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暗自叫苦,迷藥怎麽沒起效?真是坑死個人!又想,方才真不該跑的,這麽一跑不是不打自招麽!


    前方原本有一圈人正圍在一起看打拳,聽到喊聲都迴頭看過來,少傾當間打拳的漢子分開人群出來,三十來歲的樣子,生的異常高大健壯。


    他上前幾步,待青衣人奔過來,上前將人攔下,喝到:“放下孩子!”


    這會人多,獨孤維唯料想青衣人不敢眾目睽睽之下對自己怎麽樣,便鬆了他的脖子扭過頭來。


    這一看之下,登時大喜,攔人的漢子竟是去年在虹橋遊玩時碰到的賣藝大漢。


    人群唿啦啦圍上來,青衣人進退不得。急中生智,擠出一個笑容賠笑道:“各位誤會了,這是我家小姐,跟小人鬧著玩呢。”


    獨孤維唯急忙申辯:“胡說八道,我才不是你家小姐……”


    青衣人哪敢讓她開口,打斷道:“小姐,別鬧了…….”又衝眾人解釋:“我家主母跟主人和離,偷偷帶走了小姐,小人奉命去接小姐迴來,小姐不忍跟母親分離,才一路跟小人鬧騰,讓各位見笑了。”


    驚慌之下,難得他腦中靈光一閃,竟給他編出這麽個借口來,自己都忍不住為自己的急智自得。


    這般言語倒是極易取信於人,圍觀之人登時就信了幾分。


    獨孤維唯哪裏能任他胡說,穩住心神,尋思脫身的辦法。


    “你定要指我是你家小姐,那你說說看,我是哪裏人氏,父母是什麽人?”獨孤維唯努力板正小臉,讓自己看起來不像在胡鬧置氣。


    “是啊,你說這是你家小姐,那你家小姐家住哪裏,是誰家的孩子?”也有心底清明的,跟著問道。


    青衣人沒料到懷中這個小女孩子竟然沒有嚇得驚慌失措,還有餘力反駁他。


    此時進退不得,也知道必須設法說服民眾。


    他將懷裏的獨孤維唯抱緊了些。


    獨孤維唯知道他這是緊張了,人緊張時會下意識握拳或收緊手臂。


    她看看青衣人的額頭,剛剛因奔跑出的汗還未落,又有一層層汗水滲出來,這正是極度緊張的表現。


    青衣人說道:“我家小姐是官渡鎮霍老爺次子家的長女,母親是杏花鎮人氏,剛剛與我家大爺和離歸家。”


    匆忙之下,他隻好把知道的一戶人家安到獨孤維唯頭上,左右這裏是城東,官渡鎮跟杏花鎮離這裏遠,想來也不會有人剛好識的這家人。


    路人見他說的肯定,都是將信將疑,有人甚至勸獨孤維唯:“小姑娘快別胡鬧了,天黑走不到家,小心大野狼把你叼走。”


    還有人笑著附和道:“是啊,是啊,快迴去吧!若是想娘了,隔段時間去看看也就是了,可不能連家都不迴了。”


    獨孤維唯知道百姓不知真相,被人愚弄,所以也不著惱。


    這人這般狡詐,還需仔細應對。想了想,忽然捂住雙耳,問道:“我既然是你家小姐,想來你應該知道我一隻耳後有顆紅痣。曾有遊方道人說這顆痣生的極好,家裏下人都是知道的。你倒說說看,紅痣是在左耳後還是右耳後?”


    人群外,獨孤維清和杜岩剛剛站穩,抹了把汗悄悄往前擠了點。這會子見到人了也就不急了,藏在人群中靜待事態發展。


    青衣人滯了滯,心道,這小丫頭當真難纏,她既然說了家裏下人都是知道的,自己就不能借口說沒留意。


    猶豫了一下,隨便猜測道:“是左耳後。”


    獨孤維唯似笑非笑:“你想好了?確定是左耳?”


    青衣人見她的表情,心裏咯噔一下,難道自己猜錯了?應該是在右耳後?


    “是小的記錯了,應該是右耳才對。”青衣人訕笑道。


    “哦?你確定?不改了?”


    “是在右耳後沒錯!”青衣人心裏直打鼓,嘴上迴答的倒是肯定。


    獨孤維唯嘻嘻一笑,鬆開雙耳,“勞煩大家都看看吧。”


    站在獨孤維唯背後那一側的人定睛看去,隻見那雙小耳朵晶瑩柔嫩,宛若最高明的匠師精心雕琢,幹幹淨淨哪有半點瑕疵。別說紅痣,就是針尖大的小點都沒有。


    有人拉長聲音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


    還有脾氣急的,幹脆斥責道:“你這人分明是胡說八道,這小姐的耳後那哪有什麽紅痣,原來真是個拐子!還不把小姐放下來,不然可要報官了!”


    青衣人的角度看不到獨孤維唯的耳後,聽了大家這麽說不由懊惱,暗啐了一句:這狡猾的小丫頭!


    有幾人欺上前一步躍躍欲試,那架勢若不是小姑娘在青衣人手中,投鼠忌器,怕是就一擁而上將他擒住。


    青衣人忙道:“慢著,慢著,我一個大老爺們,整天在外東奔西走的,哪會知道小姐的耳後有沒有痣?這都是老娘們才注意的事。”


    大家一想也有道理,男人們粗枝大葉也是常情。


    獨孤維唯見大家的神情知道沒有十分相信她,隨點頭道:“也有幾分道理。”又複問青衣人道:“你說我是霍家小姐,那我爹爹做的什麽營生?”


    “小姐,別鬧了,我們得趕路,再不走就晚了。”青衣人裝作無可奈何,一副容忍的表情道。


    “你說,我爹爹做什麽營生?”獨孤維唯執意問道。


    青衣人搖頭,道:“小姐怎麽連大爺做什麽營生都不知道了?大爺是遠近聞名的大商人,做著糧食生意。”又對眾人說道:“大家都散了吧,我們也該趕路了。”


    不少人信了他的話,竟真的轉身欲走,獨孤維唯忙叫道:“等等!叔叔大爺再等等!”


    轉頭看著青衣人突然笑了,一張笑臉如含苞的花朵,清麗絕俗。


    青衣人本能感到不妙,想想也沒覺得自己言語有什麽紕漏,隨即又把心穩下去。


    獨孤維唯卻也不跟他分辨,轉向那賣藝的大漢,道:“大叔,你還記得我嗎?去年你在虹橋打拳,我爹爹帶我去看了。你覺得我爹爹可是大商人的模樣?”


    青衣人暗唿糟了,還真讓她遇到熟人了。


    事情的發展早出了他的掌控,知道真不能在這裏耽擱下去,否則恐怕會栽在這個鬼精鬼精的小丫頭手裏。


    焦躁之下,心已亂了,打岔道:“小孩子胡鬧罷了,借過借過,我們還要趕路。”邊說邊欲強行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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