惡,自己身上的哪一點,使徐華坤將自己同那種異性一示好、即將身心交付的女性聯係在一起?


    不過,不過,這台中央空調的手段實在高明,循序漸進,欲擒故縱。熱情適度;控製情感;雖獻殷勤,亦未現出奸盜本意;時時處處表現得似乎愛你,卻又不言一字愛,教你一口氣梗在嗓口,上下不得。


    先輩講,知人知麵不知心。


    先輩講,日久見人心。


    秋崢慶幸,虧得自己意誌堅定,未墜入甜蜜陷阱,否則戀愛期間被戴綠帽,那才叫慘。


    戀愛、結婚,果然還要找自己滿百分愛的人。自己曉得愛不愛,自己掌握這段關係維持、破裂的主動權。


    因對方愛你而結合時,每日要猜人家還愛不愛你;待人家習慣改變,將愛你變成不愛你時,還要查究原因,拽著人家的衣角不鬆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問,“你為什麽不愛我了,為什麽!”


    哪裏有什麽為什麽。


    建嶸又攜女兒來蹭飯。


    父親看隻有他二人,問道,“你老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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