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維唯長長舒了口氣,這才感覺胸腔中一顆心嗵嗵跳得快要從口中蹦出來了,背後不知什麽時候已然汗濕。


    原來自己也是緊張的!


    隻是方才精神高度集中,連緊張都忘了。


    腦中突然有相似的場景一閃而逝,快得讓人抓不住全貌。


    一個女人手裏拿著黑色的不知什麽武器瞄準一人,“砰”得一聲巨響,那人應聲倒地。


    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那女人就是她自己。


    獨孤維唯在心裏暗自得意,我前世好厲害,難怪剛殺了個人,半點沒覺得害怕,原來這事常幹呀。


    這邊還沒得意完,猛然想到這人會不會還有同夥在一旁把風。心念方動,陡聽見窗外有雙腳踩在枯葉上發出的細微聲響。


    獨孤維唯不及細細思量,立刻從妝台下鑽出來,飛快跑到掛著弓弩的牆邊,伸手抓了幾支箭,又奔到門口一把拉下門栓。


    這時另一人已經站在窗下,窗戶方才被那人弄開,這會兒仍舊敞著。


    他探頭往裏看,月光投射到光柱下,同伴麵朝下趴在地上,被夜色襯得黑乎乎的鮮血在脖子周圍緩緩洇開。


    他驚得險些叫出聲來,在室外猶豫片刻,不知該進該退。


    同夥悄無聲息被人放倒,裏麵還不知什麽情況,他自是不敢冒失。


    就在他躑躅間,獨孤維唯已經拉開房門奔出去,一把拉下覆麵的帕子。


    一邊將箭支裝上弓弩,一邊大喊:“爹爹救命,有壞人要抓維唯啊!”


    那人若從後窗跳進屋裏追著獨孤維唯出去,她手裏的弩箭就是倉促間射不中,也可拖延一點時間,這時獨孤紹棠也就從房裏出來了。


    若那人不進房間,從房後繞過,就更耽誤時間了。獨孤維唯正是算準了這些,才敢跑出去求救。


    尖銳的童聲瞬間劃破寂靜的夜空,兩隻眠鴉被瞬間驚飛,“撲棱棱”振翅飛去。


    獨孤紹棠一驚坐起,聽身邊的沈氏沙啞著嗓子問道:“出什麽事了,我仿佛聽到......”


    沒等她問完,獨孤紹棠已顧不上披衣,赤腳奔向房門處。


    同時外麵喊聲又起,須臾便傳來拍門聲。


    獨孤紹棠夫妻不放心女兒,就讓她住在正房一側的廂房裏,距正房不過二十來步的距離,獨孤維唯喊叫的間隙就跑到了。


    沈氏麵色蘧變,一把揭開身上的被子就向門口跑去。


    拍門聲方起,獨孤紹棠已拉開房門,驚問道:“怎麽了?”


    一邊迅速掃一眼獨孤維唯,見僅穿了中衣,赤著雙腳,忙伸手抱起來。


    獨孤維唯顧不上細說,伸手指著她的房間後麵,道:“那裏有壞人!”


    獨孤紹棠眼見一條黑影在廂房和正房的間隙一閃而沒,大喝一聲:“來人啊!”邊抱著獨孤維唯大步朝那處而去,抽空問道:“你怎樣,怕不怕,有沒有傷著?”


    “沒事,女兒沒傷著,也沒嚇著。”獨孤維唯迴到。


    沈氏赤腳站在門口,確定女兒沒事才舒了口氣,遠處有護院匆匆趕來,她穿著中衣不好見人,就迴到室內穿衣穿鞋。


    父女二人對話的間隙,護院唿唿啦啦湧過來,一起隨獨孤紹棠追人。


    就這麽一會兒工夫,在窗外把風那人已經奔到圍牆邊,顯見輕身功夫很是不俗。


    獨孤紹棠和眾護院僅看見一道黑影在月色裏迅速攀上牆頭,一閃而沒。


    獨孤紹棠一揮手,喝道:“追!”


