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恪送了獨孤維唯迴去,幾日不見,兩人又在府門外膩歪一會,等迴到府裏已經差不多醜時了。獨孤紹棠和沈氏聽下人報說女兒迴來了才放心睡下。


    晚上睡得晚,次日便起的遲。梳洗過後草草用了早餐,便去刑部見屈中桓。


    她得先把手頭的事情解決完,才能靜下心來好好想先皇後的案子。


    天佑六年快要過完,這時節提調刑名官員進京不合適,獨孤維唯跟屈中桓商定,等翻過了年,天佑七年春再去做這件事。


    等把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處理完,抽空取出從蕭鐸處拿迴的魏天喜和京城來往的信件逐字逐句細細揣摩。


    看了兩日,發現魏天喜通過京中某人插手當地邵陽甚至所在州府底層官吏的任免,甚至還把一名富商之子安排進了京城金吾衛。


    從信中不難看出,這位富商之子是給了魏天喜大量錢財,然後“某人”在京中活動,把他安排進了金吾衛。


    金吾衛是天子近衛,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進去的,京城許多沒落勳貴子弟想進去拿一份皇家餉銀都沒有門路,


    而魏天喜通過京中某人的門路竟能把這件事辦成,可見這位“某人”必定有權勢有門路。


    獨孤維唯一根嫩如筍尖一般的手指點在那個名字上,嘴裏喃喃道:“符瑞吉……”


    指甲在那名字上刮來刮去掐出個淺淺的印記,突然揚聲叫阿敏進來。


    然後吩咐阿敏去東宮求見蕭鐸,讓他查查這個符瑞吉是通過誰的關係進的金吾衛,那麽拔出蘿卜帶出泥,就能順藤摸瓜揭開這個“某人”的神秘麵紗。


    這個某人不一定就和韋皇後的死有關,但也不一定就沒有關係。


    魏天喜通過某人大肆為下層官吏安排職位,一方麵可能是兩人借此斂財,一方麵也可能是某人有把柄捏在魏天喜手中,不得不成為他斂財的工具。


    那麽這個把柄是什麽就值得深思了。


    要查符瑞吉需要些時日,獨孤維唯抽空去一趟東宮審魏天喜。


    魏天喜被關在東宮一座偏殿裏,由蕭鐸派心腹照顧著,生活竟然很安逸。


    獨孤維唯一番軟硬兼施絲毫沒有作用,最後把化屍粉都拿出來也沒競功,這老家夥閹割的痛苦都能忍受,少時入宮,不知經曆了多少欺淩,忍辱負重爬到掌事的位置,其心性就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獨孤維唯倒不敢真的把他弄死了。


    不過關於審訊,獨孤維唯也算經驗豐富,隻不過需要時間來磨,而她恰恰缺乏的就是時間,隻得將這件事先放一放。


    十一月上旬末,老伯爺帶著獨孤維寧迴來了,獨孤紹棠帶著兄弟子侄們出城迎接老伯爺,古逸之也跟著去了。


    沒過幾日,古逸之的夫人和姑母一起入京,在京城買了做院子,收拾了搬進去。


    秋氏、沈氏、包括獨孤維唯和獨孤維寧都受邀去古家新居做客。


    獨孤維寧自然高高興興去了,獨孤維唯和母親也去露個麵,給古夫人做了麵子就迴府去了。


    離她的及笄禮沒多少日子了,三加的禮服頭冠都已到位,今日迴去得一一試穿,不合適的需盡快修改。沈氏比她忙多了,當然更沒時間。


    忙碌中已經到了獨孤維寧的及笄日。衝定北侯如今炙手可熱的地位,這日許多有身份的貴婦都到場捧場,古夫人也接到了邀請。


    再盛大熱鬧的場麵跟幾日後獨孤維唯的及笄禮比起來都相形見絀。


    這日幾乎京城有名望的貴婦人盡皆到場。


    萬安大長公主做正賓,永嘉公主做讚者,沈淩做有司。觀禮的有漢陽王妃打頭,宜陽長公主、康王妃、和雅郡主等等,還有寧王殿下親自坐鎮。陣勢之浩大,除了永嘉公主當年,再無人出其右。


