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塔納一個是道家傳人,一個是天生薩滿,能力不算小了,但我相信,我倆誰也比不上百多年前那些術士,他們來到龍頭山都死的死,亡的亡,铩羽而歸,我倆又有多大的本事能硬闖?我琢磨了下,覺得還是應該等一下其他的人上來,要能等到楊瘋子和張青山就更好了,雖然說其他人能順利來到這裏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能排除有幸運的家夥。


    何況,就算等不來,必須是我和塔納去冒險,也得調整一下不是,哥們消耗實在太大了,還有些不放心腿上的傷,走不快是肯定的了,動作也沒以前那麽利索,真要遇敵,束手束腳不說,拖累了塔納就操蛋了。


    “塔納,咱倆先到前麵那顆大樹後麵休息一下,恢複恢複體力,等等下麵的人。”


    “嗯,我倒沒事,你是真累壞了。”塔納迴了我一句,還朝我笑了笑,帶頭朝前麵不遠處的一顆樹走去,不得不承認塔納是個美女,雖然灰頭土臉的,笑的卻是那麽好看,我還是有點不敢相信,稀裏糊塗就多了個美麗的女朋友。


    我也笑了笑,瘸著跟上塔納,眼見塔納就要走到樹前麵,那顆粗大的楊樹後麵,突然出現一團紫色光芒,我停下腳步,心中一驚,喊道:“塔納小心!”


    抽出一道黃符還沒來得及出手,紫色光芒突然消失不見,我以為看花了眼,正猶豫著是不是該將看到的說給塔納聽,那道紫色的光芒再次出現,比之前還熾烈了起來,哥們不是看花了眼,紫色光芒確實存在,但那光芒會是什麽東西?


    塔納反應很快,在紫色光芒閃爍之際,忽地一個側身,扭頭朝右邊看去,臉色猛然一變,後退了一步,大聲喊道:“你是誰?你是什麽人?”喊聲之中充滿了驚恐和不解。


    塔納對著楊樹後麵喊叫,而楊樹正好遮擋住了我的目光,我感覺不對,扔下木棍朝塔納跑去就在這一瞬間,鐵樹後麵紫色光芒大漲,一個身穿白衣的鬼差從鐵樹後麵出現,戴著白色紙帽,揮舞著鐵鏈,閃電般朝塔納當頭罩下。


    變故短暫的隻在刹那,幸虧哥們反應不慢,黃符及時甩了出去,塔納身軀一轉,拽下腰間的神鼓對著那鬼差輕輕一搖,出現的鬼差應該是個高手,整個人呈現出透明的白,是個靈體,黃符到了鬼差麵前,那鬼差卻並不停頓,而是一低頭,用白紙帽頂住了黃符。


    道家符籙,召神劾鬼、鎮魔降妖,鬼差縱是地府公職人員,也無法抵擋黃符的威力,整個人被黃符金光掃的向後倒退,雖說被黃符逼退,卻未能造成實際的傷害,黃符貼在了鬼差帽子上,那鬼差卻突然將手中的鐵鏈脫手。


    鐵鏈盤旋在塔納頭頂,如陀螺一般滴溜溜旋轉,塔納的動作驟然就慢了,眼神也變得呆滯,鐵鏈旋轉的速度卻是越來越快,化成一道白光,要將塔納捆綁起來,我緊趕上前,抓住了塔納向後一拽,卻沒拽動塔納,鐵鏈形成的一股奇異的吸力,讓我身上的力道向外不住宣泄。


    鬼差上輩子是練吸星大法的?哥們驚訝的抽出張黃符,還沒等動作,天空上海東青猛地落下,一爪子抓住了鐵鏈,向上拔起,愣是把沒有實質的鐵鏈帶到了空中,我和塔納身上宣泄出去的力道,瞬間返迴到身體裏,力量反彈,把我倆閃了個跟頭。


    我護住塔納,剛要挺身而起,耳聽得一個威嚴的聲音道:“你擅闖地府,擾亂陰司秩序,還不知罪嗎?”


    話音一落,四周白影重重,本來就陰寒的空氣,霎時更加冷了,冰寒刺骨不說,四周還正騰起一片白色霧氣,霧氣當中,影影綽綽顯出個紅色的人影來,我抬頭看去,就見那顆楊樹下,站了個身穿紅袍的地府官員。


    正是在奈何橋上帶著鬼差趕來的紅袍官員,之前看不清楚,現在卻是瞧了個真切,就見是個四十多歲的偉岸男子,國字臉,雙眉中間有顆黑痣,身材偉岸,雙鬢斑白,是個相當帥氣的中年大叔,長得跟吳秀波似的,絕對是偶像級別的。


    男人身上官威極重,目光更是凜冽,毫無感情,一身的高冷範,卻不是裝出來的,雖然看上去像是正常人,感覺上卻比鬼差更嚇人。


    影影綽綽中出現五六個鬼差,把我和塔納圍了起來,這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肯定是因為奈何橋上的事,身穿紅衣的地府大官親自出手抓我來了,可那能怪我嗎?我感覺很委屈,地府神通廣大,不會不知道龍頭山的事,置身事外不說,還要把我抓起來,實在有夠操蛋的。


    哥們很不服氣,朝那紅衣官員問道:“你是誰?跟我們過不去幹什麽?”


