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看都不看她,老夫人張張嘴待要說什麽,被沈氏先一步堵迴:“若二老覺得兒媳懲罰的不對,說明兒媳沒有能力規範族中女眷,更遑論將來做獨孤一族的宗婦。家父自幼對兒媳諄諄教導,兒媳卻連宗婦都做不好,哪還有顏麵呆著獨孤家?還請父親、母親賜休書一封,兒媳迴去讓家父再教導幾年。”


    “好啊,好啊,祖母快寫休書,是她自請下堂的,不是我們逼她的。”獨孤維寧歡喜道。


    獨孤維唯眯縫著眼盯著獨孤維寧,心裏已經在轉主意,想著怎麽收拾她了。敢這麽說她娘,就是一家姐妹,她也不會輕易放過。


    老夫人撐大雙眼看著她,以前真沒覺得孫女蠢,不過就是任性了點、霸道了點、貪心了點、沒規矩了點,也沒覺得蠢成這樣啊?怎麽現在就不能看了呢?


    畢竟在身邊養了這麽大,雖然獨孤維唯的歸來,像一麵鏡子,照得獨孤維寧麵目全非,但這麽多年投入的感情不是說收迴來就收迴來的。老夫人對獨孤維寧是真忍不下心。


    但若是一家宗婦因為要懲罰家裏女眷被休,傳出去就真成了笑話。


    沈氏連自請下堂都說出來了,她被沈氏拿話堵住,不得不同意沈氏懲罰獨孤維寧。


    原本還想替獨孤維寧辯駁幾句,也好減輕點懲罰。這下好了,叫獨孤維寧這麽一說,老夫人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老夫人這邊一句話都沒說就被自家孫女坑得偃旗息鼓了。


    獨孤維唯看得津津有味,她倒半點沒擔心她娘,連個棒槌都料理不了,就真對不住沈老太師的教導了。


    定北伯那邊被那天長子的一番迴憶往昔崢嶸歲月,暢想家族美好未來,又勾起了幾分年少時的壯誌,有幾分整頓家族,恢複祖先榮光的意思,正被獨孤維寧這隻駭猴用的雞撞上來,不殺都對不起他暗自下的決心。


    定北伯當下也不看老夫人的臉,“老大媳婦言重了,你是家裏長嫂,管教族裏女眷是應該的。”衝屋裏伺候的丫鬟道:“去找張媽媽來。”


    張媽媽是府裏管刑罰的管事媽媽。


    秋氏就是再笨,也知道定北伯叫張媽媽的意思,立刻跪地大哭,“哎呦!不能活了,大嫂一迴來就沒我們母女的活路了,我可憐的維寧啊……”


    定北伯鮮見得一拍桌子,喝到:“住口!”


    喝完頗有幾分神清氣爽的感覺,以往但凡說教獨孤維寧幾句,秋氏就會跟老夫人一起哭鬧,讓他不得不妥協。長子一迴來,腫麽突然就有了腰杆子硬了的感覺。


    “一副潑婦的樣子,像什麽話!”定北伯難得的口氣嚴厲。轉頭又和氣的對沈氏道:“老大媳婦,老二媳婦這樣,你看該怎麽罰?”


    秋氏瞪大眼,維寧的事還沒說好,怎麽自己也要被罰了?迴頭呆愣的看著沈氏,隻見沈氏儀態端雅的朝定北伯欠身道:“二弟妹行止失當,有失體統,罰閉門思過,抄寫《女戒》五十遍。”


    張媽媽領著兩個四十來歲的媽媽掀簾進來,給屋裏眾主子施禮。


    定北伯道:“張媽媽,大夫人如今迴來了,以後你就聽大夫人吩咐行事。”


    張媽媽躬身應是,迴頭重新給沈氏行禮。老伯爺已經放話要傳爵位給大爺,家裏誰是真正的主人,下人們心知肚明。該聽誰的話,誰的話要陽奉陰違,聰明的下人們玩得很好。


    沈氏端端正正受了她的禮,道:“還請張媽媽帶大小姐去祠堂,在祖宗麵前跪足三天,一日三餐不許見葷腥,不許人探視。”


    老夫人張張嘴,低聲道:“跪三天會不會太多?大冷的天膝蓋能受得了?”


    好在沈氏接著又吩咐,“叫大小姐貼身伺候的送些禦寒的衣物,跪墊墊上雙層。”


    老夫人雖然心疼,見沈氏安排得當,也就不再說什麽。


    天氣太冷,真沒個防護,跪上三天腿都要廢了。沈氏隻是想略作懲罰,讓她長點記性,若真叫人跪出點問題就說不過去了。


    “是”,張媽媽半點不打折扣,揮手叫兩個媽媽上前,一人鉗住獨孤維寧一條胳膊,就要拖走。


    獨孤維寧這才覺察到害怕,雙手掙脫不開,上腳去踢其中的一個媽媽,嘴裏哭罵道:“死奴才,快放開我,快放開我……”


    秋氏也撲上去拉扯,被張媽媽一個旋身避開。


    沈氏揮揮手,張媽媽領著兩人押著獨孤維寧快步離開。


    秋氏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道:“大嫂你太狠心了……不就是拿了你幾件嫁妝嗎,你就這麽報複到你侄女身上……”


    獨孤維唯一聽,猛地瞪大雙眼,哎呦,還有這出,這下有熱鬧可看了。


    沈氏揉揉額角,揮手讓下人們出去,又讓獨孤維唯也先迴去。


    獨孤維唯人前要維護她娘的威信,聽話地一一施禮告退,一出門就找能偷聽的地方去了。


    秋氏這兆前不顧後的性子,這事若傳揚出去還不知道會掀起怎樣風浪。


    定北伯看沈氏的架勢,心知有事,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頓,喝到:“又有嫁妝什麽事?”


    秋氏哭聲一頓,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耷拉著腦袋不吭聲,臉上妝容被淚水糊的慘不忍睹,看起來著實滑稽可笑。


    沈氏看秋氏抿緊雙唇,一副死鴨子的架勢,隻好歎聲氣,道:“我不在家的那些年,弟妹從我庫房借了幾樣東西……”


    老夫人聽崔媽媽說過,也不驚訝,囿於見識,她也沒覺得多嚴重。


    定北伯知道沈氏不是小氣的人,能叫她放在心上的,定不是一般的東西。


    果然沈氏接著道:“是當年兒媳出嫁時,太後娘娘禦賜的添妝。”


    “什麽?”定北伯失聲道:“老二媳婦你窮瘋了!禦賜的東西你都敢拿?你是嫌腦袋太礙事,想摘下來玩玩嗎?”


    老夫人一臉不知所以,茫然看著大為光火的老頭子。


    定北伯無語得撫撫胸口,難怪人道,一代好媳婦,三代好兒孫,老伴跟秋氏這兩個……咳咳……幸虧還有老大媳婦,將來孫子們的媳婦可得好好挑挑。


    定北伯拉迴跑偏的思緒,解釋道:“皇家看重你才賜你東西,你轉手送人了,賣了,那不是打皇家的臉嗎?就是不小心打碎了,遺失了,那也是大不敬之罪。最好是高高供起來,做為傳家寶,一代代傳下去。”


    “這事如果傳揚出去,讓人參上一本,老大少不了一個治家不嚴之罪,輕則降職申斥,重則丟官罷職。老二縱容妻室私自截留禦賜之物,就等著掉腦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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