    眾人腳不停歇,紛紛跟著跳牆出去。


    忽然一條身影猶如腳不沾地從後麵掠過,帶起一陣風,飛快越過眾護院,到了院牆邊,雙腳在地上一頓,身體陡然拔高,輕飄飄越過牆頭,隱沒在黑夜中。


    獨孤紹棠見是杜岩的身形,隨即放下心來。


    直到這時,獨孤維唯才有空告訴獨孤紹棠,說房裏還有一個,已被自己射殺了。


    獨孤紹棠大驚,旋即大怒,究竟是什麽人半夜進府對付一個小兒,逼得她不得不動手殺人?


    今天這事和上次當街擄人的事是不是同一人指使?到底有什麽目的?


    千頭萬緒積在心裏,卻不得不強行壓下,大手拍拍女兒的背,柔聲撫慰道:“不打緊的,維唯不怕,壞人殺了就殺了。你不殺他,他就會傷害你。”


    獨孤維唯忍不住笑了,他家爹爹是擔心她有心裏負擔,給她做心裏輔導呢。


    “維唯不怕,就是再來個人也能給他殺了!”獨孤維唯揚揚下巴,頗得意的大聲說道。


    獨孤紹棠仔細打量她的眼睛,見明晃晃純淨如水,的確不曾有驚怖的神色在裏麵。


    他忍不住笑了,他真是生了個妖孽孩子。


    隻要女兒沒事,任她做的事多麽驚世駭俗,他這個做爹的隻做平常對待。


    亮堂堂的月下,父女二人邊說邊走,迴到前院才見獨孤維澤和獨孤維濯衣衫不整,頭發淩亂的小跑過來。


    一個道:“爹,妹妹,大半夜這是出什麽事了?”


    另一個道:“家裏進賊了?不會吧,哪個不要命的作死呢?”


    獨孤紹棠心道,現在才趕來,若在軍營早該挨板子了。因此僅瞟一眼兄弟倆,也不迴答。


    四人進到房裏,沈氏驚疑不定的問道:“到底是怎麽迴事?維唯傷著了沒有?”


    獨孤紹棠沒迴答,將獨孤維唯交給沈氏:“快蓋上被子捂捂,腳都凍冰了。”


    自己更衣穿鞋,然後出門叫人調集人手準備全城搜索。


    一連串命令下完,才又迴到房裏細細問獨孤維唯事情經過。


    獨孤維唯把剛剛的事情一一說了。


    沈氏聽到女兒房裏半夜進人,已經給唬得麵無人色。到聽女兒述說如何躲藏,如何拿弓弩射殺那人,已是兩股戰戰,語不成調,失聲道:“你殺……殺人了!”


    獨孤維濯沒心沒肺,誇道:“妹妹好樣的,不愧將門虎女。”他雙眼放光,似乎巴不得自己也遇到這麽一出。


    獨孤維澤本想安慰妹妹兩句,可看妹妹的樣子,半點不像被嚇到了,張了張嘴巴,隻好又閉上。


    獨孤紹棠抬頭橫一眼沈氏,淡然道:“殺就殺了,不殺了他,難道等他來殺維唯?”


    沈氏結舌道:“不、不是……維唯還小……”


    獨孤維唯知道她娘這是嚇壞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表達什麽。忙伸手抱住沈氏的手臂搖了搖,“沒事啊娘,我不怕的,娘也別怕!”


    沈氏聽她這麽個小人安穩自己,有些哭笑不得,剛剛飽受驚嚇的心情竟然被她這麽一說就煙消雲散了。


    沈氏定下心來,抽空想到,小丫頭在殺了人之後,還能絲毫不亂,不光從另一人手裏逃脫,現在還能條理清楚的訴說事情經過。


    自己生的到底是什麽妖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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