    “大膽,見了崔判官,還不跪下求饒,大聲唿喝個什麽,找死!”一個鬼差舉著哭喪棒對我嗬斥,都說閻王好見小鬼難搪,真是這麽迴事,不過,崔判官三個字進了我耳中,還是嚇了我一大跳。


    崔判官是地府裏麵的大人物,權勢滔天,不客氣的說,除了閻王老子,也就是崔判官了,此公姓崔名鈺,在唐太宗李世民駕下為臣,官拜茲州縣令,後升至禮部侍郎,與丞相魏征過從甚密結為至交。生前為官清正,死後當了閻羅王最親信的查案判官。


    崔判官是隋唐間人。唐貞觀七年入仕,為潞州長子縣令。據說能“晝理陽間事,夜斷陰府冤,發摘人鬼,勝似神明。當年唐太宗因牽涉涇河老龍一案,猝然駕崩,前往陰司三曹對質。於是魏征修書重托,崔玨不但保護唐太宗平安返陽,還私下給他添了二十年陽壽。


    還陽途中,太宗又遇到被他掃蕩的六十四處煙塵,七十二家草寇中慘死的成千上萬的冤魂前來索命,崔玨又出麵排解糾紛,幫助李世民代借一庫金銀安撫眾鬼,太宗方得脫身。崔玨也因此名聲大震,並從中發了一筆橫財。崔玨死後,百姓在多處立廟祭祀。


    端的是了不起的大人物,說中的人物親自來抓我,哥們也是夠榮幸的,可也不能被他抓了去啊,我還沒進龍穴呢,哥們死了才歸他管,現在沒死,他憑什麽抓我?


    換做一般人,估計就得廢話幾句,解釋解釋,或是申訴幾句,我知道扯這些都沒用,崔判官什麽樣的冤屈沒見過?什麽樣的惡鬼沒見過?什麽樣的操蛋事沒見過?早就鍛煉的無比麻木絕情了,求饒,含冤,講理都沒用,人家都就是來抓你的。


    抓不住你那才沒麵子,明白這個道理,我就沒抱僥幸的心思,瞪了下眼睛,大喊了聲冤枉,卻瞧瞧伸手在符袋中拽了張黃符,猛地朝崔判官麵門甩了出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聯手


    我始終相信世界上有公理和正義存在,但我不相信公理和正義始終站在我這一邊,就像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而是凡事都有兩極,正所謂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八演變六十四卦,六十四卦再重疊演繹,構成萬千風采的大千世界。


    萬事萬物皆是如此,道理也是一樣,你的道理不一定是我的道理,我的道理也不一定是你的道理,對錯隻是針對個人來說的,比如眼前的崔判官,他有錯嗎?人家是照章辦事,甭管我有多充足的理由,事實上都擾亂了地府秩序,人家抓我是沒有錯的。


    那我有錯嗎?我覺得沒有,因為我是在救人,救自己的朋友,有什麽錯?矛盾就是這麽產生的,看似荒謬,卻無時無刻都在上演,所以人生是無奈的,我根本不想跟崔判官為敵,更不想招惹他,得罪他,無奈的是,我卻不得不得罪他。


    黃符出手的太過突然,鬼差們沒反應過來,崔判官也有點懵,誰都沒想到我會出手,黃符一出手,我從衝鋒衣內側快速掏出張黃符,猛地貼在了腦門上,大聲念誦咒語:“吾行一令,刀劍如林。八方罩定,上下,排兵。敢有張漏,玄律有刑。急急如律令。”


    符是敕令符,咒是赦令咒,先把自己保護起來再說,哥們的動作幾乎是一氣嗬成,崔判官麵無表情的臉上,竟然有些哭笑不得,耳聽他輕聲道:“無賴!”