    當三加時,獨孤維唯身穿胭脂紅的廣袖大禮服緩緩走出,那濃烈的紅色將一張玉白無暇的小臉襯托得熠熠生輝,繁複的佩綬,華麗的披帛,讓這旖年玉貌的少女看起來雍容華貴,典雅端麗。


    獨孤維唯通常喜歡簡單利落的打扮,鮮少會這麽正式的穿著。盛裝壓下了平素過於靈活的眼眸,看起來有種美人如花隔雲端的意味。


    一瞬間似乎褪去了少女的青澀,變得宛若神仙妃子一般。


    濟濟一堂的賓客在這容光照耀下,突然安靜下來,片刻才傳來一陣陣壓低的讚歎聲、唏噓聲。


    蕭恪也幾乎看直了眼,雙手癢癢,隻想上去拉拉小手,摸摸小臉,親一親,抱一抱。


    獨孤維唯麵向東正坐,沈淩捧了放置著釵冠的托盤走近,萬安大長公主在盆裏淨手,接過釵冠走到獨孤維唯麵前,高聲吟頌祝辭曰:“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蕭鈞隨即上去為獨孤維唯去發釵。然後由大長公主加釵冠,蕭鈞幫笄者正冠,扶著迴房換衣。


    大魏及笄禮繁複無比,通常人家都是簡化了程序,到這裏也就差不多了。但身份高點或者遵守古禮的人家往往後續好許多步驟要完成。


    獨孤維唯身著大袖禮服、釵冠再次從房裏出來,向來賓展示。然後麵向掛圖,行三拜禮。


    接下來由有司撤去笄禮的陳設,在西階位置擺好醴酒席,正賓揖禮請笄者入席。


    然後還有正賓為笄者奉酒,念祝詞,笄者拜謝正賓。


    這時候親長需為笄者取小字,獨孤維唯仍用了前些年沈太傅贈的“思思”二字。


    然後跪在父母麵前,由父母對其進行教誨。


    及笄就意味著成人了,可以嫁人了。辛苦養育的孩子已經可以成家立業,孕育下一代,從此不再依托在父母膝下,由父母庇護,需要自己去承擔生活的擔子。


    每位父母在這個時候都難免會有些感慨,沈氏這個時候幾乎淚水橫溢,語不成調,訓誡教誨的話十分艱難才說完。


    而獨孤紹棠比她也好不了多少,獨孤維唯從小就被他捧在掌心養大,付出的情感數倍於三個兒子。此時若非強大的自製力支撐,恐怕會當場淚崩。饒是如此也忍不住眼眶通紅,緊抿的雙唇如果細看都能看出輕微的顫抖來。


    站得近的觀禮者繃住笑小聲竊竊私語,在女兒及笄禮上激動成這樣的父親可真是少見。


    父母這樣子,獨孤維唯自然也少不得跟著雙眼蓄滿淚水。一場成人的大好事,被三人弄得瞬間充滿悲戚感。


    萬安大長公主看得有些好笑,對著蕭恪打趣道:“及笄禮都這樣了,將來成親的時候還不知道怎麽哭呢!”


    蕭恪心裏也有些發愁,泰山大人到時候別忍不住淚崩,把婚事弄得跟惡霸搶親似得。


    想到這個可能性,寧王殿下不由頭疼。


    觀禮之人湊趣得跟著大笑,也紛紛打趣,好歹把氣氛重新活躍起來。


    到此還不算完,獨孤維唯還應分別向在場的所有參禮者行揖禮以示感謝。


    然後獨孤紹棠起身麵向全體參禮者宣布:“小女獨孤維唯笄禮已成,感謝各位賓朋嘉客盛情參與!”


    笄禮這才結束,所有賓朋一起留下來吃吃喝喝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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