    黃符到了他麵前,也未見他有所動作,都不帶躲的,更不飄,咋地沒咋地就換了個位置,位置變了,卻偏偏看不到他的動作,緊接著鬼差們就迴過神來了,七八根鐵鏈唿嘯著朝我而來,我腦門上赦令符金光閃爍,鐵鏈挨不到我。


    鬼差們怒了,離我最近的一個手舞哭喪棒飄忽到了我身邊,哭喪棒劃出一道白光,帶著冰寒陰氣朝我當頭罩下,哥們也沒客氣,一道符甩了出去,黃符迎上鬼差,那鬼差扭動身體躲了過去,這一扭動,鬼差的力道已然泄了,還沒等穩住身體,塔納手中的神鼓嘩啦一聲響,猛地拍在了鬼差身上。


    以前我認為薩滿都是跳神騙人的,即使有本事,也不過是個媒介,沒有攻擊性,不像道法,能功能守,塔納顛覆了我對薩滿的理解,神鼓的聲音很沉悶,宛如野獸的怒吼,跟打乒乓球似的把鬼差拍飛了出去。


    哥們趁這個空擋,拽住塔納就跑,跟崔判官鬥,絕逼是找死,他隻要拿判官筆在生死薄上做點手腳,我和塔納立刻就得死翹翹,不過崔判官對我和塔納還不至於用大招,畢竟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沒到死的日子,崔判官不會真下狠手,也不至於下狠手。


    哥們如今功力大漲,不再是以前的菜鳥,以前遇到鬼差,我和寇真兩個對付一個都困難,自從修煉了張潤從龍虎山帶來的秘籍,一兩個鬼差還真能對付對付,問題是鬼差太多,還有崔判官,鬥是鬥不過的,要是能把他們晃走就太好了。


    之前我差點跌進別的空間,被一股怪異的力道擋住,就在附近,幾步的距離,隻要跑到那,把鬼差和崔判官晃進去,我和塔納豈不是就安全了,雖然我知道並不容易,可如今有更好的辦法嗎?急切間哥們能想到這一點,已經很了不起了。


    想法是美好的,實現卻有些難度,我一動所有的鬼差都動了,我拽著塔納就跑出去兩步,路就被崔判官給堵死了,我摘下腦門上的黃符就甩,塔納也揮舞神鼓朝崔判官攻去,配合的還挺有默契的,我以為崔判官怎麽也得躲一躲。


    可人家連動都沒動,身前突然多了道白光,黃符到了白光跟前,怎麽也動不了啦,崔判官看著我,眼中多了絲戲謔,輕聲道:“這麽多年了,敢跟我動手的,隻有你一個,小子,我挺欣賞你。”被崔判官欣賞,哥們是該榮幸還是恐懼呢?我啥感覺都沒有,眼神朝崔判官身後看去,大喊道:“動手啊!”


    崔判官權威極重,地府中絕對的大人物,生死大權在握,我估計多奸猾的孤魂野鬼在他麵前都是戰戰兢兢的,誰敢在他麵前說假話?可哥們不是孤魂野鬼啊,咋唿了聲,能上當就上當,不上當我也沒辦法。


    崔判官聽真話聽習慣了,都沒帶猶豫的就迴頭看了一眼,哥們一低頭,拽著塔納狂奔了兩步,離我剛才差點跌進去的空間也就還有兩三步的距離,肩膀突然被拍了下,突然之間我就動不了拉,崔判官有些怒氣道:“好小子,比泥鰍還奸猾呢。”


    我十分無奈的看著崔判官,人家衣服都沒帶亂的,隻是輕輕拍了我一下,我就被定住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手法,隨即七八個鬼差圍了上來,手中鐵鏈怪蛇一般朝我和塔納席卷而來,哥們暗暗叫苦,我現在已經不指望能把崔判官和鬼差們晃到別的地方去了,就想能和塔納閃進去那個未知的空間,隻要能躲開崔判官的抓捕,其他的事,隻能是以後再說了。


    可就這兩三步的距離,卻恍若天涯海角,哥們動彈不得,朝著崔判官喊道:“你身後有人。”


    崔判官都被我氣樂了,笑道:“好小子,這一招不管用了。”


    “嗖!”一道黃符直奔崔判官的腦袋,又快又急,比哥們的勁道強多了,崔判官眉頭一皺,似乎對甩來的黃符有點顧忌,側身讓了下躲開黃符,轉身去看,哥們都傻了,瞎咋唿都能咋唿出人來,哥們也太神了吧?尤其甩來的黃符,那勁道,隻有張青山和楊瘋子能有這份功力。


    難道是他倆上來了?還真沒想錯,兩個人影唿嘯而來,左邊的朗聲道:“楊瘋子,你不是一直不服氣,想跟我比出個高下嘛,機會來了,誰把崔判官逼走,誰就贏了,你看怎麽樣?”


    “張青山,你特媽瘋了?咱們死了都得歸崔判官管,得罪他幹什麽?”


    “楊瘋子,這輩子你特媽都沒活明白,死了的事想那麽多幹什麽?”


    “臥槽,你說的好有道理,老子要是不敢動手,你豈不是贏定了?崔判官,接老子一道敕劍符!”


    張青山和楊瘋子在關鍵時刻來了,哥們差點沒熱淚盈眶了,這倆老東西,沒一個正經的,扔下我一個人獨自闖蕩,一路上的心酸那就甭提了,心酸也就是片刻,精神一振倒是真的,楊瘋子是茅山符籙宗師,張青山更是龍虎山親傳,他倆聯手,就算是崔判官也得有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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